第36章 暴君祥,诞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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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价。
玖克就是那个代价。
祥子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祖父那双深不见底的、毫无温度的眼眸。病房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沉重地压迫着她的胸腔。
回家族。回到那座用黄金与森严规矩堆砌的冰冷牢笼。穿上量身定做的昂贵礼服,戴上优雅得体的面具,扮演一个被精密计算过的角色。放弃她视为生命、曾与玖克一起挥洒汗水的音乐,放弃那间狭小却充满自由气息、残留着玖克味道的出租屋。
“呵……”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突兀地从祥子干裂的唇边溢出,打破了病房里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一种被绝望和疯狂淬炼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她缓缓抬起手,不是去擦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而是用指尖,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抚过自己因高烧和脱水而滚烫凹陷的颧骨。那动作带着一种神经质的、自我审视般的冷酷。
“回去……”祥子开口了,声音嘶哑依旧,却奇异地褪去了刚才的歇斯底里,变得异常平稳,平稳得像冰封的湖面下汹涌的暗流,“可以。”
丰川定治交叠的手指微微一顿,灰白的眉毛纹丝未动,眼神深处却似乎掠过一丝意料之中的、极其微弱的涟漪。
他等待着,如同经验丰富的猎人,知道猎物已经踏入陷阱,只等最后的收网。
“但是,”祥子的目光骤然锐利,像淬毒的冰锥,“在回去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她的视线没有焦点地穿透病房惨白的墙壁,仿佛看到了某个遥远又具体的目标。那只一直紧攥着口袋中塑料手镯的手,终于松开了些许,却不是因为放弃,而是因为找到了新的、需要狠狠攥紧的东西——一个可以倾泻所有痛苦和毁灭欲的对象。
“千早爱音……”祥子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刻骨的寒意和浓得化不开的怨毒,“是她。是她带玖克去的聚会。”
她的眼前闪过电话里爱音那带着惊惶和无措的声音,那句“他昨晚是陪我去了一个聚会……但很早就离开了啊”,此刻在她扭曲的认知里,不再是陈述,而是最恶毒的谎言和推卸责任的证据。
“如果不是她……”祥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尖锐,“玖克就不会去那个该死的聚会!就不会在那个时间……在那个该死的桥上!”
她身体前倾,输液管绷紧,手背上的留置针周围渗出一点暗红。她的眼睛因为极致的恨意而异常明亮,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火焰。
“所以……”祥子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冰冷刺骨,仿佛吸入了东京湾最深处的寒流。她重新看向丰川定治,眼神里没有了哀求,只剩下冰冷的的决绝,“我要毁了她。彻底地,毁掉她。”
她微微扬起下巴,那是一个宣告的姿态,带着一种胜利者的疯狂美感:
“从她最在乎的东西开始——她的音乐,她可笑的乐队,她赖以生存、引以为傲的一切!” 祥子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扭曲的弧度,那笑容比哭泣更令人心悸,
“我要让她……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我要让她明白,有些代价,她付不起!”
丰川定治静静地听着。镜片后的目光深邃依旧,如同古井无波。他看着孙女眼中燃烧的、足以焚毁她自己的复仇之火,看着那张年轻却已被绝望和恨意侵蚀得面目全非的脸庞。没有赞许,没有反对,没有惊讶,甚至连一丝情绪的涟漪都欠奉。
他只是看着她,像一个冷静的评估者,审视着一件刚刚被注入了新燃料的武器。
几秒钟的沉默,沉重得如同铅块。
终于,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动作幅度小到几乎无法察觉。仿佛祥子提出的,并非一个关乎毁灭他人的疯狂计划,而只是一项需要家族资源配合的、普通的商业决策。
“可以。”丰川定治的声音低沉平稳,如同法官落下最终的法槌,“在你完成之后,家族的大门为你敞开。而你想要的答案和资源,丰川家会兑现。”
他缓缓站起身,拿起那根象征着无上权力的乌木手杖。高大的身影在病房里投下浓重的阴影,将蜷缩在病床上的祥子完全笼罩。
“好好休息。”他最后看了一眼祥子,那眼神里没有关切,只有一种冰冷的、对工具进行必要维护的审视,“你需要恢复体力。”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走向病房门口。
静音设计的门无声地滑开,又在他身后无声地关闭,将消毒水的冰冷气味和令人窒息的绝望彻底锁在了这方狭小的空间里。
病房重新陷入死寂。只有心电监护仪还在不知疲倦地“嘀嗒”作响。
丰川祥子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身体因为刚才爆发的情绪而微微颤抖。她缓缓地、极其僵硬地低下头,将那只紧攥着塑料手镯的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
她没有再看它。空洞的视线越过手镯,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那里面,再没有等待的光,只剩下一种被仇恨彻底浸透的、冰冷的决心。窗玻璃模糊地映出她苍白扭曲的脸,像一张复仇女神的苍白面具。
一个名字在她面具上反复刻写,带着淋漓的鲜血:
Oblivious。(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