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暗流与抉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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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胜利的代价与隐秘的交流
胜利的欢呼声,如同退潮的海水一般,在山寨的空气中迅速消散。那原本应该充满喜悦和激动的声音,此刻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吞噬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冬夜寒风更刺骨的悲伤与肃穆,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夕阳如血,余晖将寨墙的影子拉得老长,仿佛一道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横亘在每个人的心头。寨墙上下,一片狼藉,破碎的箭矢、折断的兵刃、暗红色的血迹,都静静地散落在那里,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惨烈的厮杀。
那些牺牲的猎人们,他们的遗体被小心翼翼地抬下。这些曾经矫健的身躯,如今却变得僵硬冰冷,毫无生气。他们的脸上,还凝固着战斗时的狰狞或是不甘,那是他们生命最后一刻的写照。亲人们的哭声,压抑而撕心裂肺,在这寂静的山寨中回荡着,与伤员营地里传来的、因剧痛而发出的闷哼和呻吟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悲凉的挽歌。
这曲挽歌,彻底冲淡了击退强敌后那短暂的喜悦。人们的心情,如同被重锤击中一般,沉重而悲痛。胜利的代价,是如此的惨痛,让人无法承受。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清点伤亡的工作缓缓展开。每个人的心情都异常沉重,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当最终的结果被揭晓时,它犹如一块沉甸甸的巨石,无情地压在黑山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一战,黑山寨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八名最顶尖的猎人,他们是山寨的骄傲,是众人眼中的英雄,却在这场激战中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他们的名字将被铭刻在山寨的英灵碑上,世世代代受到后人的敬仰和缅怀。其中,还包括那位在伏击中英勇牺牲的勇敢队员,他的离去让所有人都悲痛不已。
不仅如此,重伤者的数量更是多达十五人。这些受伤的战士们此刻正躺在葛翁的药庐里,他们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全靠葛翁那精湛的医术和顽强的意志,才能勉强支撑着他们的生命。
而那些轻伤者,几乎每个人都身上带伤。这些伤口大多是被那些诡异的毒针所擦伤,虽然看似只是皮肉之伤,但伤口却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青黑色,仿佛有生命的毒素正在皮肤下悄然蔓延。为了清除这些毒素,葛翁和懂医理的族人们不得不使用特制的药膏,一遍又一遍地涂抹在伤口上,并进行炙烤。这个过程异常痛苦,伤者们常常在剧痛中呻吟不止。
最让人揪心的,是那名为了战利品而冒险的猎人。他虽然果断断臂保住了性命,但当他从昏迷中醒来,看到自己空荡荡的右肩时,那绝望的眼神,让每一个探望他的人都心如刀绞。他永远失去了作为猎人的资格,也失去了养家糊口、证明自身价值的依靠。这比死亡,对他而言或许是一种更漫长的折磨。
相比之下,沼行者留下的尸体仅有五具,其中一具还是猎杀队伏击的战果。一比八的战损比,如此悬殊,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在每一个参战者的心头,让他们后背发凉。若非阿树在最后关头,以凡人之躯引动了那股神鬼莫测的地脉之力,强行扭转了战局,此刻的黑山寨,恐怕已经是一片尸山血海。
阿树强撑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亲自走遍了伤员营地和牺牲者的家属。他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脚下的土地仿佛变成了泥沼。看着那一张张被泪水浸泡的脸庞,听着那一声声失去至亲的哀嚎,他心中的愧疚与责任感几乎要满溢出来。作为首领,每一个族人的伤亡,都像是一道深刻的烙印,刻在他的灵魂深处,灼烧着他的神经。
“厚葬牺牲的兄弟,他们的家人,山寨会负责照料余生。”阿树的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是他必须做出的承诺,是他对逝者的告慰,也是凝聚人心、让这个遭受重创的集体重新站立起来的重要举措。
随后,他下令将那五具沼行者的尸体,连同他们身上所有诡异的武器和随身物品,搬运到山寨外一处远离水源、常年不见阳光的偏僻山谷。他亲自看着葛翁的助手们,将特制的、气味刺鼻的消毒药粉泼洒在尸体上,然后点燃了大火。火焰熊熊燃烧,发出“滋滋”的声响,将那些绿色的皮肤和肌肉烧焦,冒出阵阵黑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那些蛇形短矛和吹箭筒,其材质和工艺都堪称一绝,不仅坚固耐用,而且威力惊人。然而,让阿树望而却步的并非这些,而是它们上面所附着的剧毒以及那股令人本能感到不适的死煞气息。
这种死煞气息仿佛是从地狱深处散发出来的,冰冷而腐朽,仅仅是靠近一些,就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毛骨悚然。阿树深知这种剧毒的可怕,一旦被其沾染,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会在瞬间让人毙命。
所以,尽管这些武器看起来极具吸引力,阿树还是毫不犹豫地决定,绝对不能将它们带回山寨。他可不想因为一时的贪心,而给整个山寨带来灭顶之灾。
于是,阿树下达命令,让石柱将这些危险的东西封存在一个远离居住区的干燥洞穴里。为了确保安全,他还特意安排了专人轮流看守,严禁任何人靠近那个洞穴。
当这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夜幕已经悄然降临。阿树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地走回议事大厅。一路上,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异常疲惫,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得喘不过气来。
走进议事大厅,阿树看到铁山长老、葛翁、石柱、黑牙等核心成员都已经在此等候。他们的脸上都流露出同样的神情——疲惫、后怕,以及对未来的深深忧虑。
“阿树,你的身体……”葛翁最先注意到阿树的脸色,那不是单纯的体力消耗过度,而是一种从内到外的透支,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连眼神都有些涣散。
“我没事,调息一下就好。”阿树摆了摆手,走到那张属于他父亲的黑铁木大椅旁,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用手掌轻轻抚摸着椅背上那道深刻的划痕。那是他父亲当年与一头暴熊搏斗时留下的,触感粗糙而坚硬,仿佛能从中汲取到一丝力量。他缓缓坐下,感受着椅背传来的冰凉,才觉得混沌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葛翁,伤员的情况怎么样?那种毒,有办法彻底根除吗?”
葛翁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大部分毒针上的毒,虽然猛烈,但并非无药可解。老夫用了几种清热解毒的猛药,配合地乳灵泉稀释后的药引,勉强能够压制和化解。只是……这毒素异常顽固,会损伤经脉和脏腑,即便救回性命,也必然会留下一些病根,需要长期调养,再也无法恢复到巅峰状态了。最麻烦的是那个断手的后生,伤口处的毒性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断侵蚀着生机,老夫用了数种方法,也只能勉强阻止其蔓延,想要彻底清除,难如登天!”
地乳灵泉虽然神异,但存量终究有限。阿树从西边死地带回的那一小袋,经过这段时间对石柱等人的治疗,特别是这次大规模救治伤员,已经消耗了大半。这无疑是一个雪上加霜的坏消息。
“那些怪人……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手段太狠毒了!”黑牙一拳砸在桌子上,厚重的木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手臂上包扎着厚厚的麻布,渗出暗红色的血迹,那是被一个沼行者的蛇形短矛擦过留下的,若非他躲闪及时,反应够快,整条胳膊可能就废了。他的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但更多的,是对未知敌人的深深忌惮。
石柱也沉声道:“他们的个体实力太强了,每一个都堪比我们猎杀队的精英。而且他们配合默契,进退有据,不像是一般的部落战士,更像是一支……一支久经沙场的军队!一支来自地狱的军队!”
“军队……”阿树喃喃重复着这个词,目光投向桌上。那里摆放着几件从沼行者身上搜出的、经过初步处理的零碎物品——几个装着不同颜色粉末的小皮囊,一些刻画着扭曲、诡异符文的骨片,以及一块材质与西边死地发现的黑色碎片类似、但体积小得多的黑色石头。这些东西都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息。
“那个首领,最后看我的眼神很不对劲。”阿树缓缓开口,将当时的感受详细说了出来,“他好像……认识我引动的力量。他撤退前,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地脉眷顾者’。”
“地脉眷顾者?”葛翁眼中精光一闪,这个称呼似乎触动了他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这个称呼……老夫似乎在某本极其古老的杂记中看到过只言片语。传闻在远古时代,天地灵气充沛,有一些得天独厚之人,生来就能与大地脉络沟通,借用地脉之力,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这些人被视为大地的宠儿,被尊称为‘地脉行者’或‘大地眷顾者’。难道阿树你……”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阿树身上,充满了惊奇、敬畏,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阿树能够引动地脉之力扭转战局,这是很多人都亲眼所见的奇迹,此刻终于有了一个古老的、听起来无比尊贵的名头。
阿树没有否认,也没有详细解释自己体内“伴生之心”的秘密,只是点了点头:“我能感觉到脚下大地的力量,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引导它。但这股力量还很微弱,掌控起来也非常困难。”他指了指自己苍白的脸,“像今天这样,几乎耗尽了我的心神,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再次动用。”
“即便如此,这也足够了不起了!”铁山长老激动地站起身,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泪光,“这是先祖庇佑,是大地对我们黑山寨的认可!阿树,你就是我们黑山寨真正的希望!”
阿树却摇了摇头,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不,这或许会带来更大的麻烦。那个沼行者首领认出了这种力量,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贪婪,一种毫不掩饰的、想要将我吞噬的贪婪。他们退走,绝不是放弃,很可能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他们或许……就是冲着地脉之力,或者与地脉之力相关的什么东西来的。”
大厅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默。敌人不仅强大狠毒,而且目标明确,甚至可能知晓阿树最大的倚仗。这让未来的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和危险。黑山寨就像一个怀揣着珍宝的孩子,却引来了一群嗅觉灵敏的饿狼。
“我们必须要彻底弄清楚他们的真实意图,还有他们究竟有多少人,以及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样的计划。”阿树霍然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窗边,凝视着窗外那片漆黑如墨的山峦。夜幕笼罩下,只有寥寥几颗寒星在遥远的天边若隐若现,宛如点点萤火,给这无尽的黑暗带来一丝微弱的光亮。
“一直被动防守,我们实在是太吃亏了。”阿树的声音低沉而凝重,仿佛那片黑暗也被他的话语染上了一层阴霾,“我们根本无从知晓他们下一次会从哪个方向袭来,又会采用怎样的手段展开攻击。长此以往,我们的士气必然会被逐渐消磨殆尽。”
“可是,我们的人手……”黑牙一脸苦相,面露难色。经过这一连串的变故,再加上今日的一场激战,山寨里能够参战的力量已经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不仅如此,士兵们的士气也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如今想要组织起一次有效的反击,实在是难如登天。
“硬拼肯定不行。”阿树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决断的光芒,“我们需要情报,需要像狼一样潜入黑暗,去了解我们的敌人。石柱,猎杀队的行动不能停,但要更加小心,以侦查和骚扰为主,尽量避免正面接触。重点探查两个方向:一是东边,弄清楚他们是否还有后续人马,他们的营地在哪,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二是西边,我总觉得沉陷谷那片死地,和他们脱不了干系。那里,或许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
“明白!”石柱肃然领命,眼中战意重燃。
“另外,”阿树的目光转向葛翁和铁山长老,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葛翁,您对这些沼行者留下的物品最为熟悉,希望您能再仔细研究一下,看看是否能从中发现更多关于他们来历和弱点的线索。尤其是那些符文和粉末,它们看起来很不寻常,也许隐藏着关键的信息。”
葛翁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立刻应道:“好的,我会尽我所能去寻找线索。”
阿树接着看向铁山长老,说道:“铁山长老,安抚族人和统筹后勤的事情就拜托您了。这次的损失对我们来说不小,我们需要尽快恢复元气,同时也要做好长期应对的准备。”
铁山长老表情凝重地回答道:“放心吧,阿树,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安排好这些之后,众人纷纷起身,各自去忙碌自己的任务。阿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感到一丝沉重。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家都将面临巨大的压力和挑战。
当大厅里只剩下阿树一个人时,他并没有点灯,而是静静地站在黑暗中,任由黑暗将自己包裹。他缓缓走到那张黑铁木大椅前,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扶手上那道深刻的划痕。这道划痕是他在与沼行者战斗时留下的,它见证了那场激烈的战斗,也提醒着阿树他们所面临的敌人是多么强大和狡猾。
“父亲,如果是您,会怎么做?”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显得格外孤独。
没有人回答。只有窗外呼啸的山风,带来远山模糊的轮廓和潜藏在黑暗中的无尽危机。
他知道,他必须尽快做出抉择。是继续固守山寨,像一只缩在壳里的蜗牛,等待未知的、但必然会到来的攻击?还是……主动出击,像一头真正的猎王,去寻找破局的关键,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穿透了黑暗,投向了西边,那片被死亡笼罩的沉陷谷方向。那里,似乎隐藏着一切的答案,也弥漫着最浓重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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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死地的异动与古老的启示
接下来的几天,黑山寨仿佛一个受了重伤的巨人,在默默舔舐伤口的同时,用一双警惕的眼睛,死死地注视着外界的风吹草动。巡逻和警戒的岗哨增加了一倍,篝火彻夜不熄,但那种大规模的攻击并未再次来临。东边的山林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鸟鸣兽吼依旧,仿佛那些绿色的魔鬼从未出现过。
但这种反常的宁静,反而让人更加不安。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预示着更加猛烈的狂澜。
石柱派出的猎杀队多次冒险深入东边山林侦查,带回来的消息却令人困惑且不安。他们彻底失去了那些沼行者的踪迹!那些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营地,没有篝火痕迹,甚至连之前偶尔能发现的、他们特有的那种腥甜气味也消散得无影无踪。他们似乎彻底融入了广袤的山林,或者……已经离开了这片区域?
这绝不可能。阿树和所有核心成员都清楚,对方付出了代价,并且已经窥见了“地脉眷顾者”的存在,他们绝不会轻易放弃。这种消失,更像是一种战术性的后撤,是在暗中观察,是在酝酿着什么更加恶毒的阴谋。
与此同时,负责监视西边沉陷谷的小石头队伍,却传来了更加令人不安的消息——那片死地,正在扩大!
最初发现时,死地范围大约方圆数十米。但根据小石头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抵近观察,发现边缘地带的树木和植被,正以缓慢但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生机。原本只是有些枯黄的树叶,在短短几天内就变得灰败、干枯,轻轻一碰就化为粉末。地面也变得更加龟裂,土壤的颜色从土黄向灰黑转变。那片死亡的区域,正在悄无声息地向外蔓延,如同一个正在缓慢扩散的脓疮,侵蚀着黑山寨赖以生存的土地。
“阿树哥,我们还发现,”小石头压低声音,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惧,“在那片死地的最中心,就是之前发现黑色碎片的地方,地面……好像在微微冒着一丝丝的黑气,很淡,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但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而且,那里的土地变得像沼泽一样,软乎乎的,我们没敢太靠近,感觉一脚踩下去就会被吞掉。”
死地扩大,黑气弥漫,土地沼泽化……这些迹象,无不指向那片区域地下,可能存在着一个持续散发死煞之力的源头!而且这个源头,似乎正在变得愈发活跃。
阿树的脑海中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各种念头如潮水般涌现。他的思绪迅速将谢阎与眼前的情景联系起来,尤其是谢阎所掌控的本源瘴气。
兽皮卷上记载的“死煞之源”和“秽渊”这两个词,也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盘旋。难道说,沉陷谷下方,竟然连接着那个传说中的“秽渊”?又或者,是“秽渊”的力量,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通道,渗透到了这个地方?
想到这里,阿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那些沼行者的目标,是否就是这个神秘的源头呢?他们突然消失,会不会就是因为找到了前往“秽渊”的通道,然后进入了其中呢?
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在阿树的脑海中闪过,让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继续思考着这些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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