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沉寂的哀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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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神木之殇
黎明时分,太阳的第一缕光线逐渐穿透云层,洒向大地。这本应是充满希望和生机的时刻,然而,对于黑山寨来说,这道黎明的光辉却并未如人们所期盼的那样,带来新生与希望。
阳光如同一双冷漠的眼睛,毫无感情地俯瞰着这片土地。它静静地照耀着黑山寨,将昨夜的惨烈与血腥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人们面前。原本翠绿的山林如今已被烧成一片焦土,黑色的烟雾还在袅袅升起,仿佛是这片土地痛苦的叹息。
山寨中的房屋大多已经倒塌,残垣断壁间还弥漫着硝烟的味道。街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尸体,他们的身上布满了伤口和血迹,有的甚至已经面目全非。这些尸体在黎明的光辉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对生命的一种嘲讽。
阳光洒在这些尸体上,给它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令人心悸的轮廓。这层金色的光辉并没有掩盖住死亡的气息,反而让这惨烈的场景更加触目惊心。
山寨的广场上,原本应该是人们聚集、欢笑的地方,如今却被临时搭建的庇护所所占据。这些简陋的棚子,在风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可能倒塌。庇护所里,伤员们的呻吟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破碎而哀伤的弦乐。
桑伯和寨中为数不多的几位懂得草药的老人,正忙碌地穿梭在这些伤员之间。他们的手中拿着有限的药草,小心翼翼地为伤者清洗伤口、敷上草药。他们的动作沉稳而熟练,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但眉宇间的愁云却浓得化不开。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让黑山寨遭受了沉重的打击。近三分之一的青壮年在战斗中倒下,他们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每一个倒下的名字,都代表着一个家庭的破碎,一道深深的伤痕,永远无法愈合。
然而,比这些外伤更令人恐惧的,是一种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的衰败感。这种感觉就像是一股阴霾,笼罩着整个山寨,让人喘不过气来。它不仅来自于伤员们的痛苦和死亡,更来自于人们内心深处的绝望和无助。
最先察觉到异常的,是负责照看生泉的几位妇人。这天清晨,阳光还未完全穿透云层,大地仍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着。妇人们像往常一样,提着陶罐,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向生泉。
生泉位于村子的边缘,四周环绕着郁郁葱葱的树木和繁茂的草丛。泉水从地下涌出,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潭,潭水清澈见底,宛如一面镜子。妇人们来到泉眼旁,将陶罐放入水中,准备汲取泉水。
然而,当她们提起陶罐时,却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那曾经奔涌不息、充满生命气息的泉水,如今流速变得异常缓慢,仿佛被什么东西阻挡了一般。而且,水位也下降了一大截,原本应该装满陶罐的泉水,现在只装了一半不到。
妇人们面面相觑,心中都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们凑近泉水,仔细观察着。只见那泉水虽然依旧清澈,但却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原本应该欢快地跳跃着的水珠,此刻却显得有些萎靡不振,仿佛失去了生命力。
一位妇人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捧泉水,感受着那股凉意。然而,这股凉意却与以往不同,它不再是那种温润滋养的感觉,反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死气。妇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惊恐地喊道:“这……这泉水怎么了?”
其他妇人也纷纷围拢过来,同样感受到了泉水的异常。她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有人甚至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桑伯,桑伯您快来看看!”其中一个妇人惊慌失措地喊道,声音里带着哭腔,“生泉……生泉它好像……快要死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的山寨中炸响。桑伯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扔下手中的草药,踉跄着朝生泉的方向跑去。阿树、岩叔以及许多还能行动的族人,也立刻跟了上去。
生泉旁,已经围了一些人,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与不解。曾经那口直径数丈、水汽氤氲、常年被绿色苔藓和不知名小花环绕的泉眼,此刻看起来就像一个濒死老人的眼窝,干涸、黯淡。泉水仅是从泉底的石缝中,有气无力地渗出,汇聚成一汪小小的、毫无生气的浅潭。泉眼周围,那些象征着生命力的苔藓和小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变黄,仿佛生命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抽走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桑伯跪在泉边,双手颤抖地探入水中,那刺骨的冰冷让他浑身一颤。这不再是生命之泉,这只是一潭普通的、甚至带着不祥气息的死水。
阿树的心猛地一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叶符是阿木力量的源泉,也是神木意志的延伸。叶符破碎,阿木濒死,神木必然也遭受了重创。而生泉,正是神木力量滋养下,在山寨内的具现。生泉的衰败,正是神木之殇最直接、最残酷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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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神木……是神木出事了!”阿树的声音沙哑而沉重,他环视着惊慌失措的族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叶符碎了,阿木为了净化瘴气,燃烧了叶符中蕴含的神木本源之力。现在,神木自身也陷入了危机。”
“神木……危机?”岩叔这个铁塔般的汉子,此刻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神木是黑山寨的根,是信仰,是守护。如果根都死了,那他们这些枝叶,又该如何存活?
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刚刚战胜强敌的喜悦和慰藉,瞬间被这更深层、更绝望的恐惧所取代。瘴气可以净化,敌人可以击退,但如果他们赖以生存的神木枯萎了,那黑山寨就真的成了无根之木,离彻底的死亡不远了。
“我们必须去看看神木!”阿树突然像被一道闪电击中一般,猛地抬起头来,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决绝的光芒,仿佛燃烧着一团熊熊的火焰。
“我们必须知道,它到底怎么样了!”阿树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无法抑制的激动和迫切。
这个提议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大家面面相觑,沉默片刻后,纷纷表示赞同。毕竟,神木对于他们来说,不仅仅是一棵树,更是一种信仰,一种生命的象征。
在桑伯和岩叔的组织下,一支队伍迅速集结起来。这支队伍由寨中最精锐的猎人和最强壮的劳力组成,他们身强体壮,经验丰富,是最值得信赖的一群人。
他们用最结实的木架,将依旧昏迷不醒的阿木小心翼翼地抬了起来。阿木是神木之裔,他的生命与神木紧密相连,或许,只有回到神木之下,他才有一线生机。
队伍出发了,他们穿过茂密的森林,跨过湍急的河流,一路向着神木的方向前进。每个人的心中都怀揣着对神木的敬畏和对阿木的担忧,脚步显得有些沉重,但却异常坚定。
队伍出发了。没有欢呼,没有呐喊,只有一行沉重而压抑的脚步声。他们穿过残破的寨门,踏上了那条通往后山禁地的、熟悉又陌生的道路。
后山的空气,不再像往日那般清新甘甜,反而弥漫着一股衰败、腐朽的气息。道路两旁,那些曾经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木,此刻叶片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黄色,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林间的鸟兽早已绝迹,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整片山林,仿佛这里的一切生命,都在随着神木的衰败而一同走向终结。
越是靠近神木所在的山谷,这种衰败的气息就越是浓重。当众人终于穿过最后一道山隘,踏入那片神圣的谷地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立当场,连呼吸都忘记了。
那棵曾经遮天蔽日的巨大神木,它的树冠宛如云朵般飘浮在空中,仿佛是这片天地的主宰。树干之粗,需要数十人合抱才能环抱过来,其雄伟壮观令人叹为观止。
然而,如今这棵神木却以一种令人心碎的姿态,静静地矗立在山谷中央。它的枝叶凋零,树皮斑驳,仿佛经历了一场可怕的灾难。曾经的繁茂与生机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眼前呈现出的是一片令人心生悲凉与死寂的景象。
这棵大树的树冠,已然失去了往日那片充满生机、仿佛能将整个天空都染成翠绿的翡翠华盖般的风采。如今,大量的枝叶已经枯黄、凋零,宛如一个身患重病的老人,头发大把大把地脱落,稀稀拉拉地挂在枝头,显得毫无生气。阳光透过那稀疏的枝叶,投射在地上,形成的不再是那片令人感到心安的浓荫,而是斑驳而破碎的光影,仿佛是这棵大树破碎的灵魂在地上的投影。
然而,更为可怕的是它那粗壮的树干。原本光滑、泛着生命光泽的树皮,此刻变得干裂、粗糙,就像是被岁月无情地摧残过一般。一道道深深的裂痕,如同狰狞的伤疤,从树根一直延伸到树干的中部,触目惊心。其中,有一道最长的裂痕,正对着山谷的入口,宛如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默默地诉说着它所承受的巨大痛苦。从那裂痕的深处,隐隐渗出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树脂,散发着一种不祥的气息,仿佛这棵大树的生命正在从这道伤口中缓缓流逝。
整棵神木,就像一尊正在风化的石雕,虽然依旧庞大,却失去了所有的灵性与活力。它不再是那个庇护着黑山寨、无所不能的生命图腾,而更像是一座巨大的、正在缓慢死去的墓碑。
“不……不……”桑伯老泪纵横,他踉跄着走到神木前,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触摸那干裂的树皮,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仿佛怕自己的触碰,会给这棵垂死的古树带去最后的伤害。
族人们纷纷跪倒在地,泣不成声。他们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在他们心中,神木是永恒的,是无所不能的。只要神木还在,黑山寨就永远不会倒下。可现在,他们的信仰,正在他们眼前,一点点地走向死亡。
阿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他抬头望着那棵垂死的神木,又看了看木架上脸色愈发苍白、呼吸微弱的阿木,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与无力感涌上心头。
是谢阎!是那个来自外界的、冷酷无情的敌人!他不仅想要摧毁他们的家园,更想要斩断他们的根,毁灭他们的信仰!
“阿木……”阿树走到木架旁,轻轻抚摸着弟弟冰冷的脸颊,声音低沉而坚定,“你撑住,一定要撑住。你看,神木在等你,整个山寨都在等你。我们不会让你就这么白白牺牲的,我们一定有办法的。”
他的话语,像是在对阿木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更像是在对所有绝望的族人宣告。
然而,办法究竟在哪里呢?叶符已然破碎,神木也濒临死亡,阿木更是昏迷不醒。他们宛如一群被世界遗弃在汪洋大海中的孤儿,孤独而无助地面对着那无边无际的绝望,却始终无法找到哪怕一根可以让他们稍稍依靠一下的浮木。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一直沉默地跪在神木脚下的桑伯,突然间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般,猛地颤抖了一下。他那原本浑浊的双眼,竟然在瞬间亮起了一丝微弱的光芒,仿佛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桑伯艰难地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但他的身体却因为长时间的跪地而显得有些僵硬和无力。然而,他并没有放弃,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一点一点地撑起自己的身体。
终于,桑伯成功地站了起来,他的身体微微摇晃着,仿佛随时都可能再次倒下。但他的目光却紧紧地锁定在神木身上,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后的希望。
“古籍……我想起来了……”桑伯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就像是在说梦话一般,“族里的古籍中,曾经有过一段关于‘枯荣’的记载……”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这位老祭司的身上。
第二节:古籍的启示
“古籍?”岩叔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和急切,他的脚步如疾风一般,迅速走到桑伯面前,紧紧地盯着他,仿佛想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那本神秘的古籍。
桑伯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棵垂死的神木,他的眼神迷茫而遥远,仿佛穿越了时间的长河,回到了那个遥远的过去。他的嘴唇微微颤动着,似乎在努力回忆着那段被遗忘的记忆。
过了好一会儿,桑伯才缓缓地开口说道:“那是在我还未成为祭司的时候,我的师傅,也就是上一任祭司,交给我一卷兽皮卷,让我仔细研读。那是我所见过的最古老的兽皮卷,上面的文字古老而晦涩,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读懂。”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兽皮卷上记载的都是一些关于神木起源的传说,这些传说近乎神话,充满了奇幻和神秘的色彩。然而,由于这些传说太过虚无缥缈,我一直将它们当作故事来看,并没有太过在意。”
“故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一个年轻的猎人忍不住喊道,声音里充满了焦躁与绝望,“我们需要的是办法,不是故事!”
“住口!”岩叔低吼一声,目光如电,“桑伯说有,就一定有!给我好好听着!”
年轻人立刻噤声,愧疚地低下了头。所有人都知道,在这个时候,桑伯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阿树也走到桑伯身边,扶住他颤抖的身体,柔声说道:“桑伯,您慢慢想,仔细想想。任何一点细节都不要放过。”
桑伯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情绪,也像是在积聚力量。他闭上眼睛,过了许久,才缓缓睁开,眼神中的迷茫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记得……那上面说,神木并非生于此地,也非天地自然形成。它是一颗‘种子’,一颗来自‘世界之外’的种子。”他的声音在人群中回荡,引起了一阵骚动。
“世界之外?”这个词如同一道惊雷,在人们的脑海中炸响。他们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困惑和震撼的表情。
在他们的认知里,世界就是这片连绵不绝的群山,山外或许还有别的部落,但那也都属于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而“世界之外”,那是一个何等遥远而虚无的概念啊!
人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人说这是无稽之谈,有人则对这个神秘的说法充满了好奇和敬畏。
“世界之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一个年轻人喃喃自语道。
“也许那里有我们从未见过的奇景和生物。”另一个人猜测道。
“或者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有着不一样的规则和法则。”又有人附和道。
众人的想象力被激发了出来,各种奇思妙想在人群中蔓延开来。然而,无论他们怎么想象,“世界之外”始终是一个充满未知的领域,让人既向往又畏惧。
“是的,世界之外。”桑伯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古籍中描述,那是一场浩劫,一场足以吞噬整个世界的‘大寂灭’。万物凋零,生机断绝。就在一切都将归于永恒的死寂时,一颗种子,划破了黑暗的虚空,降临了这颗死寂的星球。”
桑伯的声音变得空灵而悠远,仿佛在吟唱一首古老的史诗:“那颗种子,就是神木的最初形态。它落在这片土地上,以自身为祭,汲取了星球残存的最后一点生命本源,然后……生根,发芽。”
“古籍中说,神木的生长,并非一帆风顺。它同样会经历衰败与死亡。当它将自身的生命力耗尽,无法再滋养这片土地时,它就会迎来第一次‘枯萎’。而那时,一种与之伴生的、名为‘伴生之心’的东西,就会从它的核心中孕育出来。”
“伴生之心?”阿树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词,追问道,“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桑伯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苦涩的神情,“古籍上的记载到这里就变得非常模糊,残缺不全。只说‘伴生之心’是神木的‘轮回之种’,是它‘涅盘重生’的关键。得到‘伴生之心’的滋养,神木就能从枯萎中复苏,焕发出比以往更加强盛的生命力。但如果……如果‘伴生之心’在孕育过程中被毁,或者被外力夺走,那么神木就会彻底死去,再无复生之日。”
这段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人心中浓重的迷雾,带来了一线微弱的希望,却也带来了更深沉的恐惧。
希望在于,神木的衰败并非绝境,它还有重生的可能!而关键,就在于那个神秘的“伴生之心”。
恐惧在于,这个“伴生之心”现在在哪里?它是否已经孕育完成?如果已经完成,它是否安全?谢阎的攻击,是否不仅仅是为了摧毁山寨,更是为了……夺取这个“伴生之心”?
想到这里,阿树不禁打了个寒颤。如果谢阎真的知道这个秘密,那他的图谋就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可怕得多。他不仅仅是一个征服者,更像是一个觊觎着他们生命本源的窃贼。
“那……那我们怎么才能找到这个‘伴生之心’?”岩叔的声音也有些发颤,他看着眼前这棵巨大的、布满裂痕的神木,感到一阵茫然,“这棵树这么大,我们要把树砍开吗?”
“不行!”桑伯立刻厉声制止,“绝对不行!神木已经濒临死亡,任何剧烈的破坏,都可能加速它的死亡,甚至直接摧毁‘伴生之心’!古籍中提到,‘伴生之心’的孕育,需要绝对的安宁与守护。它就像一个婴儿,在母体中最安全、最核心的地方沉睡。”
“那到底该怎么办?”人群再次陷入了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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