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归乡井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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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血枫余烬
赤枫谷一战后,剑阁百废待兴。清晨的薄雾中,泠霜正在临时医棚里碾药,石臼里的七色梅籽发出细碎的爆裂声。她额前的碎发被药炉蒸汽打湿,眼下浮着淡淡的青影——这已经是连续第三个不眠之夜了。
“仙师!”阿毛抱着满怀的新采草药冲进来,小脸被晨露打得湿漉漉的,“后山的止血草我都找遍啦!”
泠霜揉了揉孩子的发顶,指尖沾上些许泥渍。自青州城带来的小乞丐如今成了她最得力的帮手,这孩子对草药有着惊人的天赋,短短几日已认得百余种药材。
“好嘞!”他应了一声,快步走到墙角,将竹筛轻轻地放在地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竹筛上,使得那些金银花显得格外耀眼。
他蹲下身子,仔细地打量着这些金银花。它们已经被晾干,花瓣微微卷曲,花蕊呈现出金黄色,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翻动着金银花,生怕弄坏了它们。每一朵花都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他不禁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和美妙。
阿毛刚要动作,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个剑阁弟子抬着担架闯进来,上面躺着个胸口缠满绷带的青年。绷带早已被鲜血浸透,最外层渗出诡异的青黑色。
“泠医师!煜师兄又呕血了!”
泠霜手中的药杵"当啷"落地。她一个箭步冲到担架前,掀开绷带的手稳得可怕。伤口处的血肉呈现出腐烂的梨花纹,边缘处有黑色丝线状物质在蠕动——与青州城衙役使用的魔藻如出一辙!
“不是交代过别让他下床吗?”泠霜声音发颤,指尖银针已连成残影。七根梅纹针分别刺入煜霄心口大穴,针尾震颤着结成小型阵法。
年纪最小的弟子带着哭腔:“今早太上长老召集七剑议会,师兄非要...”
“去取无根水来!要晨露未散时的!”泠霜打断他,同时从腰间锦囊倒出三粒金红色药丸。这是用赤枫谷特有的血枫树脂与七色梅籽炼制的“焚心丹”,药性霸道,却是眼下唯一能压制魔藻的方子。
药丸入口,煜霄青白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他猛地弓起身子,喷出一口带着黑丝的淤血。血液落地竟发出“嗤嗤”声响,将青石板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都出去!”泠霜厉声道。待众人退去,她迅速解开衣领,露出锁骨间的玉钥印记。印记此刻泛着不正常的红光,与煜霄伤口处的黑丝产生微妙共鸣。
她咬破食指,将血滴在印记上。红光骤然大盛,化作细线钻入七根银针。针阵顿时发出清越鸣响,煜霄体内的黑丝如遭火焚,纷纷蜷缩着从伤口退出。
“唔...”床上的伤者终于睁开眼,睫毛上还挂着血珠,“又...麻烦你了...”
泠霜悬着的心刚落下,门外突然传来刺耳的破空声。一道黄符穿窗而入,悬在医棚中央无风自动。符纸上用朱砂画着个简易的井形图案,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南沟街”三字。
“花林村的传音符?”煜霄强撑着支起身子。他认得这粗陋的画符手法——是花林村那个总爱缠着泠霜学医的小丫头二妞子的笔迹。
泠霜指尖刚触到符纸,黄纸就“轰”地自燃。灰烬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暴雨如注的南沟街上,那口百年老井正在喷涌黑水;井沿趴着个梳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是二妞子;她回头说了句什么,突然纵身跳入井中!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双从井底伸出的惨白手臂上,那手腕处戴着的银镯子泠霜再熟悉不过——是她母亲生前常戴的那对!
“不可能……”泠霜满脸惊愕,身体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她的脚步有些凌乱,最终撞翻了身后的药架,瓶瓶罐罐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母亲的手镯怎么会出现在井底呢?这是泠霜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问题。那只手镯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她一直视若珍宝,从不离身。可如今,它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井底,这让泠霜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不仅如此,二妞子为何会跳井呢?泠霜对二妞子的印象并不深刻,只记得她是个有些木讷的女孩。但无论如何,一个人无缘无故地选择跳井,总是让人觉得事有蹊跷。
而最让泠霜感到震惊的是,传音符只能由活人激发。这意味着她所看到的画面并非虚构,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那么,井底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泠霜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可能的猜测,却始终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答案。
“我们得回去。”煜霄已经扯掉染血的绷带,伸手去够挂在墙上的青霄剑。这个动作牵动伤口,又让他闷哼一声。
泠霜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伸出手轻轻地按住他的肩膀,似乎想要阻止他继续乱动。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伤口处,那狰狞的伤口还在渗着血,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你的伤……”泠霜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的眉头紧紧地皱起,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关切和忧虑。
“死不了。”煜霄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冷漠和决绝,他迅速地抓起一件干净的外袍,随意地披在身上,仿佛对自己的伤势毫不在意。
他的目光紧盯着花林村的方向,心中暗自思忖:“花林村的井下竟然直通夜煞封印地,如果让那只夜煞逃出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夜煞,那是一种极其恐怖的存在,它的力量足以摧毁一切。一旦它逃脱封印,恐怕整个世界都会陷入一片混乱和灾难之中。
煜霄的眉头紧紧皱起,他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夜煞重见天日,必须想尽办法阻止它的逃脱。
话未说完,太上长老拄着铁杖走进医棚。老人左袖空荡荡的——那是血饕剑给他留下的纪念。他看了眼满地狼藉,从怀中取出块龟甲:“昨夜老夫卜了一卦,大凶。南方位有阴气冲霄,正应花林村方向。”
龟甲上纵横交错的裂纹组成个诡异的图案:七颗星星环绕一口井,井中伸出无数触手般的线条。
“七煞引魔局。”老人面色凝重,声音低沉,仿佛带着某种不祥的预兆。他捻着胡须,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有人要借七条人命彻底解开夜煞封印。”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恐惧。“那跳井的女娃,恐怕就是第六个祭品。”老人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心头一紧,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七煞引魔局,一个古老而恐怖的传说,据说一旦封印被解开,夜煞将会降临人间,带来无尽的灾难。而那跳井的女娃,只是这恐怖局面的开始。
泠霜如坠冰窟。花林村、青州城、赤枫谷...这些看似孤立的事件,原来都是同一盘大棋的落子!三叠钱要解封血饕,夜煞要重获自由,而她和煜霄,不过是棋局中意外存活的变数。
“师祖,请允许弟子暂离剑阁。”煜霄一脸凝重地单膝跪地,他的身上有多处伤口,其中一些伤口因为动作而重新裂开,鲜血不断鲜血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从伤口中喷涌而出,仿佛没有尽头似的,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衫,形成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太上长老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禁叹息一声,满脸都是无奈和惋惜。他缓缓地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玉盒,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里面躺着一块散发着寒气的白玉。
“这是剑阁的至宝——寒玉髓,它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魔藻。”太上长老将玉盒递给对方,语气凝重地说道。
对方颤抖着接过玉盒,感受着那股透骨的寒意,心中却涌起一丝希望。他知道,这寒玉髓或许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太上长老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然后转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泠霜,缓缓说道:“丫头,你母亲当年在剑阁留下了一样东西。”
老人从铁杖顶端旋开暗格,取出一枚小巧的铜钥匙:“这是藏书阁密室的钥匙。林医师的笔记就藏在《青囊书》夹层里,或许对你们有用。”
一个时辰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山门前,两人身着整齐的行装,精神抖擞地站着,仿佛即将踏上一段重要的旅程。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画面中,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紧紧抱住泠霜的腿,不肯松手。
这个小身影便是阿毛,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滚落下来,将衣襟都打湿了一大片。他的小手紧紧抓着泠霜的裤腿,仿佛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太上长老突然开口说道:“带上他吧。”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泠霜有些惊讶地看着太上长老,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建议。太上长老微微一笑,解释道:“这孩子命格特殊,或许能在你们的旅途中助你们一臂之力。”
泠霜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身来,与阿毛平视。她看着阿毛那满是泪痕的小脸,轻声说道:“阿毛,路上会很危险的,你真的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吗?”
阿毛用力地点了点头,带着哭腔说道:“我不怕!我会认草药,还会抓鱼,我能帮仙师干活!”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渴望,让人无法拒绝。
一旁的煜霄见状,轻笑一声,走过来单手将阿毛像拎小鸡一样拎上了马背。然后,他转头对阿毛说:“小家伙,坐好了,要是掉下去,可没人会去捡你哦。”
马蹄声响起时,剑阁最高处的钟楼里,一个黑影正用独眼目送他们远去。那人手中把玩着三枚铜钱,嘴角咧到耳根:“鱼儿...上钩了...”
第二节 旧巷诡影
七日后黄昏,花林村外的官道上疾驰来三匹快马。为避开可能的埋伏,三人特意绕道邻县,途中还遭遇了三波来历不明的袭击。最危险的一次是在黑松林,对方用的竟是剑阁的"流星箭"手法!
“村子不对劲。”泠霜勒住马缰,眯眼望向暮色中的村落。本该炊烟袅袅的时辰,整个花林村却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更奇怪的是,村口的七色梅树全部倒伏,树干上爬满蛛网般的黑色纹路。
煜霄毫不犹豫地解下腰间的青霄剑,紧紧地握在手中。他的目光坚定而锐利,仿佛这把剑已经与他融为一体。
他转头看向同伴,果断地说道:“我们分头行动。我去南沟街查探那口井,看看是否能发现一些线索。你带着阿毛去找老村长,了解一下关于这口井的情况,说不定他会知道一些重要的信息。”
说完,煜霄没有丝毫迟疑,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朝着南沟街的方向疾驰而去。他的步伐轻盈而迅速,手中的青霄剑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在为他助威。
“一起。”泠霜态度坚决,她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刺破眼前的迷雾。“夜煞若真脱困,分散行动太危险。”她的声音虽然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让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刻,团结一致才是唯一的生路。
就在这时,阿毛突然指着村西头:“仙师快看!那里有光!”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惊奇和期待。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的手指望向村西,只见那里隐隐约约有一团光芒在闪烁,像是黑夜中的一盏明灯。
“那是什么?”有人低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泠霜眉头紧锁,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团光芒上,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希望。”她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
然而,阿毛却显得异常兴奋,他拉着泠霜的手,急切地说:“我们快去看看吧!说不定那里有线索,能帮助我们找到解开夜煞封印的方法。”
泠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知道,无论那团光芒代表着什么,他们都必须去一探究竟。于是,他们一行人便朝着村西头走去,脚步坚定而沉重。夜色中,那团光芒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仿佛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确实有一星微弱的灯火在摇曳,位置正是老村长家。三人悄然靠近,发现院门虚掩着,门槛上留着几道新鲜的爪痕,像是被什么动物利爪刨出来的。
“等等。”煜霄拦住要推门的泠霜,剑尖轻挑门缝。借着夕阳余晖,他们看到院内泥地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脚印——全是赤足留下的,且大小形状完全一致!
泠霜从药囊取出粒“瞑息丸”碾碎,药粉随风飘入院中。片刻后,屋内传出重物倒地的闷响。三人这才小心进入,眼前的景象让阿毛直接吓瘫在地——
老村长仰面倒在堂屋中央,胸口插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更骇人的是,周围跪坐着十几个村民,每个人都保持着双手前伸的姿势,指尖滴着血。这些人的表情出奇地一致:嘴角上扬,眼睛却瞪得极大,仿佛在经历极度的痛苦与欢愉。
“还...活着...”阿毛哆哆嗦嗦地指着其中一个妇人。那人的眼珠确实在转动,只是对闯入者毫无反应。
泠霜检查老村长,发现尸体已经僵硬,但剪刀下的伤口却没有血迹。她轻轻掀开老人衣襟,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村长胸口本该消退的饲魔印不仅重新浮现,而且比之前扩大了数倍,几乎覆盖整个胸膛!
“是摄魂术。”煜霄剑尖挑起地上一撮黑色粉末,“有人用魔藻控制了村民,强迫他们进行某种仪式。”
正说着,后院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像是重物落水。煜霄纵身跃过矮墙,只见井台边蹲着个熟悉的身影——是二妞子!小女孩浑身湿透,头发上缠满水草,正机械地用木桶打水。
“二妞!”泠霜惊呼。孩子闻声转头,露出张惨白浮肿的脸——这分明是具泡胀的尸体!可它动作灵活,看到三人后甚至咧嘴笑了笑,然后“嗖”地跳回井中!
井水顿时像沸油般翻腾起来,咕嘟咕嘟冒出大量气泡。每个气泡破裂时,都传出细微的呜咽声,仔细听竟是二妞子的声音:“泠姐姐...救救我...井底下好冷...”
阿阿毛吓得直往泠霜身后躲,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那、那丫头不是跳井了吗?怎么又...”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指着那团光芒下逐渐清晰的人影。那分明就是前几天跳井的女娃,此刻却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仿佛刚刚经历的不是死亡,而是某种神秘的仪式。一股寒意瞬间从阿毛的脚底窜上后背。
“是伥鬼。”煜霄脸色铁青,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一块坠入寒潭的巨石,瞬间压垮了场中仅存的一丝暖意。“被邪物害死的人,魂魄会被拘禁成为帮凶。”他的话语简短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头。阿毛吓得几乎瘫软在地,泠霜则猛地一震,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她蹲在井沿,顺着煜霄的目光望去,果然,水下有东西在发光。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诡异而神秘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泠霜也看到了,井底隐约有淡蓝色光芒闪烁,频率与她胸前的玉钥印记完全同步。她突然明白过来:“是我母亲的银镯!当年她跳井封印夜煞,镯子应该留在井底才对…”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嚎叫声。那声音既不像人也不像兽,倒像是用钝器刮擦金属发出的噪音,尖锐而刺耳,让人头皮发麻。泠霜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她的心头。
煜霄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不祥的气息,他迅速跃上屋顶,眺望远方。只见南沟街方向涌来黑压压一片人影,他们的脚步杂乱而急促,仿佛一群失去理智的野兽。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人影的目光都呆滞无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空洞的麻木。
“全是目光呆滞的村民!”煜霄的声音带着一丝惊骇,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知道,这是夜煞封印即将被解开的征兆,也是伥鬼开始行动的信号。那些村民,恐怕已经被伥鬼附身,成为了夜煞的傀儡。
泠霜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决断。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目光坚定地望着煜霄:“我们必须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靠近村子。”
煜霄点了点头,他的眼神同样坚定:“我知道,但我们必须小心,那些村民已经被邪物控制,他们可能会对我们造成伤害。”
泠霜的目光扫过那些涌来的黑影,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她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必须保护村民的安全。她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剑,剑身闪烁着寒光,仿佛在诉说着她的决心。
“阿毛,你留在这里,不要出来。”泠霜对阿毛说道,她的声音虽然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阿毛点了点头,虽然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服从命令。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木棍,准备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
泠霜和煜霄则迅速朝着村子外围跑去,他们的脚步轻盈而快速,仿佛两只矫健的猎豹。他们知道,时间紧迫,必须尽快阻止那些被控制的村民进入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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