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鬼眼水坑(1/2)

新笔趣屋【www.xbiquwu.com】第一时间更新《岭南花林诡事录》最新章节。

第一节、青州除疫

青州城的晨雾还未散尽,泠霜已经将最后一包药粉配好。她的指尖沾着七色花粉,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虹光。城东临时搭建的医棚外,排队的百姓从街头蜿蜒到街尾。

“霜姑娘,您快歇歇吧。”老妇人满脸忧虑地看着泠霜,手中捧着的热茶散发出阵阵热气。她快步走到泠霜身边,将茶盏放在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扶住泠霜的手臂,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老妇人的声音中充满了关切和感激,“这都三天没合眼了,您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啊?”她的目光落在泠霜那略显苍白的面庞上,眼中的担忧愈发浓烈。

泠霜微微一笑,尽管笑容有些疲惫,但依然如春花绽放般动人。她缓缓伸出手,接过老妇人递来的茶盏。粗陶的质感粗糙而温暖,透过掌心传递而来的热度让她感到一丝慰藉。

她轻启朱唇,抿了一口茶水。那茶水清澈透明,几片七色梅花瓣在其中漂浮,宛如翩翩起舞的仙子。茶水的清香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带着微微的甜味,让人回味无穷。

“阿婆别担心,我……”泠霜刚想安慰老妇人几句,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只觉得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天旋地转间,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

泠霜连忙伸手扶住药案,才勉强稳住身体,没有跌倒在地。她紧闭双眼,深吸几口气,试图平复那翻涌的不适感。

“逞强。”伴随着这两个字,一阵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从她的身后传来,仿佛是从幽冥地府中飘出一般,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她浑身一颤,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双有力的大手便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扶住了她的肩膀,仿佛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固定住似的。

她惊愕地转过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站在她的身后。男子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下嘴唇紧抿,透露出一股冷峻的气息。他的头发如墨般漆黑,被一根玉簪随意地束起,几缕发丝却不听话地垂落在他的耳畔,为他增添了几分不羁。

男子的腰间佩戴着一把长剑,剑柄上镶嵌着一颗蓝色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剑身,上面还沾着一些未干的露水,显然他刚刚从城外回来。

“西郊的隔离区都处理好了?”泠霜的声音很轻,仿佛生怕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她微微眯起眼睛,凝视着前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也在不经意间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原本有些佝偻的脊背,此刻缓缓挺直,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支撑起来一样。她的双手自然地垂落在身体两侧,手指微微弯曲,显示出一种轻松而又自信的姿态。

煜霄点头,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染着夜露的衣襟,从怀中取出个用油纸仔细包裹的布包。那布包外层已经浸透了一层细密水珠,在晨光下泛着幽幽冷光。

“采到你要的月光草。”他声音低沉,指尖在解开绳结时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油纸层层展开,露出三株通体莹白的灵草。草叶呈半透明状,叶脉中似有银光流动,本该纯净无瑕的叶片边缘却蔓延着蛛网般的黑斑,像是被什么脏东西一点点蚕食着生命。

泠霜倒抽一口冷气,药囊从指间滑落。她太熟悉这种侵蚀痕迹——三年前夜煞破封那夜,母亲留给她的七色梅也是这样从根部开始发黑的。

“长在乱葬岗那棵老槐树下。”煜霄用剑鞘拨开草叶展示黑斑,剑穗上系着的驱邪铜铃无风自动,发出细碎警示。他忽然压低声音,气息拂过泠霜耳畔:“草根缠着这个。”

他翻过最底层的油纸,露出几缕暗红色纤维。那东西像是被血浸泡过的麻绳,却诡异地蠕动着,碰到晨光就"嗤"地冒出一缕黑烟。

“缚尸索!”泠霜猛地扣住煜霄手腕。医者温热的指尖触到他冰凉的脉搏,才发现他整条右臂都在细微颤抖。她这才注意到他袖口有被腐蚀的破洞,露出的皮肤上爬着蛛网般的青灰色纹路。

“你碰了阴土?!”她声音陡然拔高,药囊中银针已经抖在指尖。

煜霄却用左手按住她动作,嘴角扯出个满不在乎的笑:“不妨事,那槐树底下埋着东西。”他眼神往四周扫了一圈,确保无人注意才继续道:“月光草是长在一具新棺上的——棺材板被人从里面抓出了裂缝。”

泠霜手中银针"叮"地落在地上。她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能破棺而出的尸变,至少是吸收了三十年阴煞的凶物。

“我用青霄剑气封了棺,但...”煜霄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那棺木上刻着花林村的标记。”

泠霜正在为他施针的手猛地一顿。花林村近三十年根本没有外葬的习俗,亡者都是火化后撒入七色花田。除非...

“是守墓人。”她声音发紧,“二十年前失踪的那些。”

两人目光相接,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骇。二十年前夜煞第一次现世,正是从吃掉七个守墓人开始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煜霄突然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最关键的还没说——”他沾血的手指在药案上画出个扭曲的符号,“棺材里那东西,胸口刻着这个。”

泠霜瞳孔骤缩。那是母亲笔记里记载的“饲魔印”,通常出现在...

“自愿献祭者的心口。”她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清晨的微风轻轻地吹过书桌,那原本被放置在案上的血红色符咒,如同被惊扰的蝴蝶一般,飘飘然地飞起,然后又缓缓地飘落。然而,这微风虽然能够吹散那道血符,却无法吹散两人心头的阴霾。

在不远处的病房里,不时传来病患的咳嗽声,那声音时而低沉,时而高亢,仿佛是被病痛折磨得无法忍受。而在这咳嗽声中,还夹杂着七色梅铃铛的轻响,那清脆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却也无法掩盖住那股沉重的氛围。

从窗外望去,青州城的上空看上去一片平静。然而,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一片乌云正缓缓地遮住那初升的朝阳,就如同那两人心头的阴霾一般,逐渐地蔓延开来。

泠霜心头一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药囊上绣着的七色梅纹。月光草叶片上那些狰狞的黑斑在她眼中不断放大,恍惚间化作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就像三年前那些被魔气侵蚀的村民临终时的面容。

"月光草生性高洁,只生长在月华纯净之地。"她声音发涩,用银针小心挑起一片病叶对着晨光。本该晶莹剔透的叶肉里,黑色丝状物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古籍记载,唯有至阴至浊之气,才能让这等灵植生出尸斑似的黑点。"

药棚外忽然刮过一阵穿堂风,案上摊开的《百草纲目》哗啦啦翻到记载邪祟的那一页。泛黄的纸页上,母亲用朱笔批注的"魔气侵染三征"赫然在目:叶脉逆生、晨露化血、月映黑斑。眼前这三株病草竟全中。

煜霄的剑穗铜铃突然无风自响。泠霜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七色花粉从指缝簌簌落下,在案上拼出个歪斜的卦象——坎为水,而水属阴。她猛地攥紧拳头。

"看来青州城的怪病..."她深吸一口气,药囊里的七色梅籽突然发烫,烫得她心口生疼,"确实与阴邪之物有关。而且不是寻常的游魂野鬼——"

话音未落,远处隔离区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那声音不像人类发出来的,倒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硬生生撑破血肉皮囊。窗棂上挂着的驱邪符无火自燃,灰烬飘落成诡异的蛇形。

煜霄的剑已出鞘三寸,剑光照亮他凝重的侧脸:"能污染整片乱葬岗的月光草...这东西道行不浅。"

泠霜望向窗外翻滚的乌云,恍惚看见云层中闪过一双猩红的眼睛。腰间母亲留下的玉铃铛突然炸裂,碎玉划破她的指尖。血珠滴在月光草上,那些黑斑竟如活物般四散逃窜。

"不止是阴邪。"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陌生得可怕,"是当年逃掉的那缕魔念...回来找我们了。"

“神医!神医救救我娘!”一个少年突然冲进医棚,脸上还带着泪痕。他身后,两个壮汉抬着副担架,上面躺着个面色青紫的妇人。

泠霜立刻上前,指尖轻触妇人脖颈。触手冰凉,脉搏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更可怕的是,妇人裸露的皮肤上爬满蛛网般的黑纹——与三年前花林村魔气侵染的症状一模一样。

“放平,快!”泠霜从药囊中取出三枚银针,针尖蘸了七色花露,闪电般刺入妇人眉心、喉间和心口。同时转头对煜霄道:“准备净灵阵!”

煜霄剑不出鞘,仅以剑指在空中划出金色轨迹。剑气所过之处,地面浮现出复杂的阵纹。围观的百姓惊呼后退,只见那阵法中央渐渐凝聚出一朵七色梅的虚影。

泠霜将一粒梅种放在妇人舌下,双手结印。随着她口中念诵的咒文,梅种竟在病人口中生根发芽,细小的根须顺着血管蔓延,所到之处黑纹如潮水般退去。

“咳——”妇人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大口黑血。血中似有活物蠕动,落地即化作黑烟消散。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魔气化形...”煜霄眼神一凛,佩剑自动出鞘三寸,发出清越剑鸣。那黑烟仿佛有意识般避开剑光,最终被七色梅影吸收殆尽。

妇人悠悠转醒,茫然地看着四周。少年扑通跪下,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谢神医救命之恩!谢神医...”

泠霜连忙扶起他,却见周围百姓齐刷刷跪了一片。她耳根发热,求助地看向煜霄。剑客抱剑而立,嘴角微扬,分明在笑她脸皮薄。

“诸位请起。”煜霄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魔气虽除,但根源未消。还需...”

话音未落,他腰间玉佩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泠霜同时感到心口一烫——那是花林村的紧急传讯符被触发了。

第二节、故乡传讯

黄昏时分,青州太守府张灯结彩,十八盏琉璃宫灯将正厅照得如同白昼。泠霜踏入大堂时,绣着松鹤纹的朱红地毯上还留着未干的花露——仆役们显然刚用百里香熏过地面。她略一低头,发现自己的倒影在打磨如镜的青金石地砖上微微晃动,像一尾游进宫殿的锦鲤。

“二位仙师请上座!”太守身着绛紫官服,腰间玉带在灯下泛着温润的光。他亲自引着二人来到主桌,那里摆着整套鎏金螭纹餐具,最中央的翡翠荷叶盘里,竟是用冰雕成的七色梅,每一片花瓣都薄如蝉翼,花蕊处嵌着夜明珠。

八名侍女捧着鎏金缠枝银壶鱼贯而入,为宾客斟上琥珀色的“醉仙酿”。酒液入杯时,泠霜注意到杯底刻着精细的符文——这是能验毒的“玲珑盏”,通常只用来招待皇室贵胄。

“这一杯,敬二位仙师妙手回春!”太守起身举杯时,官帽两侧的南海珍珠簌簌颤动,“若非仙师识破魔气根源,我青州百姓...”话到此处,这位父母官突然哽咽,酒水在杯中晃出细碎的波纹。

席间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坐在下首的绸缎庄主拍掌唤来家仆,呈上个紫檀木匣。匣盖开启时,整间屋子都亮了几分——里面竟是十二匹流光溢彩的“霞影纱”,据说织入了一味能驱邪的“金蚕丝”。

“小小心意,给仙师裁几件夏裳。”庄主深深作揖,额间却渗出细汗。泠霜敏锐地发现他右手小指缺失了一截,伤口还很新鲜。

正当她要婉拒时,屏风后突然转出个红衣小姑娘,捧着个粗陶碗脆生生道:“神医姐姐喝汤!”碗里飘着几片青翠的野菜,汤色清可见底。太守脸色微变,却见泠霜欣然接过,尝了一口后眼睛倏地亮了——这正是她在隔离区教贫民们煮的"祛瘟汤"。

小姑娘突然凑近她耳边:“地窖里的叔叔们让我告诉您...”话未说完,就被慌乱的奶娘抱走。但泠霜已经听清了关键信息:西城地牢里还关着三十多个“发狂”的病患。

她与煜霄交换了个眼神。后者正用剑鞘不动声色地压住庄主袖中滑落的金锭——那锭底赫然烙着与魔藻相同的纹路。

泠霜勉强应付着敬酒,心思却全在袖中的传讯符上。符纸烫得惊人,老村长急促的声音不断在脑海中回响:“霜丫头,鬼眼水坑又吃人了!是个过路的货郎,捞上来时...”

“不舒服?”煜霄不知何时凑过来,借着斟酒的动作低声问。他表面神色如常,但泠霜注意到他右手一直按在剑柄上。

“村长说水坑又出事了。”泠霜借着衣袖遮掩,在煜霄掌心写下"夜归"二字。后者几不可察地点头,突然起身向太守敬酒,借机挡在泠霜身前。

宴席正酣时,二人悄然离席。回到客房,泠霜立刻展开传讯符。符纸上浮现出老村长潦草的字迹:

“三日前暴雨,今晨发现浮尸。眼珠全黑,身上缠满水草。七色梅树无风自动,怕是那东西又要醒了。速归。”

字迹最后拖出一道焦痕,仿佛写信人突然受到惊吓。泠霜与煜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三年前封印夜煞时,鬼眼水坑就是魔气最重的几个地方之一。

“现在出发,明早能到。”煜霄已经开始收拾行装,“走水路还是...”

“走陆路。”泠霜将药囊系在腰间,“水路要绕远,而且...”她没说完,但二人都明白。若鬼眼水坑真有异变,此时靠近水域绝非明智之举。

门外突然传来窸窣声响。煜霄剑光一闪,房门洞开,露出躲在走廊上的青州太守和几位乡绅。

“仙师恕罪!”太守慌忙作揖,“下官无意偷听,只是...”他递上个沉甸甸的包袱,“这是百姓们凑的盘缠和干粮,请仙师务必收下。”

包袱解开,里面除了银两,还有绣着七色梅的平安符、腌制的蜜饯,甚至几双崭新的布鞋。最上面是个精致的木盒,打开后药香扑鼻——竟是整盒上等灵芝。

“这太贵重了。”泠霜推辞道。

一位乡绅激动地说:“仙师不知,您救治的那些病患,都是我们至亲啊!”说着又要下跪,被煜霄拦住。

最终二人只收了干粮和平安符。临行时,全城百姓自发聚集在城门口相送。月光下,无数火把连成星河,照亮他们离去的路。

“等等!”少年追出城门,将个布包塞给泠霜,“我娘绣的,她说能辟邪。”

展开是一方红色头巾,上面用金线绣着七色梅纹样。泠霜心头一热,郑重地系在发间。少年咧嘴笑了,露出两颗虎牙。

第三节、鬼途迷障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