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归墟之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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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破碎的星空
昆仑镜宫的穹顶原本是一片光滑如镜的穹顶,它宛如一个巨大的碗倒扣在镜宫之上,将整个镜宫笼罩其中。然而,就在这看似坚不可摧的穹顶上,突然间,毫无征兆地,一道狰狞的缝隙如同恶魔的裂口一般猛然撕开。
这道缝隙仿佛是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大力量硬生生地扯开,它的边缘参差不齐,犹如锯齿一般,让人不寒而栗。随着这道缝隙的出现,原本静谧的镜宫瞬间被打破,一股强烈的气流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咆哮。
泠霜手中的青铜镜“咣当”坠地,镜面映出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无数破碎的星辰。那一瞬间,她仿佛听见了琉璃碎裂的脆响,千万道银光从镜中迸射而出,在青砖地上蜿蜒成星河的支流。铜镜边缘的夔龙纹竟开始蠕动,鳞片剥落处露出底下血红的玉髓,像被惊醒的古老封印正在溃散。
她踉跄后退时撞翻了鎏金灯树,十二盏连枝灯在地上滚出凄艳的火痕。借着摇曳的火光,她看见自己投在墙上的影子正在分裂——三个扭曲的暗影分别朝着不同方向挣扎,仿佛有看不见的丝线在撕扯魂魄。
“不......”喉间溢出的气音尚未落地,泠霜已赤足冲向露台。玄铁栏楯触手冰凉刺骨,她仰头看见北斗七星正被无形之手搅动,天枢与天璇的银芒像被绞碎的冰晶,簌簌坠向人间。银河凝固成一道横贯天穹的苍白疤痕,其下悬浮着无数青铜编钟的虚影,无人敲击却自行震颤,发出令五脏六腑共振的沉闷嗡鸣。
更骇人的是月亮。那轮本该皎洁的玉盘此刻布满血管状的赤纹,宛如被剥开表皮的巨眼。当泠霜的视线与之相接时,月面突然渗出粘稠的暗红液体,在虚空中凝结成篆体“谶”字,笔划间不断有细小的人形在哀嚎挣扎。
东南方突然传来瓦当爆裂的脆响,她转头看见屋脊上的鸱吻兽首正在融化,琉璃釉彩混着石质肌理滴落,在地面聚成不断膨胀的银黑色水洼。水洼中浮出半张她无比熟悉的脸——那是三年前投缳自尽的姊姊,睫毛上还挂着冰霜。
“天机镜预警!”她朝殿外大喊,声音在突然寂静的山谷中格外刺耳。守卫的青铜甲士眼眶中本该跳动的灵火全部熄灭,保持着拔剑的姿势僵在原地。一片落叶悬在泠霜面前,叶脉中流动的金色光点清晰可见。
时间静止了。
泠霜跌跌撞撞地冲进内室,裙裾扫过满地碎瓷,在青砖上拖出一道蜿蜒的血痕——她竟不知何时划破了脚心。镜宫深处,那面供奉千年的主镜正在崩解,水晶碎裂的脆响如同天地筋络寸断。
镜面剥落的碎片并未坠落,而是诡异地悬浮在半空,每一片都折射出不同的末日景象:东海之滨,千米高的巨浪如玄铁城墙般压向海岸,浪尖凝结着霜雪般的死灵面孔;西域大漠,黄沙沸腾如血,赤红岩浆从地缝喷涌而出,将整座城池熔成琉璃色的骷髅;北境冰川深处,冰层裂开幽蓝缝隙,无数冰晶傀儡爬出深渊,它们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苍白的火……
最中央的碎片映出的却是皇城——朱红宫墙正在渗出黑血,檐角镇守的铜麒麟纷纷仰天长啸,金銮殿的蟠龙柱上,那些雕琢了三百年的龙纹正在一片片剥落鳞甲,露出底下腐烂的血肉。
泠霜颤抖着伸手,一片锋利的镜刃突然划过她的指尖。血珠滴落的瞬间,所有碎片突然静止,继而疯狂旋转,在虚空中拼合成一张巨大的人脸。那张脸没有五官,只有不断流动的星芒,当它“睁眼”时,泠霜看见自己的倒影正从镜中世界缓缓走来——那个“她”穿着三百年前祭司的祭袍,眉心一点朱砂如凝血,手中托着的正是方才坠地的青铜镜。
“终于醒了?”镜中的她勾起唇角,声音却像千万人同时在耳畔低语,“你听见星河崩塌的声音了吗?”话音未落,整座镜宫突然剧烈震颤,穹顶的二十八宿星图开始簌簌脱落,那些镶嵌的夜明珠一颗接一颗爆裂,化作带着腥味的血雨倾盆而下。
突然间,那块最大的碎片像是被某种力量激活了一般,猛地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在这强烈的光芒中,阿瞳那模糊的身影逐渐显现出来。
她的身影看起来有些飘忽不定,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这光芒之中。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她似乎正在拼命地奔跑着,像是在逃避什么可怕的东西。
而在她的身后,一场由代码组成的巨大风暴正在紧追不舍。这些代码如同闪电一般,在空中交织缠绕,形成了一道令人心悸的黑色旋风。
“泠霜姐……”阿瞳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碎片中传出,听起来十分微弱,仿佛随时都会被那风暴吞噬。
“归墟……去归墟……”她的话语虽然模糊不清,但其中透露出的焦急和恐惧却是如此明显,让人不禁为她的安危担忧起来。
碎片“啪”地炸裂。泠霜抹去脸颊被划出的血痕,发现血珠悬浮在空中,形成一串细小的珊瑚状结晶。她突然明白过来——这不是时间静止,而是更高维度的存在正在抽离这个世界的“叙事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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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霜双手握剑,剑锋寒芒如霜,映着她苍白的脸。她凝视着眼前扭曲的时空——星辰停滞,烛火凝固,连飘散的尘埃都悬在半空,仿佛整个世界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静止的键。
“斩!”
她低喝一声,剑锋猛然劈落。
剑刃触及虚空的刹那,一道刺目的银光迸裂,如同撕裂天幕的闪电。静止的时空被硬生生劈开一道裂缝,缝隙边缘闪烁着细碎的光点,像是无数星辰的碎片在燃烧。裂缝深处,隐约可见扭曲的甬道,尽头是一片混沌的光晕,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
泠霜没有犹豫,纵身跃入。
在身体被光芒吞噬的前一刻,她下意识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墙上那幅悬挂了三百年的画像——《泠如霜·星官祭舞图》。画中人身着雪白祭袍,手持青铜星盘,眉眼如霜,清冷孤绝。那是她的前世,亦或是她的另一重魂魄?
“而此刻,画中人的眼角,竟缓缓渗出一滴泪。”
那泪珠并非透明,而是泛着幽蓝的微光,如同凝结的星辉。它顺着画布蜿蜒而下,在触碰到画框的瞬间,骤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光蝶,振翅飞散。其中一只光蝶掠过泠霜的脸颊,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低语:
“这一次,别再回头。”
话音未落,裂缝轰然闭合。
泠霜坠入无尽的流光之中,青铜剑在她手中嗡鸣,剑身上的古老铭文逐一亮起,像是沉睡的魂灵被唤醒。她闭上眼,任由时空的乱流裹挟着自己,向未知的彼端飞驰。
而在她身后,那幅画像上的泠如霜,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似悲似笑的神情。画中的背景——原本静止的星图,突然开始缓缓旋转,北斗移位,银河倒悬,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劫难,正在无人知晓的暗处,悄然酝酿。
第二节:海底的墓碑
阿瞳在一阵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中,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她的周围,是一片黑暗,只有机械相柳的残骸在缓缓地下沉。这些残骸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深海中的幽灵,让人毛骨悚然。
而在这些残骸之间,无数发光的数据流如同深海中的鱼群一般,穿梭其中。它们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这个黑暗世界中的唯一生命迹象。
阿瞳试图游动一下身体,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一种粘稠的“海水”紧紧地禁锢着。她拼命地挣扎,但是那“海水”却像胶水一样,将她牢牢地粘住。
她突然意识到,这里并不是真正的海洋,而是主系统格式化程序制造的“数据归墟”。在这个地方,一切都被数字化,包括她自己。
心口的镜片突然发烫,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紧贴着皮肤。阿瞳闷哼一声,手指颤抖着扯开衣领。那枚嵌在胸口的菱形镜片正泛着诡异的红光,镜面上猩红的数字跳动着:【00:14:59】。
倒计时下方,一行细小的文字如血液般渗出:【最终迭代剩余时间】。
“找到了。”
阿瞳的嘴角扬起一抹扭曲的笑,指尖不自觉地抠进镜片边缘的皮肉里。鲜血顺着镜面流淌,却在接触数字的瞬间被吸收殆尽。镜片深处传来细微的机械运转声,像是无数齿轮正在他胸腔里咬合转动。
四周的雨幕突然静止,悬浮的水珠里倒映出无数个阿瞳的残影。每一个残影都在做着不同的动作——有的在奔跑,有的在举枪,有的正将匕首刺进自己的喉咙。最新浮现的残影却突然集体转头,用黑洞洞的眼眶"看"向现实中的阿瞳。
镜片上的数字突然加速跳动:【00:07:33】。阿瞳的视网膜上自动投射出三维地图,一条猩红的路径在扭曲的街巷中闪烁。三百米外的废弃教堂地下,某样东西正在发出与他心跳同频的共振。
当第一滴雨重新落下时,阿瞳的身影已化作模糊的残像。只有地上渐渐被雨水冲淡的血迹证明,某个存在了114次循环的“错误”,终于要迎来修正。
雨丝在空气中划出银亮的轨迹,却在即将触及地面时诡异地悬停——时间仿佛被某种力量拉扯着,既不肯向前,也不愿倒退。
“你还要挣扎多久?”
临渊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低沉而疲惫,像是从深海最深处浮上来的叹息。阿瞳抬头,看见他悬浮在破碎的虹桥中央,鲛人形态正在瓦解。珍珠色的鳞片一片片剥落,在半空中化作细碎的光点,露出下面流动的代码脉络——那些幽蓝的数据流如同血管般在他的皮肤下闪烁,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轻微的电流爆裂声。
虹桥残存的能量在他手中扭曲、凝聚,最终形成一柄半透明的三叉戟。它不像实体,更像是由无数个重叠的时空投影强行拼凑而成的幻影,边缘不断有细小的数字崩解消散。
“你知道修正意味着什么。”临渊的声音带着某种近乎悲悯的冷静,“114次循环积累的熵值,足够撕裂这个世界的底层协议。”
三叉戟刺出,粘稠的数据流被硬生生劈开一道缺口。阿瞳看见裂缝中浮现出无数个自己——有的在实验室里被电流贯穿,有的在战场上化作灰烬,还有的正抱着某个模糊的身影无声恸哭。每一个"阿瞳"的胸口都嵌着同样的镜片,上面的倒计时数字却各不相同。
最靠近裂缝的那个"阿瞳"突然转头,镜片上的数字显示【00:00:00】。他的嘴唇开合,说出的却是临渊的声音:“你才是最大的异常点。”
真正的临渊正在加速消散。他的鱼尾已经完全数据化,那些发光的代码开始从末端崩溃,像被火焰舔舐的纸张般卷曲焦黑。但他的手依然稳握着三叉戟,戟尖正对阿瞳心口的镜片。
“最后一次机会。”临渊的瞳孔里倒映着整个世界的崩溃进程,“把镜片给我。”
雨终于落下。每一滴雨水里都包裹着一个微缩的星空,落地时溅起的不是水花,而是爆裂的星云。阿瞳低头看着镜片,倒计时跳到【00:00:01】,然后永远凝固在这个数字。
在临渊的三叉戟刺穿他胸膛的瞬间,阿瞳突然笑了。镜片显示的最后一行小字是:【迭代成功】。
“其他人呢?”阿瞳抓住三叉戟,触碰到临渊手指的瞬间,一段陌生记忆涌入——在某个被废弃的迭代里,临渊曾是幽冥教的鲛人祭司,亲手将月华推入毒花丛。
临渊似乎也接收到了她的记忆碎片,脱落鳞片的脸庞扭曲了一下:“月华和煜霄去救观测者了。”他指向下方,“第五代阿瞳在更深处。”
他们向着归墟底部下潜。沿途漂浮着各种记忆残骸:泠如霜教幼年阿瞳习剑的庭院、幽冥教主与月华对峙的沙漠、临渊第一次见到虹桥设计图的洞穴...每个场景都像被虫蛀的丝绸,布满破洞。
“这些都是被主系统标记为'冗余数据'的记忆。”临渊的声音开始失真,“格式化程序会先删除这些,然后是次要角色,最后...”
一声巨响突然从上方传来。整个归墟剧烈震荡,大量记忆碎片如暴雨般坠落。阿瞳看见某个碎片里,月华正将红花按在煜霄血流如注的伤口上。
“他们触发了防御机制!”临渊面色凝重,心中暗叫不好,他迅速加快下潜的速度,如同一道闪电般直冲向深海。
“我们必须在……”临渊的声音在水中回荡,但他的话语被汹涌的海浪淹没。他深知时间紧迫,如果不能及时赶到目的地,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的话戛然而止。阿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归墟底部矗立着巨大的水晶方碑,碑中封存着白衣女子。无数数据链从方碑延伸出去,如同植物的根系扎进虚无。最令人心惊的是女子心口插着半截青铜剑——那是泠如霜的佩剑“长天”。
“原来母亲当年......”阿瞳的瞳孔骤然缩缩,镜片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白光。光束如同利剑般刺穿雨幕,精准地落在青铜剑柄底部——那里刻着三个几乎被岁月磨平的小字:【给下一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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