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共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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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把车停在老城区梧桐树下时,腕表震动了三次——是周晓冉发来的定位确认。
玻璃上蒙着层薄雾,他用指节抹开道缝,看见穿藏蓝衬衫的男人正站在咖啡馆遮阳棚下,手机举在耳边,拇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像在和空气拔河。
“沈然,31岁,区住建局科员,近半年所有决策性对话都伴随系统提示音。”副驾上的周晓冉把便携终端往腿上一搁,金属外壳还带着方才调试时的余温,“今早他点早餐前查了三次‘豆浆配油条是否健康’,上周批工程许可时,系统建议‘延迟三天’的弹窗在他手机上停留了十七分钟。”
林默推开车门,秋末的风卷着梧桐叶扫过裤脚。
他注意到沈然的手指在发抖——不是冷,是手机屏幕太亮,把指尖照得青白,指腹还沾着没擦干净的屏幕油。“林先生?”对方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像被按了快进键的录像带,匆匆扫过他的脸,又落回手机,“周先生说您是......数据分析师?”
“帮朋友做用户调研。”林默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玻璃倒影里,周晓冉正蹲在桌角调试终端,线缆从帆布包底蜿蜒而出,像条银色的蛇。
沈然的咖啡杯在桌面上洇出圆斑,他盯着杯沿的奶泡,忽然伸手把手机倒扣在桌布上:“其实......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分析师。”
林默的后颈微微发烫。
这是今天第三次了,像有根细针在皮肤下轻轻划动。
沈然的喉结动了动,声音突然发紧:“上周三我本该签一份违建拆除通知,系统弹窗说‘暂缓’,可我......”他抓起手机又放下,指节抵着太阳穴,“我根本记不得自己为什么想签,好像所有‘我’的想法,都变成系统里的选项了。”
“您最近有遇到路径记录异常吗?”林默的语气放得很轻,像在揭一层薄痂。
沈然的瞳孔突然收缩,手机屏幕亮起蓝光,他条件反射般去抓,却在触到机身的瞬间顿住——锁屏界面是张全家福,小女孩趴在他肩头笑,照片边缘泛着毛边,像是从旧手机导过来的。
“上个月体检,我明明没选做胃镜。”沈然的声音突然低下去,“但缴费单上有记录,系统日志里写着‘用户自主选择’。”他抓起咖啡猛灌一口,被烫得皱起眉,“还有我女儿的幼儿园,系统说‘蓝天园师资更优’,可我老婆说......”他的话卡在喉咙里,手机突然震动,他几乎是扑过去点开,“抱歉,系统提醒该回单位了。”
林默看着他慌乱收拾公文包的模样,后颈的灼痛突然加剧。
周晓冉的膝盖在桌下碰了碰他——这是“有发现”的暗号。
他低头时,瞥见终端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沈然的路径节点像被揉皱的纸,原本该分叉的选择枝桠全粘在一起,更诡异的是,每条路径末端都挂着个极小的代码串,像被缝进布料的线头。
“干扰接口。”周晓冉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在终端上划出条红线,“不是系统自带的,更像......寄生程序。”他的拇指悬在“追踪”键上方,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些代码在他每次调用系统时自动植入,会把‘建议’伪装成‘自主选择’。”
沈然的手机突然发出蜂鸣。
他手忙脚乱去按关机键,屏幕却诡异地亮着,蓝色光斑在他脸上跳动:“对、对不起,我得走了,系统说......”
“系统说什么?”林默按住他正要起身的手腕。
沈然的皮肤凉得惊人,像块泡在冷水里的玉。
男人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没了焦距,仿佛有另一个声音从手机里渗出来:“该结束对话了。”
终端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周晓冉猛拍键盘,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扭曲成乱码,一道猩红警告弹出来,字体大得几乎撑破屏幕:【路径网络异常——检测到非法接入】。
林默的后颈烫得发疼,他猛地拽断终端电源线,电流声戛然而止,沈然的手机却还在震动,屏幕上的蓝光变成了血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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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操控路径。”林默松开沈然的手腕,对方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在椅背上喘气。
周晓冉的额角渗着汗,他扯下终端上的数据线,金属接口还冒着焦糊味:“这些干扰接口在批量植入,沈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沈然突然抓起手机,这次没看屏幕,而是盯着锁屏的全家福。
他的手指摩挲着女儿的笑脸,声音轻得像叹息:“昨天她问我,爸爸为什么总看手机。
我......我答不上来。“
林默摸出张名片推过去,背面用钢笔写着个加密邮箱。
沈然捏着名片的手在抖,指腹蹭过墨水时,留下个淡蓝色的小月牙——和上周公交站那个初中生留在他文件上的痕迹一模一样。
“如果系统再给你奇怪的建议。”林默站起身,后颈的灼痛顺着脊椎往上爬,“给我发消息。”
周晓冉把终端塞进帆布包时,屏幕突然闪过道幽蓝的光,方才那个干扰接口的代码串又冒了出来,最后一个字符缓缓变化,从“0”变成“1”。
他猛地扣上包链,金属搭扣“咔嗒”一声,像道锁。
“得重新接入网络。”林默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沈然的背影已经融进人流,只余藏蓝衬衫的一角,“他们能干扰路径,我们就能追踪源头。”
周晓冉摸出块酒精棉擦手指,动作突然顿住——棉片上沾着些黑色碎屑,是终端接口被烧毁的残留物。
他抬头时,林默后颈的皮肤正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像块被捂了太久的玉,表面的温热下,藏着更深的、正在苏醒的寒意。
“今晚十二点。”林默掏出车钥匙,金属齿在掌心压出浅痕,“等路径网络流量最低的时候,我们再连一次。”
周晓冉点头,目光落在他后颈的红痕上。
风掀起车窗半开的帘布,吹得终端包上的金属搭扣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轻响——像某种暗号,又像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