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源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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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的指尖在晶体碎片边缘悬了三秒。

后颈金纹的灼热感沿着脊椎往上窜，像根细红线勒着神经——这是他第三次在清醒时感知到这种纹路的动静。

上回在钟楼地下室，金纹第一次发烫时，那股突如其来的热量犹如火山喷发一般，瞬间席卷了金纹的全身。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燃烧的火炉里，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痛苦地尖叫。

在这股剧痛的刺激下，金纹失去了理智，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一样，疯狂地撞击着周围的墙壁。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半面墙竟然被他硬生生地撞开了！砖石和尘土四处飞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再上回在二手市场淘到终端残片时，金纹的反应更是让人瞠目结舌。当他的手指刚一碰到那枚锈迹斑斑的金属块，金纹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一股灼热的刺痛从掌心传来。

然而，尽管这股疼痛如此剧烈，金纹却像是着了魔一样，怎么也无法松开那枚金属块。他的手指紧紧地抓住金属块，甚至连指甲都深深地陷入了其中，鲜血顺着手指流淌而下，染红了那片锈迹。

“要我扶着？”周晓冉的声音突然从左边传来，打破了林默的沉思。他的声音带着常年熬夜后的沙哑，仿佛是从沙漠中传来的一阵风，干涩而无力。

林默的余光瞥见周晓冉正把一个保温杯往他手边推，杯壁上还凝着水珠，显然是刚刚煮好的红枣枸杞茶。这小子总是说程序员得养肾，可此刻他的指节正抵着桌沿，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显然他的内心比表面上看起来要紧张得多。

“不用。”林默深吸一口气。

晶体碎片在掌心沁着冷意，边缘的接口与终端残片的凹槽严丝合缝，像两块被命运磨了百年的拼图。

他想起昨夜在意识空间里，那些“自己”的影子。

他们站在分叉的路径前，有的选了左转，有的停步，有的甚至倒着往回走——可无论选哪条，脚边都浮着同样的淡蓝波形，和全息屏上此刻流转的数据流一模一样。

“咔嗒”。

嵌合的瞬间，终端残片突然发出嗡鸣。

林默的后颈猛地一麻，金纹顺着皮肤爬上手背，在晶体表面烙下一道淡金色的光痕。

全息屏“滋啦”一声闪过雪花点，原本规律的十七分十七秒周期数据流突然炸开，成百上千条淡蓝波形从屏幕里涌出来，在两人头顶交织成网。

“操！”周晓冉的椅子被撞得向后滑出半米，他扑到控制台前狂按取消键，镜片上的水雾早不知何时散了，“频率乱了！

现在每条波形对应不同的时间点——2020年6月15日，你毕业答辩那天；2021年3月7日，你被广告公司裁员的早上；还有......“他的手指突然顿住，”2023年4月2日，你蹲在便利店吃关东煮，犹豫要不要卖掉终端残片的那晚。“

林默的喉咙发紧。

那些都是他人生里最普通的时刻，普通到他几乎要忘了细节：答辩时教授推眼镜的动作，裁员通知上HR抱歉的表情，便利店暖黄灯光里鱼丸在汤里冒泡的声音。

可此刻每条波形都在发光，像被人用荧光笔重新描过，连他当时的心跳频率都分毫不差——15日那天他紧张到心跳110，7日那天反而平静得像死水，2日那晚他盯着手机里“回收价800”的短信，心跳在“卖”和“再等等”之间跳成了乱码。

“看这个。”周晓冉突然拽过他的手腕，将全息屏画面切换成现实路径对比图。

林默看见自己的人生轨迹在图上是条歪歪扭扭的线，而每条淡蓝波形对应的时间点上，轨迹都微微顿了顿，像有人在背后轻轻推了把。“上周你本来要去面试游戏公司主策，结果临时改投了数据分析师。”周晓冉调出聊天记录，“你说‘突然觉得稳定点好’——可根据你三年前填的职业倾向测试，你对创意类岗位的匹配度是92%。”

林默的瞳孔收缩。

他确实记得那天早上，他盯着招聘信息页，脑海里突然闪过大学室友婚礼上，新娘父亲拍着新郎肩膀说“体制内多好”的画面。

可那画面......他分明没去参加那场婚礼，当时正蹲在出租屋啃泡面，给游戏demo做最后调试。

“这些回声不是随机的。”周晓冉的声音沉得像块铅，他推了推下滑的眼镜，指节在键盘上敲出急促的鼓点，“它们在重复某些人的选择记忆，然后把这些记忆像种子一样，种进相似情境里的其他人脑子里。

你改投数据岗那天，路径维护局数据库刚好更新了一批90年代公务员的职业选择记录——“

“所以我‘突然觉得稳定点好’，其实是被别人的记忆影响了？”林默摸向后颈，金纹的灼热此刻带着刺痒，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血管往大脑钻。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别学我，选条稳当的路”——可母亲是舞蹈演员，一辈子没走过“稳当”路，那句话，会不会也是......

“这不是自由意志。”周晓冉猛地合上笔记本，屏幕蓝光在他脸上割出一道冷硬的线，“是另一种形式的引导。

就像你玩游戏时，系统总在关键节点弹出’推荐路线‘，玩的人以为自己选的，其实早被算法框死了。“

工作室的挂钟敲响五点。

晨光终于撕开窗帘，在终端残片上投下一道金线。

林默望着那些仍在头顶漂浮的淡蓝波形，突然想起意识空间里，每个“自己”脚边都有同样的光。

他们不是被控制，而是被提醒——可提醒的人是谁？

提醒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要进去。”他说。

周晓冉的茶杯“当啷”掉在桌上。“你疯了？

上回昏迷半小时，心率飙到180！“

“上回是意外。”林默弯腰捡起终端头盔，橡胶面罩还带着昨夜的余温，“上回我以为它们要控制我，现在知道是提醒......”他顿了顿，指尖轻轻划过面罩内侧的记忆芯片接口，“我得亲眼看看到底是谁在提醒，提醒的又是什么。”

头盔扣上的瞬间，电流顺着后颈金纹窜遍全身。

林默听见周晓冉在喊“等等！

我调下参数“，可声音像被按了慢放键，越来越远。

眼前的光线开始扭曲，工作室的轮廓像融化的蜡，逐渐被无数光点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