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辞官解阁与信物交换(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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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攥着辞呈的手心全是汗,县衙青砖地被正午日头晒得发烫。沈砚那厮居然穿了身月白长衫,活像戏台上的文弱书生——要不是腰间那柄匕首泛着寒光,我差点以为他要去参加诗社。
"林捕头,真要学那戏本子里的侠侣归隐?"他倚在衙门口的石狮子旁,手指绕着我刀穗上的流苏玩,"青锋阁三百死士,可都等着阁主发号施令呢。"
我抬脚踹他小腿,被他轻飘飘躲过。风卷着槐花扑进公堂,县太爷的惊堂木"啪"地砸在案上:"林晚秋!你当这捕头是儿戏?上月刚破了戏台子密室案,这节骨眼上……"
"密室案根本就是扯淡。"我扯下腰牌拍在桌上,玉牌磕出清脆裂响,"那戏台子地下有暗河,凶手顺着水流逃了,偏要搞什么'鬼魂索命'的噱头。"
沈砚忽然低笑出声。他袖口滑出半块残破的铜镜,镜面映出我涨红的脸:"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举着绣春刀追了我三条街,就为这面镜子。"
"那是你偷了城隍庙的功德箱!"
"可最后不是还你清白了?"他指尖抚过镜面裂纹,"青锋阁的账本在暗河第三个弯道,密室案的卷宗……"他忽然压低声音,"在县太爷书房的《金刚经》夹层里。"
我瞳孔猛地收缩。难怪那日搜查时,县太爷死活不让碰那本经书!
"所以?"我盯着他腰间匕首,刀柄缠着的黑绳和我的刀穗是同一种编法。
"所以今晚子时,戏台子见。"他转身时衣摆扫过石阶,露出鞋尖沾着的暗红朱砂——和戏台柱子上的一模一样。
戌时三刻,青锋阁死士突然闯进县衙。我举着刀挡在卷宗库前,看着为首的黑衣人扯下面巾:"林姑娘,阁主说该烧的都烧了。"他扔来个火折子,火光映出他左脸那道疤——正是戏台案发现场那个蒙面人!
"你们阁主呢?"
"在给戏台子准备最后的烟火。"那人咧嘴一笑,露出颗金牙,"他说要送您场大戏。"
我冲向戏台时,火把已经点燃了台柱。沈砚站在焦黑的戏台上,手里把玩着县太爷的官印。台下堆着成山的账册,火舌正舔舐着"青锋阁"三个烫金大字。
"你疯了?"我扯住他胳膊,被他袖中滑出的匕首柄硌到掌心,"这账册能扳倒半个江南官场!"
"扳倒之后呢?"他忽然凑近,呼吸带着松木香,"让新的贪官坐上来?晚秋,我们斗不过这吃人的世道。"
火光在他眼中跳动,映出十六岁那年的雨夜。我追着他翻过城墙,他故意把铜镜掉在泥坑里,等我捡起来时,镜面映出的却是他撑着油纸伞的笑脸。
"换信物吧。"他解下匕首塞进我手里,刀柄还带着他的体温,"以后抓贼,记得用我送的家伙。"
我扯下刀穗缠住他手腕:"青锋阁的死士……"
"已经散了。"他晃了晃手腕,朱砂色的穗子在火光中像道血痕,"就像这戏台子,烧干净了才能盖新的。"
(焦木噼啪声中,戏台横梁突然砸下。沈砚拽着我滚到台下,后背撞上生锈的戏服架。铜镜碎片扎进掌心,我摸到片刻温热的液体——不是血,是融化的朱砂。)
"这镜子……"我举着半块残镜,镜面映出我们重叠的影子。沈砚忽然用匕首划破指尖,血珠滴在镜面上,竟渗出诡异的青光。
"还记得戏台前那个密室吗?"他声音发沉,"根本没有什么机关,是县太爷用镜子造了幻象。"
我浑身发冷。那日发现尸体时,窗纸上的血手印确实像从镜中伸出来的!
"他找了西域幻术师。"沈砚的匕首抵住镜框,"所谓'密室',不过是让所有人看到他们想让我们看到的。"
残镜突然迸发强光。我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却站在城隍庙前——十六岁的沈砚正踮脚偷功德箱,月白衣摆扫过庙门铜铃。
"欢迎来到真正的'密室'。"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里没有凶手,没有冤案,只有……"
铜铃突然齐响。我转头看见无数面镜子立在雾中,每面镜子里都映出不同场景:县太爷在密室里大笑,戏子吊死在横梁上,还有……十二岁的我跪在雨里,手里攥着半块铜镜。
"这些才是被权力掩埋的真相。"沈砚的声音从身后贴近,"我们追查的'密室案',不过是他们扔出来的替罪羊。"
我猛地转身,匕首划破他衣袖。他却不躲,任由鲜血染红镜面:"晚秋,你看这镜子——"
所有铜镜同时炸裂。碎片划破脸颊时,我闻到熟悉的松木香。沈砚的脸在血雨中模糊,却又清晰得可怕——就像戏台案那晚,他站在火光里对我说"该结束了"。
"鬼戏已终。"他的匕首突然刺向镜框,裂纹瞬间爬满整面墙,"人戏……"
整座城隍庙开始坍塌。我抓住他手腕,摸到皮下凸起的刺青——那是青锋阁死士的标记!
"你早就……"
"早就知道会被背叛?"他轻笑,指尖抚过我眼尾,"就像你知道,那日追我翻墙时,我故意放慢脚步?"
瓦砾砸在肩头的瞬间,我拽着他滚进暗河。冰冷水流冲开记忆阀门:十二岁那场大火,父亲举着绣春刀冲进火场,背后是举着火把的官兵;十六岁雨夜,沈砚把铜镜塞给我时,袖口露出半截青锋阁令牌……
"所以从一开始……"我呛了口水,被他托住后腰,"戏台案、密室、甚至青锋阁……"
"都是棋局。"他吐出嘴里的水草,"但棋子动了情,就变数了。"
暗河尽头透出天光时,我摸到他腰间硬物——不是匕首,是半块官印。和县太爷那枚,刚好能拼成完整的"江南巡抚"。
"你……"
"晚秋。"他忽然正经起来,手指擦过我唇角血渍,"记得你说要当天下第一女捕头吗?"
我愣住。那是十三岁醉酒时说的胡话,他居然……
"现在我要你当更大的。"他把我推向出口,逆光中笑容刺眼,"去查江南巡抚案,查青锋阁背后的主子,查所有被权力掩埋的……"
"那你呢?"
"我?"他转身游向黑暗,声音飘来时带着回音,"当然是去当你的第一个通缉犯啊。"
(结尾:我爬上岸时,手里攥着两样东西——沈砚的匕首,和那半块染血的铜镜。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长两短,正是青锋阁解散的暗号。我扯下刀穗缠住手腕,转身走进晨雾,绣春刀穗子上的朱砂,在风里划出细长的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