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问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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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就是这一次？

她感受到姬昌话语中的重量。

这不是一次普通的狩猎或小规模冲突，而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军事扩张，应该是对商朝权威的挑战，风险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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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来问卜，并非祈求天神保佑必胜，而是询问“势”与“德”，这完全契合了他们之前探讨的理念。

“臣明白了。”

永宁郑重颔首。她净手焚香，取出精心保管的五十根蓍草，屏息凝神，排除一切杂念，开始按照古法进行繁复的推演分配。

姬昌静坐一旁，目光紧随着永宁的动作，神情专注而严肃。

蓍草一次次分合，卦象在推演中逐渐显现。

她全神贯注，心神与古老的占卜仪式融为一体。

终于，卦象定格。

永宁凝视着得出的卦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陷入深思。

她抬头看向姬昌，清晰地说道：“侯爷，卦已得出。本卦为 ? 兑为泽，上兑下兑，双泽相连，交相滋润，有欣悦、沟通、汇聚之意。”

姬昌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

泽卦虽有和悦之象，但用于征伐之事，似乎略显柔缓。

永宁继续道：“然，动爻在第九爻上六。引兑，未宁，介疾有喜。”

她顿了顿，详细阐释道：“‘引兑’，意指需要主动引导、延伸这份和悦沟通之势，而非被动等待。‘未宁’，预示过程中必有纷扰、不安宁之处，并非一帆风顺。但关键在于最后——‘介疾有喜’！”

她的声音加重了几分：“‘介’，有隔绝、抵御之意；‘疾’，可指灾祸、疾病、亦或兵戈之害。‘有喜’，则预示最终将有喜庆之事。连贯起来，提示侯爷此行，需主动运用沟通、怀柔之策引兑，过程中虽会遇到抵抗和动荡未宁，但若能有效抵御、隔绝灾祸兵戈带来的伤害介疾，则最终将转化局面，迎来可喜之成果。”

姬昌目光灼灼，听得极为认真。永宁的解卦，完全跳出了吉凶的简单判语，深入到了策略与德行的层面。

“因此……”

永宁总结道：“依此卦象，侯爷此行所应持之‘德’，在于 ‘悦’与‘和’ 。非一味征伐杀伐，而应以沟通、安抚、汇聚人心为上。或许可效法泽卦相滋相润之意，对愿意归附者施以仁德，使其欣悦来归，壮大周方力量。对于抵抗，则需果断‘介疾’，但目的仍是为了最终的‘有喜’——即减少我方损失，达成战略目的，甚至可能因此役获得意想不到的助益或威望。”

这番解读，深深说进了姬昌的心坎里。

他本就主张“仁德”，不喜滥杀。

永宁的卦象和建议，为他即将采取的军事行动提供了坚实的易理支持和策略方向，以战促和，以威辅德。

殿内气氛一时有些凝重，又充满了一种决策前的肃穆。

永宁看着卦象，心中忽又一动。兑卦除了象征泽、悦，在人事上也可对应少女、欢愉之事。

结合“有喜”的明确断辞，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侯爷，此外……此卦兑上兑下，欢悦之象盈满，动爻又明确言‘有喜’。除指代征伐之事最终结果外，或许也预示着侯爷近期家中或有添丁之喜、婚嫁之庆等祥瑞之事。此亦为‘德行之泽，惠及家门’之兆，望侯爷知之。”

姬昌闻言，微微一怔，眼中的凝重化开些许，掠过一丝讶然与不易察觉的温和。

他深深地看着永宁，目光复杂，有赞赏，有欣慰，更有一种将重大秘密托付后的松弛。他并未对“家喜”之事多言，只是缓缓站起身，对着永宁，郑重地拱手微鞠一礼：“贞人今日之卦，如暗室明灯，为吾廓清迷雾，指明德路。”

这一礼，并非君主对臣仆之礼，而是同道者之间的致谢。

永宁连忙侧身避让：“侯爷言重了，此乃臣分内之事。”

姬昌直起身，脸上的忧色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明晰目标后的坚定与沉稳。

他不再多言，对永宁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去，步伐较来时显得更加有力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