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瞽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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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丙此时已经低着头，双手紧紧拽着衣角，肩膀在轻轻颤抖。

……

“喂！你们这群小屁孩，不好好读书，小心我告诉你们夫子——”

永宁立刻挺身而出，是她好奇瞽宗的，占丙也是好心才带她来的。

……

人群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男孩站了出来，颐指气使问道：“尔是何人！”

永宁看着眼前冒出来的熊孩子，随即回答。

“吾乃天下芸芸众生之代表也！”

她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是人民，代表人民，不行吗？

她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倒把对面的孩子们给难住了。

“她说的是何意？”

“众生代表乃何人？”

“她意欲何为？”

……

永宁才不管周围的议论纷纷，她拉着一旁的占丙就这么大摇大摆，目不斜视地从人群中穿了过去，然后一脚跨进了瞽宗大门。

……

不得不说，这宗族学校就是不一般。

一进门就是堪比足球场大的院落，一眼望去数不清的屋舍，中间连着长长的回廊，最中间那座屋檐下垂着卷帘，挂着香穗，隔着栏杆，能看到屋堂里有几个少年闻声望了出来。

永宁就像一个观光客一样，东走走西瞧瞧，还瞥见屋堂之中放了二十来张精致小巧的桌案，每张桌案前几乎都坐了一名学子，其中坐在前排的有两位小姑娘也跟着看了出来，她们脸上神情丝毫没有收敛，满是不屑鄙夷。

“恩人，不如和吾先回吧……”

占丙一直低着头，扯着永宁的衣摆劝说着。

永宁脸皮厚，丝毫不在乎周围异样的眼光，这瞽宗一看就不是寻常人能进来的，多好的机会啊，趁现在没人驱赶，她多观察学习一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回什么？听那些人说之前你不是进来过么？何况你是占家的家仆，也就是占氏的一份子，不是说你大兄在瞽宗吗？就说你来寻你大兄，莫非还有人赶你走不成？”

她早就想好了，如果真的有人来赶人，就说是来找占甲的。

“未有庸人不忌才，他们那是羡慕嫉妒你，无非就是被多看两眼被说几句闲话罢了，你不必介怀。”

她安慰着占丙，小姑娘似乎不太自信。

她话刚说完，那边屋里有一个面容俊俏的少年就闻声回头望了过来，坐在他一旁的几个少年也跟着频频回头。

“是……公玉……”

占丙被看见，一惊一慌，头更低了。

永宁一听到“公玉”两个字，下意识就回看了过去，还没等她仔细看呢，恰巧，另一边，一位抱着几捆竹简的老者走了过来。

老者头发花白，还蓄了银须，他一出现，刚才还在嬉笑打闹的孩子们全都跑回了座位，规规矩矩坐好，还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龟甲和蓍草。

“夫子宏！”

占丙吓得急忙拽了一下永宁，躬身行礼。

永宁眨了眨眼，也学着躬身行了礼。

夫子宏则是一脸严肃，颇为斥责道。

“此乃瞽宗授课，尔等并非瞽宗子弟，还不速速离去！”

闻言，占丙身子躬得更低了。

“谨遵夫子教诲，尔等告退。”

再立身时，永宁已经被占丙拉着走了。

她有些依依不舍地回头看过去，他们学的是什么啊？为什么桌子上放着乌龟壳和长草啊？她现在是文盲来着，她也想上学啊！

人越走越远，那边夫子宏浑厚的声音传来。

“天气为归，地气为藏，木气为生，风气为动，火气为长，水气为育，山气为止，金气为杀。天乾，金兑，山离，水震，火巽，风坎，木艮，地坤。北乃乾水，西北兑水，西乃离木，西南震木，东南坤金，东乃艮金，东北坎火，北乃巽火，归藏八卦之八气，归、藏、生、动、长、育、止，天气归，地气藏，藏归交，归藏定，金气杀，杀归尸，杀藏墓，育长苗、育止养、育杀畜、藏杀盗、杀生无忍、杀动干戈……”

嗯？这是在讲什么？

永宁更加心痒难耐了。

一旁的占丙也是越走越慢，分明也是竖着耳朵在听。

直到两人像蜗牛一样挪到大门口，永宁才开口询问。

“丙女，刚刚那夫子宏讲的是什么啊？”

这时的称呼，女子一般称名后加个女字，男子一般也是称名，只不过在前面加上身份而已。

占丙出了瞽宗大门，头才敢抬起来，神情有些失落。

“贞人占卜中，占氏一派以归藏易为基，术数三式六壬太乙为辅，合星象，以推演为主，以甲骨蓍草为卜，由八卦出六十四卦，经阴阳五行，取象列算，从而得占，夫子宏是占氏一族少有的大卜，最擅推演预测。吾……有愧，之前的宗考落败，不能跟随夫子宏学习……”

这下，是真触碰到了永宁的知识盲区，是在教占卜推演吗？她还以为是正常的学习一些普通知识。听占丙话里的意思，这占氏占卜之法似乎只要是占家人都可以学？只不过要能通过考试进入瞽宗……

她对商朝历史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似乎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很高，女子不仅能学习作业，甚至还能行商做官，那么贞人家族的占氏自然也不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