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前朝阻力 第五节:阻力松动(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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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人府的鎏金铜炉里,沉香燃得正旺,将满室的书卷气都染上了清苦的香。宗正捧着刚拟好的立后仪轨,指尖划过"祭告太庙"四个字时,忽然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端王的儿子赵承煜,跑得棉袍都敞开了,鬓角还沾着雪沫。

"宗正大人!晚辈有急事求见!"赵承煜的声音带着喘息,手里紧紧攥着封牛皮信,蜡封上的"端王府"三个字被汗水洇得发皱。他昨夜听父亲说了太后的算计,一夜没合眼,天不亮就往宗人府赶,靴底磨破了都没察觉。

宗正放下仪轨,看着这个向来沉稳的年轻人红着眼圈,心里已猜到七八分:"可是为了立后的事?"

赵承煜扑通一声跪在冰凉的青砖上,将牛皮信高高举起:"大人请看!这是太后让李嬷嬷送来的密信,说只要家父在宗人府例会上反对苏氏立后,就保晚辈袭爵,还让晚辈去南疆做总兵!"他的声音带着后怕,"家父说,这是让我们父子当枪使,事成之后必遭灭口!"

宗正拆开信,密信上的字迹在日光下格外刺眼。他捻着胡须的手微微发颤——太后为了阻止苏氏立后,竟连前太子旧部都想动用,真是疯了。他扶起赵承煜,目光落在院外初融的积雪上:"你父亲肯让你来,是想表明心迹?"

"是!"赵承煜的声音带着急切,"家父说,当年苏家落难,是他偷偷送了盘缠,这份情不能忘。太后的忙,我们不能帮!"他从袖中掏出另一封信,"这是家父亲笔写的,说愿意出面作证,当年苏明哲的案子是被人构陷,与太后脱不了干系!"

宗正接过信,指尖触到信纸的粗糙,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前太子被废时,端王在朝堂上据理力争,被先帝贬斥的模样。那时的他,也是这样一身傲骨,不肯向权势低头。

"你父亲的心意,陛下会懂的。"宗正将两封信仔细收好,"你且回去告诉你父亲,安心待在府里,陛下不会忘了他的功劳。"他看着赵承煜冻得发红的耳朵,忽然道,"南疆总兵的位置,陛下本就属意你,只是怕太后多心才没说。立后大典后,自有旨意。"

赵承煜的眼睛瞬间亮了,重重磕了个头:"谢大人!谢陛下!"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宗正望着太和殿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这场前朝的阻力,终究是要烟消云散了。

与此同时,御史台的值房里,韩文正正对着满桌的罪证发抖。刑部送来的卷宗摊开在桌上,他儿子受贿的账本、给太后送礼的清单、甚至连十年前构陷苏明哲的密信底稿都赫然在列,每一页都盖着鲜红的官印,铁证如山。

"完了......全完了......"韩文正瘫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的官袍,却浑然不觉。他想起昨夜太后派人送来的口信:"事成之后,你儿子的罪,哀家替你担着。"如今看来,那不过是诱他送死的诱饵。

"父亲!"儿子韩景慌慌张张跑进来,脸上带着血痕,"不好了!大理寺的人来了,说要拿儿子去问话!"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韩文正的腿,"父亲救我!我不想坐牢!"

韩文正看着儿子惊恐的脸,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刚中进士时,父亲说的"为官者,当清正廉明"。如今想来,真是天大的讽刺。他颤抖着从袖中掏出一枚玉牌,上面刻着"御史大夫"四个字:"拿着这个去大理寺,就说......就说是为父一时糊涂,与你无关。"

韩景接过玉牌,却不肯走:"那父亲怎么办?"

"我?"韩文正惨笑一声,指着桌上的罪证,"我这条老命,早就不属于自己了。"他望着窗外初融的积雪,"告诉你母亲,好好过日子,别再想着攀龙附凤了。"

韩景哭着跑出去时,韩文正拿起笔,在空白的奏章上写下"罪臣韩文正,叩请陛下圣裁"。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像他此刻破碎的心。他知道,自己不仅是太后的弃子,更是陛下杀鸡儆猴的工具,这场前朝的阻力,终究是由他来收尾。

宫道上的积雪被车轮碾得咯吱响。赵承煜的马车往端王府赶,想尽快告诉父亲这个好消息;大理寺的囚车则往御史台去,车辙在雪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痕,像两行无声的泪。

慈宁宫的佛堂里,太后正对着佛像诵经,念珠转动的声音却越来越乱。李嬷嬷慌慌张张跑进来,发髻都歪了:"太后!不好了!端王让儿子去宗人府递了证词,说当年苏明哲的案子是被人构陷,还把您的密信交上去了!"

太后手里的念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檀木珠子滚得满地都是。她猛地站起来,头晕目眩,扶着佛龛才勉强站稳:"端王......他竟敢......"

"还有......还有韩文正,已经在御史台自请处分,把您给他的好处全招了!"李嬷嬷的声音带着哭腔,"刑部的人已经去抄韩府了,说......说要彻查所有与太后有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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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她望着佛像慈悲的脸,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输了......输得这么彻底......"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佛堂里的檀香渐渐散去,只剩下太后绝望的喘息声。她想起年轻时,先帝笑着说她"聪明反被聪明误",如今看来,真是一语成谶。

宗人府的例会开得异常顺利。端王虽未到场,却托人送来证词,说当年苏明哲是被韩文正构陷,与太后脱不了干系。百官看着证词上的红印,再想起韩文正已被收监,谁还敢多说一个字?

"苏氏凝德才兼备,堪为中宫。"宗正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臣等恳请陛下,早日举行立后大典,以安民心。"

"臣等附议!"

山呼海啸般的附和声里,沈敬之悄悄松了口气。他看向周明远,见老御史正望着窗外初融的积雪,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这场持续了半月的前朝阻力,终于在今日,尘埃落定。

散朝时,阳光正好。沈敬之走在最前面,周明远快步跟上,两人踩着初融的积雪,听见脚下传来咯吱的轻响。"太后怕是再难兴风作浪了。"周明远的声音里带着释然。

"陛下早就布好了局。"沈敬之望着太和殿的金顶,阳光在上面流淌,像融化的金子,"从重用苏靖远,到收养七皇子,每一步都在为今日铺垫。我们这些人,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通政司的小吏抱着新收的奏折往值房走,路过长廊时,看见几个侍卫在扫雪。"听说了吗?太后被禁足慈宁宫了,李嬷嬷也被杖责了!"一个侍卫压低声音,"还有御史台的韩文正,判了流放三千里,家产全抄了!"

另一个侍卫接话:"活该!谁让他们跟苏皇后作对?没看见陛下连七皇子都护着吗?"

小吏抱着奏折的手紧了紧,忽然觉得这初春的阳光,比往年要暖得多。他抬头望向坤宁宫的方向,那里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像在预示着一个崭新的开始。

阻力松动的痕迹,不仅刻在朝堂的奏章里,刻在官员的脸上,更刻在这渐渐回暖的天地间。就像檐角融化的冰棱,滴答滴答落在青石板上,奏响的是旧势力退场的挽歌,也是新秩序开启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