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挫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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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保存的问题,陈老将军浑不在意地一摆手:

“这有何难?用竹筒!找手艺好的匠人,做成带螺纹盖子的竹筒,或者用软木塞塞紧,再拿蜡封口!防潮防洒,轻便结实!咱们军中辎重营里就有这般手艺的匠户!”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那臭小子前日也传信回来,说试了那光面饼,极好!不方便生火时直接干嚼,又香又脆,也能顶饿,比那硌牙的死面饼子强得多!”

他越说越高兴,当即拍板:“这样!先定五百个面饼!三百个配那香料粉包,两百个配这肉酱!越快越好!”

颜氏和杨老爹对视一眼,心里飞快盘算起来。面饼十五文一个,五百个就是七千五百文,折合七两五钱银子。调味料的价钱……

颜氏斟酌着开口:“老将军,粉包一份就算一文钱吧,主要这香料粉,用料杂,卖的也不便宜。肉酱用的油和肉多,盐也足,一份算两文钱,您看如何?”

这个价钱,几乎是贴着成本算,几乎没算人工,诚意十足。

陈老将军何等精明,自然清楚这价钱绝对是友情价,甚至可说是半卖半送。他心中感动,也不矫情,重重点头:“成!就按弟妹说的价!怀玉,拿纸笔来,老夫这就写契书!”

他当即让亲兵取出纸笔,写下契约,又爽快地付了四两一百文的定金(面饼15文500=7500文+粉包1文300=300文+肉酱2文*200=400文,总计8200文,按一两银子1000文算,合8两2钱,定金先付一半左右),约定三日后交货。

“军中还有事务,老夫不便久留。三日后,我派人来取货!”

他雷厉风行,说完便起身,再次对杨家人抱拳致谢,尤其是深深看了颜氏一眼,这才大步流星地离去,如同一阵旋风。

送走陈老将军,看着桌上那沉甸甸的定金,杨家人在高兴之余,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五百个面饼!还要配调味料!这可不是小数目!

灶棚里的火,自此便再也没彻底熄灭过。县城的铺子有杨大川盯着,周婆子和刘秀芝在后厨忙活包子和面条生意,新来的小伙计小柱子腿脚麻利地跑堂,勉强能周转开。颜氏和元娘便扛起了军供面饼这一大摊子事,指挥着凤儿、刘家李家等一众妇人,和面、擀面、蒸制、油炸……忙得脚不沾地。原本负责寿宴包子和寿桃制作的凤儿,也被临时抽调过来,寿宴的订单只能靠夜里加班加点赶制。灶棚里的火几乎一整日都不熄,烟囱始终冒着袅袅青烟。

王氏和赖子娘如今更是成了香饽饽。除了要负责工地那几十号人的饭食,一有空闲就被抓来灶棚帮忙。颜氏也不亏待她们,两份工钱加起来竟有足足六十文!比很多壮劳力挣得还多!这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去,惹得岭上其他人家眼红不已,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只恨自己当初没在杨家难的时候站出来说句话。

在这片热火朝天、几乎连轴转的忙碌中,舒玉的卫生纸研究,似乎也迎来了一丝曙光。

经过无数次调整植物纤维配比(增加了麻皮和构树皮的比例,减少了麦草)、反复捶打和精细淘洗,她最新一批试验品在吸水性上有了显着提升,纸张的韧性也大大增强,湿水后不易破烂,勉强达到了“能用”的标准。

然而,那个最核心的问题——柔软度,却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横亘在她面前。

无论她如何调整配方,如何延长沤泡时间,如何精心捶打,造出来的纸始终带着一种难以消除的粗粝感,摸上去硬挺挺、沙沙作响,距离她记忆中那云朵般柔软的触感,差了十万八千里。她试图模仿记忆里的皱纹工艺,但手工操作难以把握均匀度,效果甚微。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消耗着她的耐心和热情。柴房里堆积的“次品”越来越多,她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柴房的窗棂,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光影。舒玉再次踩着板凳在柴房门口检查了最新一批晾晒中的“卫生纸”。手指触摸上去,依旧是那种熟悉的、令人失望的粗硬感,甚至因为这次纸浆打得格外均匀,纸张密度高,手感反而更挺括了!她不死心,又蘸了点水试了试,韧性确实好了不少,但那种磨皮肤的感觉丝毫没有改善。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连日来的疲惫、挫败、以及看着家人忙碌自己却帮不上太多忙的焦躁,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垮了她强装镇定的堤坝。

“怎么还是不行!到底差在哪里?!为什么就是不够软!”

她猛地抬起脚,泄愤似的狠狠踹向那个晾着纸张的简易木架!

“哐当!”

木架应声而倒,上面辛苦晾晒的、微微发黄的纸张散落一地,沾上了灰尘。

舒玉看着满地狼藉,眼圈瞬间就红了。她死死咬着嘴唇,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猛地转身冲出后院,一头扎进东厢房,鞋也没脱就扑到炕上,把发烫的小脸深深埋进微凉的被褥里,肩膀微微颤抖着,无声地生起了闷气。

她太累了。身体上的劳累还在其次,精神上一次次燃起希望又一次次被冷水浇灭的循环,最是消耗人。失败的阴影如同沉重的枷锁,让她喘不过气。没人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没人理解她为什么对“擦屁股的纸”如此执着。那些复杂的工艺、一次次失败的尝试、看不到尽头的摸索……所有的压力都只能她自己扛着。

连日的殚精竭虑和此刻巨大的失落感如同潮水般涌上,疲惫最终战胜了委屈。她保持着趴窝的姿势,抽噎声渐渐低了下去,竟就那样含着未落的泪珠,迷迷糊糊地沉入了不安的睡梦。

即使在梦里,她似乎也没能摆脱那片失败的阴影。梦境光怪陆离,一会儿是漫天飞舞粗糙硬挺的纸张抽打着她的脸,一会儿是阿娘她们因为使用不适而蹙起的眉头,一会儿又是她自己在无尽的实验里徒劳地搅拌着纸浆……无论她如何奔跑、如何尝试,最终总是以失败告终。

“……还是不行……”

“……不够软……”

“……也许……真的做不到吧……”

“……放弃吗?”

梦呓般模糊的念头,带着浓重的沮丧和自我怀疑,在深沉的睡梦中盘旋。

窗外,杨家的忙碌依旧持续,灶房的火光映照着人们疲惫却充满希望的脸庞。而屋内,小小的发明家正经历着科研路上第一次严峻的考验,在梦想与现实冰冷的壁垒前,撞得头破血流,独自舔舐着挫伤的翅膀。

夜色,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