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烫手的银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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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老东西!别以为糊弄过去就完了!这事儿没完!老娘早晚把你的狐狸尾巴揪出来!”

杨老爹站在原地,看着颜氏怒气冲冲的背影,又看看一旁松了口气、悄悄对他竖起大拇指的舒玉,最终只是极其无奈地、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他下意识地按了按胸口,那沓银票隔着粗布衣裳,依旧散发着沉甸甸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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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榆钱儿胡同杨家小院表面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

齐万年果然如他盘算的那般,第三日头上就带着他那宝贝闺女齐兰儿,提着两盒包装精美的点心上了门。他绿豆小眼里堆满了热络到近乎谄媚的笑意,对着王夫人和元娘连连拱手:

“夫人安好!元娘子安好!小女兰儿,听闻府上霜小姐和舒玉小姐蕙质兰心,特来拜会,走动走动,交个朋友,也沾沾府上的书香贵气!”

那齐兰儿看着约莫八九岁年纪,穿着一身水粉色的细棉襦裙,梳着精致的双丫髻,簪着两朵小小的绢花。小脸圆润白皙,眉眼弯弯,天生一副讨喜的笑模样。她跟在齐万年身后半步,微微垂着头,双手交叠置于腰侧,莲步轻移间裙裾纹丝不动,行礼问安的声音清脆又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动作规矩得如同用尺子量过,活脱脱一个教养嬷嬷精心打磨出来的“闺秀样板”。

可惜,王夫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对着赵妈妈淡淡吩咐了一句:“霜儿与舒玉正在临帖,规矩未成,不便见客。请齐东家和小姐厅堂用茶。” 便再无下文。

齐万年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齐兰儿那弯弯的眉眼也瞬间黯淡了一瞬,长长的睫毛垂得更低,遮住了眼底的失落。最终,那两盒精致的点心被原封不动地留在了前厅,齐家父女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过了两日,齐万年不死心,又带着齐兰儿来了一趟,赵妈妈在门口就客气而坚决地挡了驾:“夫人正指点小姐们功课,实在不便见客,齐东家心意领了。”

舒玉躲在葡萄架后探头探脑,看着齐兰儿那副被规矩框得严丝合缝的模样,忍不住小声嘀咕:

“这就是齐胖子的闺女?看着……挺漂亮的?”她扭头看向身边的王霜,“霜总,你以前跟她熟不?”

王霜清冷的眸光扫过齐明秀消失在院门外的背影,微微蹙眉,似乎在回忆:

“走动过几次,她娘还在的时候。是个……挺有意思的小姑娘,心思很灵巧,偷偷给我看过她自己画的、藏在《女戒》书皮里的花样子,很新奇。可惜……”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惋惜,

“后来她娘没了,齐东家续了弦,又一心要攀高枝……硬生生把她往‘大家闺秀’的模子里套,活活套成了如今这副样子。那点灵性,怕是早磨没了。”

舒玉听得咋舌:“她爹可真行!”对齐兰儿那点好奇也瞬间烟消云散,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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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舒玉对“水灵菜”来源的“坚持不懈”,终于彻底点燃了颜氏心头那根名为“怀疑”的导火索。

第五日傍晚,杨老爹刚在葡萄架下的小马扎上坐稳,摸出烟锅,颜氏便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他面前,枯瘦的手“啪”地一声拍在杨老爹面前的青砖地上,溅起几点微尘。

“杨怀玉!”颜氏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冰碴子,“明人不说暗话!那菜!还有之前那白面!你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是挖了前朝王爷的坟,还是劫了鞑子的粮道?”

这诛心之问如同重锤,砸得杨老爹眼前发黑,捏着烟丝的手指都抖了抖。他看着老伴那双布满血丝、写满执拗和巨大不安的眼睛,再看看灶房门口探头探脑、一脸“阿爷挺住”的孙女,一股深深的疲惫和无奈席卷全身。

罢了罢了。这口锅,太重了,他这老骨头真要扛不动了。

杨老爹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极其缓慢地站起身,佝偻着腰背,脚步沉重地走向后院正房。片刻后,他拿着一个沉甸甸、用旧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包走了出来,看那形状大小,赫然是两次卖粮所得的全部银票!他走向颜氏,打开给颜氏看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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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外面挣了些小钱,等时机成熟了我在告诉你,行么?”

颜氏被那厚厚的一碟银票惊着了,在颜氏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杨老爹径直走到舒玉面前,将那布包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她怀里!那力道沉甸甸的,带着一种托付千斤的郑重。

“丫头,”杨老爹的声音嘶哑低沉,浑浊的目光复杂地看了舒玉一眼,又飞快地扫过旁边目瞪口呆的颜氏,“收好。这是咱家的家底。”

舒玉抱着那沉甸甸的布包,小脸瞬间煞白!她感觉那布包烫手无比!五百两银票啊!这哪是家底?这分明是颗定时炸弹!可看着阿爷那沟壑纵横脸上写满的“这黑锅老子不扛了,你自己看着办”的疲惫和决绝,再看看阿奶那骤然锐利起来的、仿佛要穿透布包的目光,舒玉只能硬着头皮,用力抱紧了布包,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声音干涩:“哎!阿爷放心!我……我一定收好!”

颜氏看着这一幕,再看看老头子那副如释重负又讳莫如深的模样,心头那点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重了。她死死盯着舒玉怀里那个布包,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浑浊的老眼里翻涌着惊涛骇浪。这死老头子……把这么一大笔来路不明的钱交给一个四岁的娃娃藏着?这钱……真烫手得连他都不敢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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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同蜗牛爬行,又慢悠悠地碾过了三天。

这日黄昏,王县丞脚步轻快地踏入小院,脸上是围城以来罕见的真正轻松。他对着闻声迎出的众人,朗声宣布:“诸位!大喜!太原府五千援军已至城外!陈老将军(陈将军之父)亲临!宁武关也已初步稳固!明日辰时!静岚城四门——重开!”

“开城门了!终于开城门了!”

“老天爷!熬到头了!”

“能出城了!能回家了!”

巨大的喜悦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席卷了整个小院!压抑了太久的女眷们瞬间红了眼眶,刘秀芝和周婆子抱在一起又哭又笑。杨大江和杨大川兄弟激动地互相捶打着肩膀。连王夫人素来清冷的脸上也绽开了真切的笑容,紧紧握住了身旁元娘的手。舒玉更是抱着怀里恢复了一些的糯米,和王霜、舒婷兴奋地跳了起来!

满院笑语喧哗,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如同温暖的潮水,冲刷着每个人紧绷多日的神经。灶房里,颜氏指挥着周婆子和凤儿翻箱倒柜,准备明日做点像样的吃食庆祝,枯瘦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唯有葡萄架下,杨老爹依旧沉默地蹲在他的小马扎上。他手里捏着那杆重新填满烟丝的旱烟锅,却忘了点燃。浑浊的目光越过喧闹的家人,投向院墙外沉沉的暮色。那张被岁月刻满沟壑的脸上,也似乎被这巨大的喜讯感染,缓缓地、缓缓地向上牵动嘴角,努力地堆叠起一个笑容的轮廓。

然而,那笑容深处,却像是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薄纱般的阴影。僵硬,勉强,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忧虑。仿佛这即将洞开的城门背后,并非全是坦途,还潜藏着某些他无法宣之于口、却又沉甸甸压在心头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