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海屯关失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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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熬的日子像钝刀子割肉,又生生磨过三日。杨老爹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枯树,终日枯坐在门墩上,脊背佝偻得快要折断。那杆从不离手的烟袋锅,含在嘴里半天也点不着火,只余下空洞的、吸吮空气的“吧嗒”声,浑浊的目光穿透院门,死死钉在西北那片虚无的天际,仿佛要将那莽莽群山烧出个洞,瞧见他儿子的身影。颜氏那双肿得只剩两条细缝的眼睛,被泪水泡得发亮,像两颗烂熟的桃子挂在脸上。她不肯停歇,手里攥着块湿漉漉的抹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灶台早已锃亮如镜的边角,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仿佛要把那木头擦出火星子来。压抑的呜咽时不时从她紧抿的唇缝里漏出来,又被她狠狠咽回去,噎得胸口剧烈起伏。元娘抱着舒婷,坐在廊下的小凳上,整个人如同失了魂的泥胎木偶,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怀里的奶团子异常安静,连拨浪鼓也不摇了,只啃着磨牙棒,发出细微的“吧嗒”声。

舒玉整日里信誓旦旦地说“阿爹好着呢”、“翻过第六座山了”,声音清脆笃定,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却连一丝涟漪也激不起来。杨老爹的沉默,颜氏充耳不闻的狠命擦拭,元娘毫无焦距的眼神,都像冰冷的墙壁,将她那点带着空间“外挂”的笃定撞得粉碎。她像只焦躁的小兽,在院里团团转,试图用更多的琐事填塞这令人窒息的每一息——检查烘干的肉干是否足够密封,督促顾九和秀秀多缝几个装炒面的粗布口袋,甚至跑去帮钱师父加固后院那无烟灶的排烟口……可一旦停下,那无形的、沉重的焦虑便如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将小院的影子拉得老长,更添了几分凄惶。院门被“砰”地撞开,王县丞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进来。官袍下摆撕裂了一道大口子,沾满了泥泞和可疑的暗红污渍,官帽歪斜,发髻散乱,脸上毫无血色,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恐慌。

“叔父!婶子!”

他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颤抖,

“海屯关……破了!陈将军传信,守军死伤过半,残部……残部正往县城退!鞑子……鞑子的骑兵就在后面咬!快!快准备!城破……只在旦夕了!!”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狠狠砸在死寂的小院里。

杨家上下,一片死寂。连颜氏那压抑的呜咽都停了。元娘抱着舒婷的手臂猛地收紧,奶团子被勒得“哇”一声哭了出来,尖锐的哭声撕破了凝滞的空气。刘秀芝手里的针线笸箩“哐当”掉在地上,针线滚了一地。周婆子扶着墙,腿一软,差点瘫坐下去。钱师父捏着烟袋锅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一直沉默如石的杨老爹,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珠终于聚焦,死死盯在王县丞惨白的脸上。半晌,他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艰涩、如同生锈门轴摩擦般的声音,干哑得几乎不成调:

“都……听见了?”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院内每一张惊惶煞白的脸,

“守好门户……值夜的家伙……都放在手边。夜里……和衣而卧。水囊……干粮……细软……贴身带着。”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铁锈般的沉重。说完这句,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再次垂下头,那佝偻的背脊显得更加脆弱不堪。

舒玉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像是坠入了冰冷的深渊。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一直坠到无底的深渊。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城破,家亡,颠沛流离……前世只在历史书上见过的冰冷字眼,此刻化作了悬在头顶的、滴着血的屠刀。她小脸煞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心底嘶吼:

“小爱同学!”

她在心底发出无声的尖叫,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爹!杨大江!状态!”

【编号TY-001目标:生命体征平稳(心率68次/分)。移动状态:匀速行进中。坐标方位:东南偏南,距离初始点约……125公里。路径分析:折返路径,速度提升约15%。综合判定:目标状态良好,无异常警报,正加速返回中。】

那熟悉的光幕在意识中展开,那个代表父亲的小绿点正沿着一条清晰的折返路径,坚定地向东南方向移动!速度甚至比去时更快!

一股巨大的暖流瞬间冲散了冰冷的绝望,舒玉几乎要喜极而泣。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压下几乎脱口而出的呐喊。希望!阿爹在回来的路上了!他没事!他带着希望回来了!

“阿爷,阿奶,娘,”

舒玉的声音脆生生地响起,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笃定,

“阿爹真的没事!他好着呢!这会儿……这会儿该是往回赶了!说不定都过了青石崖了!”

这话引来几道复杂难言的目光。颜氏红肿的眼缝里透出一点微弱的光,随即又被更深的阴翳覆盖,她猛地扭过头。杨老爹只是喉结滚动了一下,烟袋锅在门墩上重重一磕,发出沉闷的“笃”声,算是最苍白的回应。元娘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无意识地将怀里的舒婷又往心口按了按,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舒玉心里发急,空口白话的安慰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激不起。

王霜跟着父母回了西厢房。门刚关上,里面压抑的争执声便透过薄薄的门板钻了出来。

“……放妻书?王明远!你好!你真好!”

王夫人尖利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愤怒,刺得人耳膜生疼,

“我李清娘在你眼里,就是那等贪生怕死、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浮萍吗?你……你这是要剜我的心!我十六岁嫁你,生儿育女……到头来,你就给我这个?让我带着霜儿独自逃命,留你一人在这死地当你的忠臣良将?你想得美!要死,一家人死在一处!休想撇下我们母女!”

“夫人!你糊涂!”

王县丞的声音嘶哑疲惫,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城若破,玉石俱焚!我是此地主官,死社稷是本分!可你和霜儿……霜儿才七岁!她还有大好人生!拿着这文书,带着杨叔父他们,去太原,去寻你兄长!好好把霜儿抚养成人!算我……求你了!”声音到最后,已是哽咽。

“我不听!我不听!”

王夫人哭喊着,随即传来纸张被狠狠撕碎的“嗤啦”声,如同裂帛,

“什么放妻书!狗屁!我生是王家人,死是王家鬼!你要殉城,我便撞死在衙门口的石狮子上!让满城百姓看看,他们的县丞老爷是如何逼死发妻的!”

“夫人!你……唉!”

“娘!爹!你们别吵了!”

王霜带着哭腔的劝阻声显得如此微弱。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王霜被这突如其来的激烈争吵吓懵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当地,小脸煞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赵妈妈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粗糙的手掌紧紧捂住了她的耳朵,隔绝了父母之间那字字泣血的争执。王霜小小的身子在赵妈妈怀里瑟瑟发抖,只听到压抑的呜咽和破碎的争吵声透过指缝闷闷地传来。

就在这时,“咚咚咚!”急促的拍门声如同催命符般响起,门外传来王生变了调的嘶吼:

“大人!大人!不好了!城外……城外五十里!烟尘蔽日!是骑兵!好大一片!正……正朝县城扑来!”

屋内的争吵戛然而止!死一般的寂静瞬间笼罩!

王县丞猛地转身,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他深深看了一眼泪流满面、鬓发散乱的妻子,那目光复杂到极致,有痛,有愧,有不舍,最终都化为一片死寂的冰寒。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一个字也没能出口。他猛地拉开房门,像一道离弦的箭,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门外沉沉的夜色里,官袍翻卷,瞬间被黑暗吞噬。

“明远——!”

王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追出门外,回应她的,只有院门被重重关上的“哐当”巨响,和马蹄声疾如骤雨般远去的回响。一向端庄自持的母亲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踉跄着扑倒在冰冷的八仙桌上,压抑了许久的绝望和悲恸如同山洪爆发,化作肝肠寸断的嚎啕大哭,瘦削的肩膀在烛光下剧烈地耸动。

“娘……”

赵妈妈松开了捂着王霜耳朵的手。王霜看着母亲崩溃的背影,小小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她猛地一咬牙,趁着赵妈妈去搀扶母亲的空档,像只灵巧的小猫,转身就朝门外冲去!她要去找爹!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去送死!

“小姐!不可!”

一声低喝,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拦在身前。暗卫乙像座铁塔般挡在门口,蒲扇般的大手轻轻一按,王霜那点力气如同蚍蜉撼树,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爹!”

王霜挣扎着,眼泪夺眶而出。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院里的众人。杨老爹抬了抬眼皮,嘶哑地吐出两个字:

“回来。”

颜氏也红着眼看过来:“霜丫头,别添乱!”

王夫人听到动静,猛地拉开西厢房门冲了出来,鬓发散乱,双眼红肿得像核桃,脸上泪痕未干。她看到被暗卫乙拦住的女儿,更是悲从中来,几步上前将王霜紧紧搂进怀里,母女俩哭作一团。

整个杨家小院,瞬间被一种大难临头的死寂和恐慌彻底笼罩。

“关门!落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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