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趁火打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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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点子溅在窗纸上,映出个虾米似的佝偻身影。
“热水来啦!”
刘秀芝抡着铜壶杀出灶房,滚水混着茱萸粉泼成道赤色瀑布。两个刚翻过墙的贼人迎头撞上,烫得原地跳起踢踏舞,活像被扔进油锅的泥鳅。其中一人慌不择路往后院跑,脚下一绊摔进鸡窝,惊得老母鸡扑棱着在他头上拉了三泡稀。
正房屋顶突然“咔嚓”裂响。暗卫甲燕子抄水般掠过房梁,剑鞘拍飞两片碎瓦。藏在脊兽后的贼人刚要起身脚底突然打滑,那厮手舞足蹈地摔下来,裤裆正卡在院中的晾衣架上,活像条风干的咸鱼。
舒玉攥着匕首缩在正房八仙桌底,后背紧贴着瑟瑟发抖的秀秀。秀秀抱着熟睡的舒婷,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小姐,我怕......”
“嘘——”
舒玉竖起耳朵,外头传来窸窣响动。她摸出个竹哨塞给秀秀:
“待会儿要是有人进来,你就死命吹这个!”
八仙桌厚重的帷布突然被掀起一角,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舒玉死死捂住秀秀的嘴,秀秀怀里的舒婷被挤的太紧扭动着发出“唔唔”声。透过绢帕缝隙,她看见双沾满泥浆的草鞋步步逼近——那贼人裤腿还挂着半截捕兽夹的铁链。
“小耗子躲这儿呢?金银也是藏在这儿吧!”
沙哑的调笑震得桌板发颤,熏黄的门牙在黑暗中泛着油光。沾着茱萸粉的粗指头突然戳进来,舒婷突然“哇”地哭出声,奶嗝混着羊奶味喷了贼人满脸。
“找死!”
黑影弯腰探进半个身子,舒玉猛地举起暗卫甲给的匕首。刀鞘上雕着的睚眦兽仿佛活过来,她闭眼胡乱一划——
“我的眼睛!”
贼人捂着眼踉跄后退,指缝间渗出黑红的血。秀秀趁机抓起铜香炉砸过去,“当”地正中鼻梁。那厮仰面摔进饭桌里,晚饭时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盘稀里哗啦碎了一地,惊得外头传来钱师父的怪叫:
“哪个龟孙动老夫的汝窑盏!”
舒婷突然止了哭,葡萄眼瞪得溜圆。奶团子攥着小拳头,冲着满地打滚的贼人“噗”地吐出个奶泡泡,活像在吐口水。(该!让你吓唬小孩!)
“留神门槛!”
颜氏突然大喝。三个黑影撞开虚掩的院门,当头那位刚迈步就踩中连环套。埋在地面的绳网“唰”地收拢,将三人裹成粽子吊上枣树。
“撤!快撤!”
贼首捂着裤裆往墙根挪,活像只被阉了的公鸭。暗卫甲飞身拦住去路,寒光闪过,贼人裤腰带"啪嗒"断成两截。
外头忽然传来王赖子的破锣嗓:
“天杀的!敢跑来杨叔家撒野!”
这懒汉不知从哪摸来把粪叉,追着两个贼人满院跑。暗卫甲趁机甩出麻绳,把翻墙的贼人串糖葫芦似的捆作一团。
“饶命!”
七八条汉子齐刷刷跪地求饶,月光照着他们涕泪横流的丑态:有顶着咸菜叶的,有挂着辣椒皮的,最惨的那个裤裆还冒着热气......
“捆结实了!”
颜氏叉腰立在院中,鬓发散乱似战神,
“等当家的回来发落!”
王婆子和小寡妇陈氏挑着担子往山上走。王婆子边走边嘀咕:
“我说颜氏那老婆娘咋喊我去送饭,原来是家里遭贼了!”
陈氏吓得腿肚子直打颤:
“那、那咱还去吗?”
“去!”
王婆子咬咬牙,
“咱就是送个饭,又不掺和他们的事!”
山上,杨老爹望着逐渐减弱的火势,终于松了口气。隔离带挖了一丈宽,火苗再没往前挪半步。里正不放心,又领着众人挖了一丈。王婆子挑着担子上来时,众人正脱了外衫使劲儿扇风,火烤的嗓子眼里直冒烟。王婆子把担子放下,扭扭捏捏地说:
“颜氏…仙儿托我给大家送上来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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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可算来了!”
里正扑向茶水桶,却被王婆子躲开:
“杨兄弟,你先尝尝包子!”
杨老爹咬了口包子,忽然皱起眉——往常松软的白面馒头,今儿怎么带着股奇怪的辣味?
“嫂子,家里……”
王婆子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放下担子转身就跑:
“没啥没啥!家里好着呢!”
杨老爹话没说完,王婆子已经放下担子往山下跑,围裙在夜风里飘成白旗。
德柱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握紧了拳头:
“姑父,你带大江哥他们下山看看吧!”
杨老爹按住他肩膀:
“再等等,火还没灭……”
山火渐熄的晨雾里,二十几个灰头土脸的汉子围着食筐席地而坐。里正掀开蒸笼布时,热汽“呼”地腾起丈高,李铁匠鼻尖抽了抽:
“亲娘咧!这包子香得能把阎王馋还阳!”
“咔哧!”
赵木匠咬开酱萝卜,酸辣汁水溅到络腮胡上。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突然瞪圆了眼:
“颜婶子这手艺,怪不得能在县里开铺子!”
众人哄笑间,他三口吞下个拳头大的肉包,鼓着腮帮子含混道:
“这肉馅儿,野猪吃了都得给杨叔当上门女婿!”
陈猎户捧着粗陶碗蹲在树桩上,热茶就着腌萝卜条喝得呼噜响。忽然他举着半截萝卜晃了晃:
“这脆劲儿,比小寡妇家的门闩还带劲!”
人群里爆出阵怪笑,几个后生呛得直捶胸口。
“慢些吃!”
小寡妇陈氏红着脸又添了轮茶水,
“杨家小嫂子特意嘱咐,这茶里加了薄荷叶和甘草,专解烟熏火燎的燥气。”
蹲在焦土堆上的里正突然“咦”了声,举着咬开一半的素包直哆嗦:
“这、这野菜馅的,咋比肉还鲜?”
他翻来覆去瞧着青翠的馅料,
“一样是荠菜咋就比我家那婆娘弄的好吃呢?”
最腼腆的孙石匠闷头吃了六个包子才抬头,油手在裤腿上蹭了蹭,憋出句:
“俺要是娶媳妇,聘礼就送杨家的吃食!”
满山梁的笑声惊飞了残存的焦叶,几只山雀扑棱着掠过冒青烟的树梢。
杨老爹望着食筐里飞速消失的吃食,紧绷的嘴角终于松了松。他摩挲着茶碗边沿的豁口盘算着:颜氏还有心思张罗吃食,情况不会太坏,最多就是损失些钱财……
卯时初刻,天边终于滚来乌云。豆大的雨点砸在焦黑的树干上,腾起股股白烟。众人欢呼起来,里正拍着杨老爹的肩膀大笑:
“怀玉,老天爷庇佑呀!”
杨老爹望着山下隐约的灯火,心里却越来越慌——王婆子跑时,围裙上沾着的不是面灰,是血迹。
雨越下越大,众人在树下躲雨。周贵主动留下看守火场,杨老爹留下两个儿子看着场面,带着德柱和暗卫乙深一脚浅一脚往家赶往山下跑。知道应该没有大事,可是王婆子和陈氏的闪躲让杨老爹不敢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