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夜探北大营——备战与阴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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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奉天,夜风已带着刺骨的寒意。陈峰蹲在小西边门的老槐树上,粗糙的树皮硌着他的手心,他却像长在枝干上一般纹丝不动,连呼吸都几乎消失在了夜风中。
树下,日军独立守备队的巡逻队刚刚经过,皮靴敲击青石板的“咔嗒”声渐行渐远,枪刺在街灯下闪着寒光——这是1931年9月17日的深夜,距离那场改变中国命运的事变,只剩不到三十个小时。
陈峰从怀中取出那张已被体温焐得发潮的纸片。老烟枪用炭笔描画的北大营布防图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白天在“同和居”茶馆,老烟枪将茶碗盖敲得“当当”响,压低声音说:“陈兄弟,这图是我托粮栈的老王头画的,他侄子在7旅当伙夫。这几天营里查得严,当官的只让‘待命’,连子弹都不让领。”
陈峰的手指抚过图纸上“北大营正门——日军守备队驻地(约300米)”的标注,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他不是没有尝试过预警。三天前,他混进7旅司令部附近的杂货铺,假装买烟时“闲聊”,说看见日军在柳条湖附近埋东西,却被掌柜的白眼怼回:“年轻人别瞎扯,军爷的事少管!”
他又找到赵山河,那个东北军上尉听他说道“日军会在柳条湖炸铁路,再嫁祸东北军”,当场将军帽摔在桌上:“你小子是不是日本人派来挑事的?军长都没说这话,轮得到你个‘无业游民’瞎咧咧?”
但陈峰不能等待。他脑海中浮现后世史料记载的惨状:1931年9月18日夜,日军以“柳条湖事件”为借口进攻,东北军7旅将士因“不抵抗命令”,多数人徒手面对日军的机枪,营房被焚,士兵倒在血泊中,而奉天城的百姓还在睡梦中,不知家园即将沦陷。
“哒、哒、哒”,日军的皮靴声终于远去。陈峰如灵猫般从槐树上滑下,落地无声。他穿着老烟枪给的粗布短褂,裤脚扎着麻绳,脸上抹了灶灰,活像个赶夜路的脚夫。向北大营方向走去,街灯越发稀疏,最后只剩几盏马灯挂在电线杆上,昏黄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接近北大营外围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陈迅疾躲进路边高粱地,高粱穗子高过人头,带着露水的叶子擦过他的脸颊。来者是一队东北军骑兵,马背上的士兵背着步枪,腰间挂着大刀,却个个无精打采。为首的骑兵班长骂咧咧道:“妈的,天天夜里巡逻,连口热汤都喝不上,日本人那边倒好,天天喝酒吃肉!”
陈峰的心沉了下去。这就是他要保护的军队?士气低迷,毫无警惕,对即将到来的灾难一无所知。他想起现代特种部队的夜训,哪怕是和平时期的演习,每个士兵都紧绷神经,如蓄势待发的猎豹。可眼前的东北军,却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骑兵队远去后,陈峰从高粱地中钻出,继续向北大营前进。北大营的围墙是黄土夯成,两米多高,上面拉着铁丝网,旁边挂着“禁止靠近”的木牌,却不见哨兵踪影。陈峰绕到围墙西北角,这里有个去年雨水冲出的缺口,一直未修。他踩着缺口爬上去,向内望去,营地一片漆黑,只有几间营房亮着灯,窗内传出打牌的吆喝声和骰子落地的脆响。
“妈的,老子的饷银什么时候发?再不发,老子就去投日本人!” “别瞎说,小心军法处置!” “军法处置?日本人都快骑到咱们头上了,当官的还在城里搂着小妾喝酒呢!”
营房内的争吵声飘出,陈峰攥紧拳头。他沿围墙内侧的阴影前行,避开亮灯的营房。营地道路坑洼,积水没过脚踝,冰冷刺骨。
行至7旅旅部附近,陈峰听到说话声。他躲在一棵老榆树后,看见两个军官站在门口,一人是中校,一人是少校。中校手持酒瓶,满脸通红:“荣臻参谋长说了,日本人只是演习,让咱们别冲动,要是惹出麻烦,谁都担不起!”
少校急得跺脚:“可王中校,这几天日军演习越来越近,昨天还有几个日本兵跑到咱们营地‘检查’,这不是挑衅吗?咱们就这么忍着?”
“忍着?不忍着能怎么办?张司令在北平养病,荣臻参谋长说了算,难道你想抗命?”中校将酒瓶摔在地上,玻璃四溅,“我告诉你,别多管闲事,好好等着,过几天咱们就撤至关内,这奉天城,爱给谁给谁!”
陈峰只觉热血上涌。撤至关内?将东北的土地和百姓留给日本人?他想起后世史书所载:九一八事变后,东北军不战而退,短短四个多月,东三省全境沦陷,三千万同胞成为亡国奴。他几乎要冲上去将中校揍倒在地,却强压下冲动——他一人之力,改变不了整个东北军的颓势。
少校还想争辩,中校已转身进入旅部,“砰”地关上门。少校叹气低头,向自家营房走去。陈峰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赵山河。那个东北军上尉虽鲁莽,却尚有血性,上次虽不信日军会进攻,却也没将他当“奸细”抓起来。或许,赵山河是这死气沉沉的北大营中,唯一能听得进话的人。
陈峰决定寻找赵山河。据老烟枪所说,赵山河的连队驻扎在北大营东头。向东行去,营房灯光越发稀疏,只有几盏马灯挂在哨位,哨兵抱枪倚柱打盹,口水浸湿衣襟。
至东头营房,陈峰见一间营房仍亮着灯,窗纸上映出一个人影,正对地图比划。他轻敲窗户,内里人影一顿,问:“谁?”
“赵连长,是我,陈峰。”陈峰压低声音。
窗户拉开,赵山河探出头,见是陈峰,眉头紧锁:“你怎么进来的?北大营也是你能随便闯的?”
“赵连长,我有急事,关乎整个7旅的生死。”陈峰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赵山河愣了一下,将陈峰拉进营房。营房简陋,仅一木板床、一桌、一地图、一缺口的搪瓷缸。赵山河关窗转身:“说吧,什么事这么严重?”
“日军明夜,也就是9月18日夜,将在柳条湖附近炸毁铁路,嫁祸东北军,趁机进攻北大营。”陈峰紧盯赵山河双眼,一字一句道,“他们兵力已部署完毕,独立守备队有三个大队,还有坦克和装甲车。7旅若不准备,明夜必将全军覆没。”
赵山河脸色顿变,走到桌边拿起搪瓷缸喝了口凉水,又看了看地图,才开口:“证据呢?空口白牙,我如何信你?”
“我没有证据,但我知道这是真的。”陈峰急切道,“赵连长,你想想,这几日日军演习是否越发频繁?是否总在柳条湖附近转悠?巡逻队是否越来越靠近北大营?这些都是信号,是他们要进攻的信号!”
赵山河沉默。他回想近日情况,日军确实反常,但荣臻参谋长命令“不许抵抗,不许挑衅”,他一个小小的上尉连长,又能如何?“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无能为力。”赵山河声音中透着无奈,“我已向旅部反映多次,上面根本不听,还说我‘扰乱军心’。现在营里连子弹都没发,士兵们的枪与烧火棍无异。”
“没子弹?”陈峰愣住,“武器库呢?武器库里总有子弹吧?”
“武器库被旅部锁了,钥匙在王中校手里,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开。”赵山河叹气,“即便打开武器库,咱们的装备也不及日军。他们有坦克、重机枪,咱们只有汉阳造和大刀,真打起来,就是送死。”
陈峰心如坠冰窖。他原以为只要能说服赵山河,就能组织抵抗,却忘了这支军队已被“不抵抗命令”束缚,没有弹药,没有指挥,纵有血性,也只能白白牺牲。
“那至少让士兵们有所准备,”陈峰看着赵山河,“即便不能反抗,也要让他们知晓危险,明夜别睡得太死,万一日军进攻,至少有机会逃脱。”
赵山河犹豫片刻,点头道:“行,我会通知我连里的士兵,让他们提高警惕。但你得答应我,别再四处宣扬,若被旅部知晓,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好,我答应你。”陈峰稍松一口气,至少他做了一点努力,哪怕只能让一个连的士兵提高警惕。
就在这时,营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有人高喊:“赵连长!旅部紧急集合!”
赵山河皱眉开门,见一通信兵手持纸条:“赵连长,旅部令所有连以上军官即刻到旅部开会,说有紧急情况。”
陈峰的心猛地提起。紧急集合?难道日军提前行动?还是旅部发现了什么?
赵山河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对通信兵道:“知道了,马上就去。”通信兵离去后,赵山河转身对陈峰说:“你在此等候,我去开会,若有情况,尽快告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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