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暗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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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奉天迷雾 第三十四章 暗潮

一、奉天站后巷·辰时

晨光刚漫过奉天站东侧的青砖灰瓦,将后巷的积水映成碎金。陈峰靠在斑驳的砖墙根,指尖夹着半支没点燃的“老刀牌”香烟——这是老烟枪昨晚塞给他的,烟纸粗糙得磨指腹,烟丝里还混着细沙。他盯着巷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树影里藏着两个穿短打的汉子,袖口鼓囊囊的,是日军特高课的便衣——从昨天下午开始,这两人就跟着他了。

“陈兄弟,悠着点走,这俩货跟得紧,是佐藤英机的人。”老烟枪的声音从身后的粮栈门缝里钻出来,带着点刚吞下去的炒黄豆味。他探出半个脑袋,瓜皮帽檐压得低,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点面粉——刚帮粮栈老板扛完两袋高粱米,换了个跟陈峰碰头的由头。

陈峰没回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烟卷,余光扫过巷尾的黄包车。车夫是个瘸腿的老头,裤脚沾着泥,正低头擦着车把,可擦车的布子始终没离开车座下的暗格——那是老烟枪的人,暗格里藏着两把撸子,要是特高课的人动手,老头能在三秒内把枪递过来。

“昨晚北大营的消息,赵山河那边怎么样?”陈峰的声音压得很轻,像风吹过墙缝。他昨天傍晚去了趟北大营外围,想再找赵山河递消息,却看见营门口多了两个宪兵,腰里别着盒子炮,是东北军总部派来的“督战队”——看来荣臻的“不抵抗”命令,已经落到实处了。

老烟枪往巷口瞥了眼,缩回脑袋,从怀里掏出张揉皱的纸条,塞给陈峰:“赵连长昨晚托人带出来的,说他那连的子弹,每支枪只发了五发,还都是光绪年间的老弹,打不响的占一半。他想把库房里的老套筒偷偷运出来,可库房钥匙被营部收了,还派了人看着。”

陈峰展开纸条,上面是歪歪扭扭的毛笔字,末尾画了个圈——那是赵山河的记号,他当年在绿林时,劫了货就画个圈,意思是“事能成,等着”。可现在这圈画得歪歪扭扭,墨渍晕开了一片,看得出来写字的人手在抖。

“还有,林小姐那边……”老烟枪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昨晚她爹林世昌,把她锁在房里了。听说日本商会的会长,叫什么松井的,昨天去了林府,送了两匹东洋绸缎,还说要请林小姐去日本留学。”

陈峰的手指猛地攥紧纸条,纸角硌得掌心发疼。他想起三天前在街头,林晚秋递给他日军布防图时的样子,她穿着浅蓝色的学生裙,裙摆沾着尘土,眼里却亮得像火:“陈先生,我知道你说的‘九一八’是真的,我爹他不信,可我信。这图是我偷偷从他书房里抄的,他跟日本人做生意,书房里有日军的商社地图,上面标了军火库的位置。”

那时候林晚秋的手也在抖,不是怕,是急。她把布防图塞给陈峰时,指甲盖都掐进了自己的掌心,渗出血珠,却没哼一声。现在她被锁在房里,面对的是松井的“留学邀请”——那哪是邀请,是软禁,是日本人想拿林世昌的女儿当人质,逼林世昌彻底倒向他们。

“特高课的人,为什么盯着我?”陈峰突然问。他昨天在街头救林晚秋时,虽然没暴露太多,可那套近身格斗的动作,不是民国时期的拳术——他用了特种部队的擒敌术,拧断了一个日本浪人的胳膊,动作快得像闪电,肯定被人看见了。

老烟枪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出颗沙粒:“还不是因为你那天在火车站,把那两个日本兵给唬住了。佐藤英机那人,最记仇,他手下的人,只要看见‘不对劲’的,都得盯上个三天五天。我听烟馆里的人说,佐藤昨天还去了趟宪兵队,调了你的档案——当然,你哪有档案,他们查了半天,只知道你是从关内来的,无亲无故,住最便宜的客栈,就更怀疑你了。”

陈峰想起穿越那天,他从演习场的雷区里爬出来,一睁眼就到了奉天站的候车室。身上的作训服变成了粗布长衫,口袋里只有几块大洋,还是老烟枪后来借给他的。他没有身份,没有背景,在这个即将沦陷的城市里,就像个无根的浮萍,稍微有点动静,就会被日军盯上。

“巷口那两个,怎么办?”陈峰问。他得去林府看看,至少得确认林晚秋安全。可带着两个尾巴,根本没法靠近——林府周围本来就有日军的暗哨,再加上这俩,一靠近就会被发现。

老烟枪摸了摸怀里的烟袋,眼珠转了转:“别急,晌午头有趟从北平来的火车,到时候车站人多,我让瘸子张把他们引到南广场,你趁机从北出口走,去西大街的‘悦来茶馆’,我让人在那等着,带你去林府的后门——林府的后门对着一条胡同,胡同里有个豆腐坊,是我的人开的,能进去。”

陈峰点了点头,把纸条叠好,塞进长衫的内袋,贴着心口的位置。纸条上的墨味混着老烟枪身上的汗味,还有巷子里的霉味,在鼻尖萦绕。他抬头看了眼天,云层越来越厚,压得很低,像是要下雨——九月的奉天,下雨就会降温,可比降温更冷的,是日军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林府后院·巳时

林晚秋把耳朵贴在门板上,能听见前院传来的说话声,是她爹林世昌和松井的声音。松井的中文带着浓重的东洋口音,每句话都像裹着糖衣的刀子:“林会长,你看,晚秋小姐去日本留学,多好的机会啊。我们日本的女子大学,有最好的医学专业,晚秋小姐不是懂西医吗?去了日本,能学到更多,将来回来,还能帮奉天的百姓看病,多好。”

接着是她爹的声音,带着点讨好的笑意:“松井先生说得是,说得是。只是晚秋这孩子,年纪还小,性子又倔,我还得再劝劝她。”

“劝?”松井的声音冷了些,“林会长,我听说,晚秋小姐最近跟一个从关内来的人走得很近?那人来历不明,说不定是国民党的特务,或者是共产党的人。你是奉天商会的副会长,要是家里出了这种人,对你,对林府,都不好吧?”

林晚秋的心脏猛地一缩,手指攥紧了门板上的雕花。松井说的是陈峰!他们怎么知道她跟陈峰有来往?难道是那天在街头,她被日本浪人骚扰时,陈峰救她的场景被人看见了?还是……家里有日军的眼线?

她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放着松井送的东洋绸缎,天蓝色的,上面绣着樱花,可在她眼里,那樱花像极了日军军帽上的帽徽,刺得眼睛疼。她想起三天前,她偷偷把布防图塞给陈峰时,陈峰说的话:“林小姐,你得保护好自己,别让自己陷入危险。你的家人,你的朋友,都需要你。”

那时候她还不服气,觉得自己能帮上忙,可现在,她被锁在房间里,连门都出不去,连陈峰是不是安全都不知道。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往外看——后院的墙很高,墙上拉着铁丝网,角落里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是日军派来的保镖,其实就是看守。

窗台下有棵老梨树,树枝伸到了窗边。她想起小时候,她经常爬这棵树,从树上翻到后院的胡同里,去胡同里的豆腐坊买热豆腐。豆腐坊的王老板,是个老实人,每次都会多给她一块豆腐。不知道现在,王老板还在不在?

她试着推了推窗户,窗户被锁上了,锁是铜制的,很结实。她环顾房间,目光落在梳妆台上的发簪上——那是她娘留给她的,银质的,簪头是一朵梅花,很尖。她走过去,拿起发簪,走到窗边,对着锁孔插了进去。

发簪很细,刚好能插进锁孔。她记得小时候,家里的丫鬟教过她怎么用发簪开锁,那时候只是觉得好玩,没想到现在能用上。她屏住呼吸,手指轻轻转动发簪,一点点摸索着锁芯里的弹子。

“咔嗒”一声轻响,锁开了。林晚秋的心跳得飞快,她推开窗户,冷风灌了进来,带着点梨树叶的清香。她探头出去,看了眼角落里的看守,他们正背对着窗户,在抽烟。

她手脚麻利地爬上窗台,抓住梨树枝,一点点往下滑。树枝很细,承受着她的重量,发出“咯吱”的响声。她不敢往下看,只盯着树干,一点点往下挪。快到地面时,她松开手,轻轻跳了下去,刚好落在一堆干草上,没发出声音。

她猫着腰,贴着墙根,往胡同口跑。豆腐坊的门虚掩着,她推开门,钻了进去。豆腐坊里弥漫着豆浆的香味,王老板正坐在灶台边,往灶里添柴。看见她进来,王老板愣了一下,赶紧站起来,捂住她的嘴:“林小姐,你怎么来了?外面有日本人盯着呢!”

林晚秋拉下他的手,喘着气:“王老板,我爹把我锁起来了,松井要逼我去日本留学。我得去找陈先生,你知道他在哪吗?”

王老板皱了皱眉,往门外看了眼,压低声音:“陈先生?是不是那个从关内来的,前两天在街头救你的那个人?老烟枪昨晚来过,说要是你来找他,就让你去西大街的悦来茶馆,他在那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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