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铁血初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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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砖窑深处,潮湿阴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唯一的光源是角落里一盏豆大的油灯,火苗不安地跳动着,在低矮的砖石穹顶上投下摇曳的、如同鬼魅般的影子。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伤口散发的淡淡腐败气息,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

老烟枪王福生躺在厚厚干草铺成的“床”上,瘦骨嶙峋,眼窝深陷,颧骨高耸,脸色是一种濒死的蜡黄与灰败交织。他胸口那处被火焰木块贯穿的恐怖伤口,虽然经过苏明月和林晚秋竭尽全力的清创、缝合,并持续使用了珍贵的磺胺粉,但炎症如同跗骨之蛆,持续的高烧早已耗干了他最后一丝元气。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如同破旧风箱的嘶鸣,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深处痛苦的痰音。

林晚秋跪坐在旁边,眼眶红肿,用一块沾湿的干净布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老烟枪干裂起皮的嘴唇和滚烫的额头。她的动作轻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悲伤。这个油滑市侩却又藏着铮铮铁骨的老人,是连接她与陈峰、与这场残酷抗争最初的引路人。看着他在死亡线上挣扎,每一刻都如同煎熬。

陈峰靠坐在对面的土台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锐利。肋下和肩胛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疼痛依旧,却不再能完全束缚他的意志。他的目光紧紧锁在老烟枪身上,拳头在身侧无意识地紧握。这个曾将他从奉天站捡回来、用街头智慧一次次帮他化解危机的“老哥”,此刻的生命烛火正在风中飘摇。一种无力感和深沉的悲怆,如同冰冷的潮水,冲刷着他被现代战争磨砺得坚硬的心房。他想起了“龙刃”基地里倒下的战友,那些被PTSD折磨的夜晚…历史在重演,牺牲从未停止。

苏明月站在稍远处,眉头紧锁,神情凝重。她刚刚再次检查了老烟枪的伤口和体温,结果不容乐观。磺胺压制了表层的感染,但深层的坏疽和持续的高热,已经宣告了现代医学在此刻的苍白无力。她看向陈峰,又看看林晚秋,眼中充满了沉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作为医生,她未能挽救这位重要的同志;作为领导者,她感到了责任的重量。

“呃…咳咳…” 老烟枪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呛咳,身体痛苦地弓起,蜡黄的脸上泛起一阵不正常的潮红。

“烟枪爷!”林晚秋连忙扶住他,声音带着哭腔。

老烟枪费力地睁开浑浊的眼睛,眼神茫然地扫视着昏暗的窑顶,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聚焦。他的目光缓缓移过林晚秋焦急的脸庞,落在陈峰身上,那浑浊的眼底,竟猛地爆发出最后一点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光芒!

“陈…陈老弟…” 他的声音嘶哑微弱,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急切。

陈峰立刻挣扎着起身,踉跄一步,半跪到老烟枪身边,紧紧握住他那枯瘦如柴、滚烫的手:“老哥!我在!我在!”

老烟枪的手指极其微弱地反握了一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陈峰,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如同从肺腑中抠出: “地…地图…柳条湖…鬼子…罪证…第三棵…歪脖柳…树根下…瓦罐…拿…拿到北平…给…给洋记者…捅出去!让…让全世界…都看看…鬼子的…狼心狗肺!”

陈峰心头剧震!老烟枪在弥留之际,心心念念的,竟是他拼死带回的日军罪证!他用力点头,声音哽咽却斩钉截铁:“老哥放心!东西在!我陈峰对天发誓!一定把它送到!让鬼子身败名裂!”

老烟枪蜡黄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解脱的笑意。他的目光艰难地转向泪流满面的林晚秋,又转向神情凝重的苏明月和周铁柱等人,最后落回陈峰脸上,气若游丝,却带着一种临终托付的庄重: “晚秋丫头…是好样的…苏先生…铁柱子…都是…真打鬼子的…好汉…陈老弟…带着他们…好好干…别…别让咱们…东北的爷们儿…都死绝了种…”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开始涣散,最后凝聚成一丝微弱却执拗的光芒,死死盯着陈峰,用尽生命最后的气息,吐出几个模糊却重如千钧的字: “…值了…这命…值了…”

话音未落,那紧握着陈峰的手,猛地一松,无力地垂落在干草上。浑浊的眼睛,失去了最后的光彩,却依旧圆睁着,仿佛在凝视着这片他至死不忘、饱受蹂躏的土地。

窑洞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油灯灯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和林晚秋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陈峰紧紧握着老烟枪那尚有余温却已失去力量的手,缓缓低下头。肩膀在无声地耸动。这个来自未来的铁血兵王,此刻如同失去了至亲的孩子。老烟枪的牺牲,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刺穿了他“旁观者”的最后一丝犹豫,将他彻底、不容回头地钉在了这个时代抗争的血色祭坛上。

苏明月默默走上前,伸出手,带着一种超越组织界限的尊重和哀伤,轻轻覆上老烟枪至死未瞑的双眼。她转向陈峰,声音低沉而肃穆:“王福生同志…走得很光荣。他的血不会白流。他的遗志,我们‘教书匠’,还有‘铁血义勇队’,会替他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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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峰猛地抬起头,眼中再无迷茫,只有被血与火淬炼过的、冰冷如铁的决绝和燃烧的复仇烈焰。他松开老烟枪的手,缓缓站起身,虽然身形依旧因伤痛而微晃,但那股无形的气势,却如同出鞘的利刃,让整个暗窑的空气都为之一凝。他目光扫过悲痛欲绝的林晚秋,扫过肃立的苏明月、周铁柱、小耗子,以及另外两名骨干,声音嘶哑却如同金铁交鸣: “老烟枪的命,记在佐藤英机和所有侵略者的账上!这笔血债,要用十倍、百倍的鬼子血来偿!从今天起,铁血义勇队,只有一个目标——”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淬火的钢钉砸进每个人的心里: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杀尽倭寇!复我山河!”

老烟枪的遗体被庄重地安葬在砖窑附近一处向阳的隐秘山坡上,没有墓碑,只有几块不起眼的石头作为标记。悲伤化为燃料,点燃了复仇的引擎。铁血义勇队如同蛰伏的毒蛇,在短暂的哀悼后,将獠牙对准了第一个猎物。

目标的选择,来自小耗子拼死带回的情报。奉天城西约三十里,靠山屯镇。一支日军辎重运输小队(约一个小分队13人,配一挺歪把子机枪)负责定期向镇上的日军据点运送粮食和被服。路线固定,时间固定(每周二、五上午九点左右经过镇外三里处的“老鹰嘴”隘口)。带队的是一个叫小野三郎的曹长,以残暴着称,多次无故枪杀过路中国百姓。

“老鹰嘴”隘口,地形险要,两侧是陡峭的山坡,中间一条仅容一辆大车通行的土路蜿蜒而过。山坡上灌木丛生,乱石嶙峋,是天然的伏击场。

清晨,薄雾尚未散尽,深秋的寒气刺骨。陈峰、周铁柱、以及那名学生模样的骨干(名叫李文博,枪法在教会学校军训时练就,是队里除陈峰外最有射击天赋的),三人如同三块与山岩融为一体的石头,静静伏在隘口东侧山坡一块巨大山石的后面。他们的位置经过陈峰精心挑选,视野开阔,能清晰俯瞰下方蜿蜒的土路,自身又处于射击死角,除非敌人爬上对面山坡,否则极难发现。

陈峰肋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他强行压下了身体的不适,精神高度集中。他手中,是唯一一支经过他“魔改”的汉阳造步枪——枪管被仔细校直过,枪托上加装了简陋但稳固的依托架(用树枝和麻绳捆绑),最关键的,是陈峰用林世昌金条买来的铜片和一小块水晶镜片(来自损坏的怀表),手工磨制、组装了一个极其简陋的“瞄准镜”。虽然倍率低(约2倍)、视场狭窄、稳定性差,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划时代的“神器”。

周铁柱握着一支辽十三式步枪,李文博则用一支老套筒,两人都紧张地屏住呼吸。他们的任务是掩护和补枪。在他们下方更靠近路面的灌木丛中,小耗子和另一名工人骨干(赵大锤,力气大,善使手榴弹)埋伏着,准备在狙杀成功后,用手榴弹制造混乱,袭击可能的增援或溃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冰冷的露水浸湿了衣襟。就在周铁柱和李文博感觉手脚都有些冻僵时,陈峰低沉的声音如同耳语般响起: “来了。” 远处土路的尽头,出现了几个移动的黄色小点!一队日军士兵,排着松散的队列,护卫着两辆骡马大车,正朝着隘口方向缓缓行进!阳光下,刺刀闪烁着寒光,一挺歪把子机枪由一名士兵扛着,走在队伍中间。领头的是一个挎着军刀、趾高气扬的矮壮军官,正是小野曹长!

目标进入有效射程! 陈峰深吸一口气,将呼吸调整到最平稳的节奏。肋下的疼痛似乎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瞄准镜中那个晃动的、越来越清晰的身影——小野三郎的胸口。他手指稳稳搭上冰冷的扳机,感受着扳机簧片那细微的阻力。风速、距离、目标的移动速度…所有数据在他脑中瞬间计算完毕。 “稳住…稳住…”他心中默念,十字线(用墨线画在镜片上的)牢牢套住小野的心脏位置。 距离:约二百米。 目标:匀速步行。 风向:微风,右偏。 修正:右移半格(瞄准镜上的简易刻度)…

就在小野三郎走到隘口最狭窄处,即将走出最佳射击窗口的刹那! “砰——!” 一声清脆、带着独特回音的枪声,猛然撕裂了山间的寂静!

汉阳造改造枪口喷出火焰!子弹带着陈峰冰冷的杀意,划破清晨微凉的空气,以远超普通步枪的精准度,瞬间跨越了二百米的距离!

瞄准镜中,只见小野三郎的身体猛地一震!胸口爆开一团刺目的血花!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惊愕和茫然,军刀脱手掉落,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麻袋,直挺挺地向后栽倒!

“打中了!”李文博压抑着激动低呼! “八嘎!敌袭!隐蔽!”日军队伍瞬间大乱!士兵们惊慌失措地寻找掩体,有的扑向路边的沟渠,有的慌乱地举枪朝枪声大概方向胡乱射击!扛着机枪的士兵刚想把机枪架起来,就被这精准到可怕的狙杀吓懵了!

“机枪手!”陈峰的声音冰冷如铁,迅速拉动枪栓,退壳上膛!瞄准镜的十字线,瞬间锁定了那个正试图卧倒架设歪把子的身影! “砰!” 第二枪!子弹精准地打穿了机枪手的脖颈!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歪把子机枪重重砸在地上!

“好!”周铁柱看得热血沸腾,也举起步枪,瞄准一个正朝他大概方向射击的鬼子兵,“砰!”虽然没有陈峰那般精准,但也打中了那鬼子的大腿,鬼子惨叫着倒地翻滚!

李文博也冷静下来,用老套筒瞄准另一个探头的鬼子,“砰!”打在了对方藏身的土坎上,溅起一片尘土,吓得那鬼子缩了回去。

两枪毙敌!一死一重伤!瞬间打掉了指挥官和火力核心!剩下的十来个鬼子彻底陷入了恐慌和混乱!他们根本找不到狙击手的确切位置,只能朝着两侧山坡盲目射击,子弹打得碎石乱飞,草木折断,却毫无威胁。

就在这时! “轰!轰!”隘口下方,靠近路面的灌木丛中,猛地飞出两颗冒着青烟的手榴弹!精准地落入了挤在骡马大车附近、正试图组织反击的几个鬼子兵中间! “轰隆!轰隆!” 剧烈的爆炸伴随着火光和浓烟!破碎的肢体和惨叫声四起!小耗子和赵大锤如同猎豹般从藏身处跃出,小耗子手持驳壳枪“砰砰”点射,赵大锤则挥舞着一把大砍刀,怒吼着冲向被炸懵的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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