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尸蚕织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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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暗河的咆哮声在巨大的空腔中回荡，如同某种远古巨兽永不停歇的嘶吼。河水漆黑如墨，湍急冰冷，方才傩面贩子被那苍白触手拖入水底的惨状，依旧清晰地烙印在众人脑海，让这水声更添了几分死亡的寒意。

哑童力左手紧握着那根依旧发烫、散发着柔和却执拗银光的苗银链，掌心传来的灼痛早已麻木，与右臂旧伤交织成一种近乎晕眩的痛楚。银链坚定不移地指向河对岸那个幽深的洞口，那是共鸣的源头，也是他们唯一的去向。王老五搀着他，目光死死盯着方才隐约瞥见的水下石梁方位，额角渗出冷汗。阿吉则瑟瑟发抖，紧挨着王老五，生怕离河岸再近一步。

沈墨傩面沉凝，目光扫过汹涌的河面。混元仪方才因银链剧烈共鸣有过一瞬微不可察的颤动，但能量过低，未能提供更多扫描数据。他蹲下身，拾起一块边缘锐利的石块，指尖微不可察地弹出一缕药粉附于其上，随即运足腕力，精准地投向那疑似石梁的方位。

“噗通”一声，石块入水，并未立刻被冲走，反而像是砸在了某种坚实的物体表面，微微一顿，才被水流带偏。

“下面真有东西！”王老五低呼，眼中燃起希望，但旋即又被忧虑取代，“可…可水里的怪物…”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恐惧，那漆黑的水面下，几道苍白的阴影缓缓游弋而过，带起不祥的漩涡。

“银链…”沈墨开口，声音透过傩面显得有些低沉失真，“既是引路的信标，或也是通行之钥。”

他示意哑童力将发光发热的银链尽可能探向河面。哑童力忍痛照做，当那银链的光芒触及汹涌的黑水时，奇异的一幕发生了——以银链光芒照射的水面为中心，约一人宽的范围内，湍急的水流竟似平缓了少许，那刺骨的阴寒之气也被一股微弱的暖意驱散，更重要的是，水下那些游弋的苍白阴影，似乎对这银光显露出些许忌惮，徘徊在光芒边缘，不敢轻易靠近。

“有用！这宝贝光能逼退水鬼！”王老五大喜。

“快…快走！”阿吉颤声催促，他实在不想在这河边多待一刻。

没有更好的选择。沈墨率先踏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淹至大腿，水流冲击力极大。他稳住下盘，示意哑童力将银链高举，尽可能照亮前方水下。果然，一条宽约尺许的古老石梁隐没在水下约半尺深处，表面布满滑腻的青苔，但确实是唯一的路径。

王老五搀着哑童力紧随其后，阿吉战战兢兢地跟在最后。四人小心翼翼，踩着湿滑无比的石梁，一步步向对岸挪去。银链的光芒如同一个脆弱的光罩，勉强护住他们周身，光芒之外，漆黑的水流中，那些苍白浮肿的触手和不祥的阴影不断逡巡，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似乎在等待光芒减弱或有人失足的瞬间。

这段渡河之路不过十数丈，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每一步都踩在生死边缘，精神高度紧绷。终于，当沈墨第一个踏上对岸坚硬的岩石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王老五几乎是拖着哑童力扑上岸边，瘫倒在地大口喘息。阿吉连滚带爬，离那暗河远远的。

对岸的洞口比远处看起来更加巨大，里面吹出的风带着一种奇异的甜腥气，与墓穴的陈腐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又头晕目眩的感觉。洞口边缘并非天然岩石，而是有着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并镶嵌着早已失去光泽的黑色金属构件，构成某种繁复而压抑的纹路。

哑童力手中的银链，在他们踏上此岸后，光芒和热度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链身甚至发出了轻微的嗡鸣，指向洞内的方向无比明确，那强烈的共鸣感几乎化为实质的牵引力，要拖着他向内走去。

“就在里面！”王老五振奋精神，扶起哑童力。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进入这显然已是陵寝核心区域的地带时，走在前方的沈墨却猛地抬起手，制止了众人。

他傩面之上的纹路微微闪烁，捕捉到了前方光线无法穿透的黑暗中，那极其细微的、无数丝线摩擦蠕动的窸窣声响。

阿吉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从随身布袋里掏出一把在路上捡的、用于防身的石灰粉（脸谱配角助推），这玩意儿对付野兽和寻常尸傀有点用处，他总觉得揣着能壮胆。“怎…怎么了？有东西？”

没有人回答他。沈墨指尖弹出一颗小石子，射入前方的黑暗。

嗤——！

小石子并非落地，而是在半空中仿佛撞上了什么极其坚韧的东西，被猛地黏住，随即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以那小石子为中心，一片原本透明不可见的巨大丝网骤然显现出来！

那丝网由无数根晶莹剔透、却闪烁着金属寒光的细丝纵横交错而成，密密麻麻地封锁了整个通道入口。丝网之上，粘附着不少枯骨、锈蚀的兵器碎片，甚至还有几具尚未完全腐烂、穿着前朝服饰的尸体，它们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虫，被牢牢禁锢，早已失去生机。而在丝网之后，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蠕动的、近乎透明的轮廓！

随着丝网的显现，那股甜腥气更加浓郁了。

“网…好大的网！”阿吉吓得手一抖，石灰粉撒了一地。

就在这时，那网后的巨大透明轮廓猛地蠕动了一下，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密集声响，紧接着，一道晶莹黏稠的丝线如同闪电般从它口中喷出，直射最前方的沈墨！

沈墨身形疾退，那丝线擦着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射空，“啪”地一声黏在侧面的石壁上，竟瞬间凝固，变得坚韧无比，丝线末端还在微微颤动。

“是尸蚕！”王老五见识广博，骇然失色，“老天爷！这鬼地方怎么养得出这种邪门玩意儿？！这东西专吃古墓里的尸气和怨念，刀枪不入，喷出的蚕丝比钢丝还韧，沾上就休想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