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人牲祭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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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机械傩面虚影悬浮于童怨裂口，幽蓝与猩红的光芒如同毒蛇之眼，漠然俯瞰着红崖下的人群。那股强行接管、扭曲地脉的霸道力量并未直接攻击，而是像沉重的磨盘，一寸寸碾磨着所有人的意志与生机。刚刚因经舞汇聚、因朱砂星图点燃的微薄希望之光，在这纯粹的科技威压下摇摇欲坠。

“嗬…嗬…” 沈墨单膝跪地，左手死死扣进身下冰冷的岩石缝隙，指尖因用力而崩裂，渗出的血珠却带着灰败的石质光泽。噬谎蛊的彻底沉寂，如同抽走了他神魂的最后一根支柱，反噬的剧痛与灵魂深处的空虚交织，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烧红的刀片。他怀中的琉璃罐沉重如铅，罐壁上蚩尤战纹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在那机械傩面冰冷的“注视”下，艰难地维持着最后一丝微弱的赤金。更深处，那一点指引南方的血色枫影，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被彻底掐灭。

“顶…顶住…” 王老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青筋暴跳，无形的压力让他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和其他还能站立的汉子们，下意识地再次踏起了经舞的步罡，口中发出不成调的哼鸣，试图重新凝聚那淡金色的声浪。然而，这微弱的反抗在冰冷的机械傩阵面前，如同蚍蜉撼树。哼鸣声刚起，就被一股无形的力场粗暴地打散、湮灭！

“没用的…神罐…只有神罐…” 角落的赵夫子蜷缩着，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沈墨怀中的琉璃罐，口中发出梦呓般的低语，恐惧与贪婪在他脸上扭曲。他挣扎着，枯爪般的手再次向沈墨的方向探去。

阿朵强撑着挡在沈墨身前，金纹瞳孔因过度催动地脉感知而布满了血丝，视野里尽是冰冷的蓝白数据流和猩红光点。她能清晰地“听”到脚下大地深处传来的痛苦呜咽，地脉的灵气正被那机械傩阵疯狂地抽取、转化，注入某种冰冷而庞大的意志。就在她试图再次沟通地脉、寻找一线生机时——

“呜——呜——呜——”

一阵凄厉、尖锐、如同无数冤魂同时吹响骨哨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从晒甲山西麓的方向传来！这声音穿透机械傩阵的力场，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邪异穿透力，狠狠刺入所有人的耳膜！

阿朵猛地扭头望去，金纹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西麓那片被灰晶污染、毒菇丛生的陡峭山道上，一支诡异的“队伍”正沉默而迅速地行进！

为首的，赫然是披头散发、半边身体缠绕着暗紫色藤蔓状纹路、仅存的左手高举着一枚不断滴落粘稠黑液的恶罐碎片的金花！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虔诚，眼中燃烧着纯粹的毁灭欲。而跟在她身后的……是整整十二名石化军户！

这些曾经的屯堡守卫，此刻已彻底沦为无魂的石偶。他们的身体呈现出死寂的灰白色，关节僵硬，动作却带着一种被无形丝线牵引的诡异协调。更令人胆寒的是，他们的眼眶、口鼻、甚至皮肤的龟裂缝隙中，不断有细小的、如同蛆虫般的暗紫色蛊虫在钻进钻出！这些蛊虫散发着浓郁的腐败气息，正是金花赖以操控石民的尸蛊引！

石民军户的肩上，扛着一根根粗大、布满陈旧血污和诡异符咒刻痕的阴沉木！木料显然来自屯堡宗祠那些被毁的祖祠梁柱，上面残留的香火愿力早已被污秽浸透，散发着不祥的暗芒。

“金花！是那个恶婆娘！” 王老五目眦欲裂，嘶声怒吼，想冲过去，却被那股无形的重压死死按在原地。

金花对崖下的怒吼和机械傩阵的威压视若无睹。她高举恶罐碎片，口中发出高亢、扭曲、如同夜枭啼哭的布依古调，音节破碎，却带着一种原始的、献祭的疯狂韵律。她手中的恶罐碎片黑光大盛，滴落的粘稠黑液如同活物般，在空中扭曲成一道道细小的符文锁链，精准地刺入每一个石化军户的后颈！

“嗬…嗬…” 石民军户们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嗬嗬声，动作骤然加速！他们扛着沉重的阴沉木，踏着金花那邪异的调子，无视陡峭的山势和滚落的碎石，如同被无形巨锤夯击，将一根根阴沉木狠狠砸进红崖脚下那片被灰晶覆盖、最为松软的土地！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如同敲响了地狱的丧钟。十二根巨大的阴沉木，以童怨裂口和机械傩阵为中心，按照某种邪异的方位，深深插入地脉！木桩入土的瞬间，上面刻画的污秽符咒骤然亮起，散发出浓稠如墨的暗紫色光芒！光芒彼此勾连，瞬间在地面形成一个巨大、扭曲、如同蜘蛛网般的邪蛊阵域！

阵域一成，金花猛地将手中那枚滴淌黑液的恶罐碎片狠狠按向自己心口！

“噗嗤！” 碎片如同活物般，瞬间没入她的皮肉！暗紫色的藤蔓状纹路如同获得了新的养料，在她身体表面疯狂蔓延，几乎覆盖了她半边脸庞，让她看起来如同半人半蛊的怪物！她发出一声痛苦与狂喜交织的尖啸，仅存的左手五指张开，对着那十二根阴沉木构成的邪阵核心，虚空一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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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为饲，万蛊为引！起——人牲柱！”

轰隆隆——！

大地剧烈震颤！那十二根插入地脉的阴沉木桩，如同十二根贪婪的吸管，疯狂抽取着被机械傩阵搅动、污染的地脉之力！暗紫色的邪光冲天而起，在空中扭曲、汇聚！

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被金花邪术操控的十二名石化军户，在邪蛊阵域光芒达到顶点的刹那，身体猛地僵直！他们眼眶、口鼻中钻出的尸蛊引发出刺耳的尖啸，身体如同被点燃的蜡烛，从脚底开始，迅速融化！灰白色的石质身躯化作粘稠、散发着恶臭的石蜡状物质，汩汩流淌而下，却又被下方邪阵的力量强行吸附、拉升！

石蜡顺着阴沉木桩向上攀爬、堆积、凝固！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十二根巨大的、由石化军户血肉灵魂熔铸而成的暗紫色人牲柱，便矗立在红崖之下！柱体表面，还残留着军户们扭曲痛苦的面孔轮廓和挣扎姿态的浮雕，仿佛凝固了他们被献祭前最后一刻的绝望！浓烈的怨毒、恐惧、不甘的气息，如同实质的瘴气，从柱体上蒸腾而起，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不祥的暗紫色！

人牲柱顶端，那枚融入金花心口的恶罐碎片虚影，在磅礴的怨毒瘴气和被强行抽取的地脉能量滋养下，轰然膨胀！化作一个巨大、扭曲、不断蠕动着的暗紫色恶罐虚影！虚影表面，不再是蚩尤的古老战纹，而是布满了痛苦哀嚎的人面、扭曲的蛊虫和污秽的符文！

“嗬嗬嗬…成了！蚩尤大神！您卑微的仆从为您献上最虔诚的血食！” 金花站在一根人牲柱下，身体因力量的灌注和恶罐碎片的侵蚀而剧烈颤抖，脸上却露出病态的狂喜。她猛地指向悬浮于裂口的机械傩面，嘶声尖啸：“请祖灵见证！吞噬这伪神的力量！重开我族荣光之路！”

那巨大的暗紫色恶罐虚影，在金花的指令下，如同苏醒的饕餮巨兽，轰然调转“罐口”，对准了裂口处悬浮的机械傩阵！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吸摄之力猛地爆发！

滋啦——！！！

如同巨鲸吸水！机械傩阵那原本稳定流淌的幽蓝能量流，瞬间被这股吸力粗暴地撕扯、扭曲！大量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那暗紫色的恶罐虚影之中！幽蓝与暗紫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邪恶的能量在虚空中激烈碰撞、湮灭，发出刺耳的尖啸！

这突如其来的、来自“盟友”的背刺，显然超出了机械傩阵的预料！那冰冷的傩面虚影上，猩红的数据流光疯狂闪烁、紊乱！它试图稳定能量输出，甚至分出一股力量反制恶罐虚影的吸摄，但金花以人牲柱和自身为祭发动的这一击，带着纯粹的毁灭意志和地脉怨力，竟在瞬间占据了上风！

“好！吸干它！” 李账房缩在一块石头后面，看到那恐怖的机械傩面光芒不稳，竟生出一种扭曲的快意，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然而，这短暂的“优势”带来的并非生机！

就在恶罐虚影疯狂吞噬机械傩阵能量、金花狂笑、暗紫瘴气遮蔽天日的刹那——

嗡——！！！

一直被沈墨死死抱在怀中的琉璃罐，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痛苦而愤怒的剧颤！罐体滚烫，仿佛内部有熔岩在沸腾！罐壁上，那本就微弱如风中残烛的赤金蚩尤战纹，如同被投入浓硫酸中，瞬间黯淡下去！赤金光芒被暗紫瘴气疯狂侵蚀、压制！罐壁深处，那一点指引南方的血色枫影，更是发出一声无声的悲鸣，光芒几近熄灭！

“呃啊——！” 沈墨如遭雷击，身体猛地向后弓起，一口滚烫的、带着内脏碎片的鲜血狂喷而出，尽数溅在滚烫的琉璃罐壁上！鲜血并未滑落，反而如同被饥渴的海绵吸收，瞬间渗入罐体！这是他最后的、试图以自身精血引动罐灵、唤醒蚩梦意志的搏命之举！

罐壁吸收精血的刹那，赤金光芒猛地爆闪了一瞬！一个极其模糊、仿佛随时会破碎的女性虚影——长发如瀑，身着古老的苗疆盛装，眉眼间依稀能辨出蚩梦那惊心动魄的轮廓——在罐壁深处挣扎着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