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解剖台与破庙(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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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秋觉得自己快要炸了。

不是形容词,是字面意义上的炸。

指尖传来的麻痹感正顺着神经高速蔓延,像有无数条电蛇钻进血管,在心脏里炸开一团刺目的白光。

他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解剖台上方的无影灯。

那盏老旧的设备不知何时漏电,而他握着解剖刀的右手,恰好搭在了裸露的金属边缘。

“操…… 这破学校连个绝缘垫都舍不得换……”

这是医学生林砚秋留在二十一世纪的最后一句话。

……

冷。

刺骨的冷。

像是被扔进了腊月的冰湖,冻得骨髓都在打颤。

林砚秋猛地抽搐了一下,意识从一片混沌中挣扎出来,首先恢复的是触觉 —— 后脑勺磕在坚硬粗糙的物体上,硌得他眼冒金星。

想抬手揉揉,却发现胳膊沉得像灌了铅,每动一下都牵扯着浑身的酸痛,尤其是肚子,空得发慌,像是有只手在里面疯狂搅动,疼得他倒抽冷气。

“嘶……”

喉咙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完全不是自己熟悉的清朗嗓音,倒像是个长期酗酒的老烟鬼。

不对劲。

林砚秋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的白色天花板,也不是解剖室熟悉的瓷砖墙,而是一片暗沉的、布满蛛网的房梁。

几根朽坏的木椽歪歪扭扭地搭着,勉强支撑着漏风的屋顶,几缕惨淡的阳光从破洞钻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动了动脖子,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破败到极点的土坯房,墙壁多处坍塌,露出里面的黄土。角落里堆着些干草,散发着霉味和尿臊味混合的恶臭。

身下铺着的是硬邦邦的木板,盖在身上的 “被子” 薄得像纸,摸起来糙得刺皮肤,仔细一看,竟然是用破旧的麻布拼凑的。

“什么情况?” 林砚秋懵了。

绑架?恶作剧?还是…… 触电把脑子烧糊涂了产生幻觉?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因为虚弱和眩晕,刚抬起上半身就重重摔了回去。这一下震动,让脑海里突然涌入一股陌生的信息流 ——

【沈砚,字明远,年二十,祖籍京兆府,父早亡,母病逝,家道中落,客居长安,寓居西市破庙……】

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像电影快放,闪过一个少年的一生:寒窗苦读的夜晚,母亲临终前的叹息,变卖最后一件长衫换米的窘迫,还有…… 三天前,因为没钱买吃的,饿晕在这座破庙里。

“沈砚……” 林砚秋,不,现在应该叫沈砚了,他喃喃念着这个名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触手一片蜡黄粗糙,颧骨高高凸起,下巴尖得能戳死人。

再摸摸自己的身体,瘦得皮包骨头,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这哪是他那个虽然经常熬夜但还算壮实的身体?

穿越了。

这个荒诞却又唯一的解释,像惊雷一样在他脑海里炸开。

作为一个看惯了网文的现代青年,沈砚对这个设定并不陌生,但当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他只剩下骂娘的冲动。

别人穿越不是皇子王孙就是绝世高手,再不济也能继承个小店混口饭吃,他倒好,直接穿成了个快要饿死的穷书生?

“老天爷,你哪怕让我穿成个解剖台上的尸体呢?至少不用饿肚子啊!” 沈砚欲哭无泪。

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一阵响亮的 “咕噜” 声,仿佛在控诉他的悲惨处境。他强撑着坐起来,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开始仔细梳理原主的记忆。

这个世界…… 很奇怪。

从记忆碎片来看,这里似乎是唐朝,有长安,有京兆府,有科举,甚至还有李世民、武则天这些熟悉的名字。

但很多地方又和历史书上的唐朝截然不同。

比如,原主记忆里,长安城外有 “妖市”,入夜后会有长着尾巴的商人出来交易;比如,邻居张大妈说她娘家侄子是 “斩邪司” 的人,专门抓那些 “不干净” 的东西;再比如,原主小时候发高烧,是母亲请了 “符师” 画了符水才治好的。

“斩邪司?符师?妖市?” 沈砚皱起眉头,“这是…… 玄幻版唐朝?”

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本该嗤之以鼻,但想到自己穿越这件事本身就违背了科学,又不得不信。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从破洞灌进庙里,冷得沈砚打了个哆嗦。

他裹紧了那件破烂的麻布被,目光在狭小的空间里逡巡,希望能找到点吃的。

原主的记忆里,最后一点食物是半块馊了的麦饼,就放在草堆旁边。

沈砚眼睛一亮,挣扎着爬过去,在草堆里翻找起来。

很快,他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果然是半块麦饼。

只是这麦饼……

黑黢黢的,硬得像石头,上面还长着一层绿色的霉斑,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

沈砚的脸瞬间绿了。

作为医学生,他比谁都清楚吃发霉的食物会有什么后果 —— 急性肠胃炎、肝损伤,严重的甚至会休克死亡。

“这玩意儿…… 能吃?” 他捏着鼻子,把麦饼凑到眼前看了看,光是那味道就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但肚子里的饥饿感实在太强烈了,像有无数只手在抓挠,叫嚣着要填补空虚。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幻觉,觉得这发霉的麦饼好像也没那么难吃……

“不行,不能拿命开玩笑!” 沈砚咬咬牙,把麦饼扔回草堆。

饿死事小,食物中毒事大,他可不想刚穿越过来就因为吃了块馊饼而再次去世,那也太憋屈了。

可是不吃这个,又能吃什么呢?

沈砚环顾四周,破庙里除了灰尘就是蛛网,连只老鼠都看不到。

他想起原主的记忆,这破庙位于长安西市边缘,周围是些贫民窟,想乞讨都未必有人给。

难道真要饿死在这里?

他不甘心。

他才二十四岁,还没拿到执业医师资格证,还没来得及孝敬父母,还没…… 还没谈过恋爱呢!怎么能就这么窝囊地死了?

“不行,必须想办法活下去!” 沈砚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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