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往事如刀割心肠,故人已非旧时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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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片场失控后,沈清梧便陷入一种持续的精神恍惚。片场的每一处仿古细节,都像一根细针,不断刺探着她记忆深处被严密封锁的区域。夜晚的噩梦不再仅仅是模糊的恐惧,开始有了些许清晰的片段,却又支离破碎,带着更加彻骨的寒意。
这日拍摄间隙,她独自坐在休息室角落,道具组为营造氛围点燃的冷香幽幽传来。她下意识地蹙紧眉头,这味道虽与那致命的气息不同,却同样勾起了令人不快的联想。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自己戏服袖口繁复的金线刺绣上,指尖轻轻划过那冰凉的丝线。忽然,一个极其久远、几乎被彻底遗忘的画面,毫无征兆地、无比清晰地撞入脑海——
那是江南暮春,阳光透过繁密的海棠叶隙,洒下细碎的金斑。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甜暖的花香,还有邻家厨房飘来的、刚蒸好的桂花糕的甜腻味道,与此刻鼻尖人工调制的冷香截然不同。
两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正偷偷趴在自家花园凉亭光洁的木质栏杆上,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踮着脚尖,奋力去够亭外那株开得如火如荼的垂丝海棠。
“执砚!执砚!你帮我扶着点儿凳子!对,就那儿!我肯定能摘到顶上那朵最大的!比去年那朵还要大!”年纪稍长一点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崭新的水红色绫罗小褂,裙角绣着扑棱翅膀的蝴蝶,脸颊因为兴奋和用力而红扑扑的,像刚熟的苹果。她是刘家最得宠的幼女,刘娥。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闪烁着不服输的娇憨和勃勃生气。
“娥儿姐姐,你小心些呀!千万别摔着!”稍小一点的女孩沈执砚,穿着稍显素净的浅碧色衣衫,紧张地用两只小手死死抓着刘婉的衣角,好像这样就能把她拽住似的。她的小脸上写满了担忧,仰着头,眼睛却也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朵在阳光下仿佛透明般的海棠花,同样充满了渴望。
那时,她们的父亲同朝为官,品级相当,两家府邸毗邻而居,后花园甚至只隔着一道爬满蔷薇花的矮墙。她们是真正形影不离的玩伴。
春天,她们会偷偷收集花瓣,学着大人模样捣碎了自制“胭脂”,结果弄得满脸满手红红粉粉,被嬷嬷发现后好一顿数落。夏天,她们躲在假山背后的阴凉处,分享一碗冰镇过的酸梅汤,你一口我一口,酸得齐齐皱起小脸,然后又咯咯笑作一团。秋天,她们捡拾最漂亮的落叶,比谁捡到的颜色最艳、形状最完整,小心翼翼地夹在书页里做成标本。冬天,下了雪,她们不顾寒冷,跑到院子里堆雪人,刘娥总会把自己暖手的精致小铜炉塞给沈执砚,然后抢过她手里歪歪扭扭的雪球,嚷嚷着“你这样不行,看我的!”。
她们一起趴在窗边,听同一位西席先生讲课。刘娥活泼好动,有时耐不住性子,就会在先生转身时,偷偷用毛笔在纸上画个小乌龟,然后推给旁边的沈执砚看,挤眉弄眼地逗她笑。沈执砚性子静些,总是努力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然后在桌子底下轻轻掐一下刘娥的手背,示意她别闹。
刘娥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会第一时间想到分给沈执砚一半。一块稀有的西洋糖,一支别致的绒花,甚至是一本好不容易求来的民间话本子,两人总是头碰头地一起分享。沈执砚若是被先生训斥了,或是和家里兄弟姐妹闹了别扭,偷偷躲起来难过,刘娥总能找到她,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用油纸包得好好儿的芝麻糖,或者做个夸张的鬼脸,直到把她逗笑为止。
那段时光,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阳光是暖的,风是柔的,未来的天空似乎永远湛蓝无垠,所有的烦恼都不过是先生留下的课业太多,或者点心不够吃这样的小事。
指尖下戏服金线的冰凉触感,猛地将沈清梧从那一瞬的、几乎带有温度的美好幻境中狠狠拉回现实。
眼前的金线刺绣,华丽、冰冷、刺目,属于另一个人,另一个身份,另一段充满算计和血腥的人生。
那短暂的暖春景象骤然褪色、碎裂,如同被打碎的琉璃镜,取而代之的是记忆里那场毫无征兆、席卷一切的凛冬。朝堂风云突变,父亲获罪下狱,家产抄没……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她从官家小姐沈执砚,沦为待罪之身,被没入宫廷为奴。
具体的流程已然模糊,被巨大的恐惧和耻辱冲刷得只剩下一些碎片:凶神恶煞的官差、母亲绝望的哭泣、被粗暴扯下的绫罗首饰、拥挤肮脏的囚车、其他罪奴麻木或惊惶的脸……最后,是被丢进那个专门收容罪臣家眷和犯错宫人的地方。记忆里是低矮潮湿、终年不见阳光的房屋,空气中永远弥漫着霉味和馊味,手上是永远干不完的、粗糙磨人的粗活,食物是冷硬发馊的残羹剩饭。管事宦官尖细的呵斥、年老宫人冷漠甚至带着恶意的目光、以及随时可能落下的鞭子……
她不再是沈执砚,只是一个最低等的、可以随意打骂驱使的罪婢。繁重的劳作、恶劣的环境、无时无刻不在的恐惧,迅速磨去了她身上所有残存的娇气与天真,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的本能,和深埋心底、不敢流露丝毫的恐惧与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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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学会了永远低着头,学会了绝对的沉默,学会了在鞭子落下前凭借直觉敏捷地躲开,学会了如何偷偷藏起半块能救命的、硬得像石头的干粮。原本抚琴绣花的纤纤玉指变得粗糙红肿,柔软的掌心磨出了一层又一层厚茧。那段日子,是看不到尽头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绝望的尘埃。
直到某一天。
管事的宦官忽然一改往日的倨傲与不耐烦,脸上堆着一种让她毛骨悚然的、谄媚的笑脸,特意将她从浆洗衣物的冷水池边叫了出来。
“丫头,算你走了天大的运道!”宦官尖细的嗓音拔得老高,透着一种夸张的不可思议,“刘才人……哦不,瞧咱家这记性!现在该叫刘美人了!刘美人向陛下开了金口,特意把你要过去,点名要你去她宫里伺候!”
刘美人?
沈执砚茫然地抬起头,多日来的营养不良和过度劳累让她眼前一阵发黑,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疯狂地跳动起来,撞得胸口生疼。
是……娥儿姐姐?
她被两个面生的宫女带去强行梳洗,换上了一身虽不华丽却干净整洁的细布新衣。当她被引着,脚步虚浮地踏入那座虽然不算宏大、却处处透着主人正得圣宠的精致宫苑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正殿上,一个身着美人服饰、云鬓簪花、容颜娇美的年轻女子正端坐着,仪态间已初具几分雍容气度。那眉眼,依稀还能看出几分幼时娇憨灵动的模样,但那双眼睛却已截然不同——少了清澈透亮,多了审视、计算和一种初尝权力滋味后、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精明与淡漠。
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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