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宁为玉碎(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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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琼踏入落水居,屋中烛火静默地在夜色中燃着,暖黄的烛光越过窗纸透出一二暖光,应该安歇的主人却悠悠坐在院中赏月。
面对忽然闯入眼帘之人,柳菡儒并未有意外,只对她友好一笑,温声招呼她上前落座:“陈姑娘你来了?明月皎皎正适合赏月呢。”
陈玉琼笑笑也不客气,抬步优雅落座,调侃道:“柳姑娘是早就料到我会寻来?”
柳菡儒目光落在天边的圆月上,语气平淡如水地挡回了她的试探,“陈姑娘误会了,正如我同殿下所言的,不过是心中思绪纷繁难以入眠,既辗转难眠又何必辜负好时光,错过今夜的优美月色。”
至于是在观月亦或在等人也只有当事人晓得。
“柳姑娘心思聪慧,行事通透,竟还有思绪难平的时候?”
陈玉琼垂眸拨了拨衣裙将一丝不和谐的褶皱抚平,语气中并未有轻蔑之意,真心实意夸赞道:“都言柳太傅之女柳菡儒才学不输卿相之才,心中自有乾坤,折桂宴中输给你,我也是心悦诚服的。”
柳菡儒瞧了眼在她身侧后两步恭敬候着的小翠,又道:“什么卿相之才,不过是平日里照着父亲的论断生搬硬套了些说理罢了,只学得些皮毛却不自量力在人前卖弄起来了,如今回想倒是犯了骄燥多言之大忌,倒望陈姑娘勿见怪才是。”
“说什么见怪不见怪的客套话,”陈玉琼目光落在柳菡儒身上,打量了一番,轻叹一声:“说真的,你当真让我生出艳羡来,又是我当真忍不住想要为难你一二。”
旁人眼中身份尊贵深受圣恩的世家贵女之典范,最可能成为太子妃之人会艳羡一个无实权的太傅之女,落在旁人眼中或会让人觉着她是话中有话,暗自贬低,可柳菡儒却晓得她所言句句肺腑,她说艳羡的不是身份或是她赢得陛下青睐而是不受束缚的自由。
自幼熟读圣言书又受到最高礼教熏陶之人,自会从骨子里生出自己的脊梁,生出自己的见解与生而为人的准则又如何甘于做一具无灵魂的提线木偶,活得浑浑噩噩。
“可陈姑娘不是没有做出什么为难人的事情来么,”柳菡儒并未觉着她在奉承或者说反话讽刺她,“陈姑娘正如其名一般,皎洁无瑕,心中坦荡又怎屑于做出给人使绊子之事,姑娘设食施衣帮渡穷苦之人的善举着实让菡儒钦佩。”
陈玉琼听惯的是别人用琼玉来赞美她的容颜,仿佛她天生只是一个取悦他人的漂亮花瓶一般,每每让她听之生厌,今日竟第一次从与她并不相熟、旁人眼中她的竞争之敌的柳菡儒口中听到不同的言辞。
“言念君子,温如其玉。”
她轻轻吟咏出在心底思虑多次的话,又自嘲笑笑:“柳姑娘过誉了,玉琼高洁,我又如何与之相称。”
将落寂的神色隐回眼底后,似是随意地调开话头道:“好了,聊了这么久,倒是还未曾问候柳姑娘,不知柳姑娘在王府中可尽显满腹才华?”
身后的小翠听到她的问话,垂下的眼眸一闪,暗自屏气凝神,似想要听出其中真假。
柳菡儒无奈一笑又道:“什么尽显才华,不过是偶尔恰巧能说中殿下所想罢,朝局稳妥之际或许我的一二拙见还有些用场,可如今政局却非我等闺中见识浅薄之人能派得上用场的,也幸得殿下不曾厌弃才让我混个红颜知己的虚名,否则在这恒辰世家中惹人轻蔑。”
谢展元和陈尚书看重柳菡儒,不惜使用计谋强行逼她入自己阵营却不是瞧中她的才华而是看中她独得圣上青睐以及其才女之名,只将她视作一个装点他门面的战利品而非一位贤才礼重,当真讽刺。
“都言柳太傅为人忠直,有拳拳爱国忠君之心,柳姑娘又为何选择慎王,可是柳家门楣被这飓风刮擦了一二?”
面对犀利的言辞,柳菡儒莞尔一笑,不愠不火道:“柳家的门楣何至于由我一个女子就能带偏了的,我不过是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陈玉琼目光落在身侧结着花骨朵的菊花丛,答非所问道:“你性子如其名若一朵莲花,你可知我喜爱的是什么花?”
“什么花?”
“黄菊。”
陈玉琼平静的回答了她的问话,身形一晃,一手扶住石桌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对坐的柳菡儒大惊失色地站了起来,语气焦灼道:“陈姑娘你怎么了?!”
柳菡儒见她脸色忽然煞白,嘴角渗出暗红的血液,心中生起不好的念头,身后的小翠也立刻慌张上前,见到如此情形,整个人吓得六神无主,一个劲地哆嗦。
“陈、陈姑娘您没事吧?!”
“快去请府医过来!”
柳菡儒眉头一皱,大声喝醒慌了神愣在一处不知如何是好的小翠。
“是、是。”
小翠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撒腿慌张往外跑。
“陈姑娘,你再坚持下,大夫很快就来了!”
柳菡儒扶着口中不断咳血的陈玉琼,试图冷静安抚,怀中的人不断溢出的血染红了她的衣服也溅落到了一旁的花蕾上。
陈玉琼脸色白的吓人,唇角发黑咳出来的血也是暗红色,分明就是中毒的迹象,她从怀中费力扯出一封信函塞入她手中,扯出一抹无力的笑意,声音气若游丝:“太晚了……我来时已经服药了,毒入肺腑,神仙……咳咳……神仙难……救……”
柳菡儒觉着手中沾血的信函似有千斤重,眼中心中满是涩然,将信函塞入怀中,声音嘶哑道:“你当真是太傻了,缘何要用这种决绝的法子,你又缘何觉着我就可信了?”
陈玉琼有些涣散的目光对上那双含泪悲伤的眼眸,往日的沉郁消散更多是解脱的快然。
撕心裂肺和着血的咳嗽让柳菡儒不敢轻易动作,只一味自欺欺人道:“你撑一会儿,王府的府医医术精湛定能救你的,你再忍一会儿……”
“自古恩义难全……唯有、唯有一死再难困……咳咳……困我……”
怀中之人露出一抹解脱的笑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目光微微偏向身侧染血的胎菊,声音已轻的近乎断绝:“宁可、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吹落北风中……”
未等得及小翠将府医带回,怀中姑娘就已若凋零的昙花一般离开了世间,她攥着的手也软了下来,断裂的玉簪滚落在地。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正如这姑娘的决心和结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