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少女之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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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张开鸟喙，想发出一声充满威严的怒喝，将这群不知死活的登徒子全都吓跑。
“滚开！”
然而，脱口而出的，却是一道娇媚入骨，还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软糯女声。
这声音，非但没有起到任何威慑作用，反而像是往滚油里泼了一勺凉水。
“嘎——！！”
那群雄鸟瞬间沸腾了！
它们眼里的光芒更盛，舞姿也变得愈发癫狂和……离谱。
林羽看着眼前这副群魔乱舞的景象，感觉自己的三观正在一寸寸地碎裂，然后被这群傻鸟踩在脚下，碾成了齑粉。
她终于绝望地承认了一个让她想当场去世的事实。
她，林羽，一个上辈子活了三十年，连指甲盖都是纯爷们的灵魂，穿越之后，占据的，竟然是一具……雌鸟的身体。
“啊啊啊啊——！”
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抓狂，仰天发出了一连串毫无意义的尖叫。
那声音清脆悦耳，在河滩上空回荡，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
雄鸟们跳得更欢了。
“都给我去死！”
恼羞成怒的林羽，终于放弃了用声音解决问题的愚蠢想法。
她猛地张开双翼！
大妖境界的磅礴妖力，再无半分保留，轰然爆发！
呼——！
一股肉眼可见的青色狂风，以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那些还在卖力扭动腰肢的雄鸟们，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这股沛然巨力掀得东倒西歪，一个个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惨叫着飞上了天，扑通扑通地掉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世界，总算清净了。
林羽收回翅膀，重重地喘息着，那一身青色的羽毛都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有些凌乱。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河边，低头看着水中自己那清晰的倒影。
倒影里的青鸟，身形修长，线条流畅优美，尤其是那微微扬起的脖颈，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与高贵。
这副皮囊，确实是好看的。
可一想到这副好看的皮囊是“母”的，一想到自己以后开口说话都是那副娇滴滴的嗓音，林羽就感觉整个鸟生都灰暗了。
她带着无比复杂的心情，飞回了杏花村。
突破境界的喜悦，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迷茫与蛋疼。
虽然她现在已经没有蛋了。
她落在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树的树杈上，默默地看着下方那个热闹而又安宁的村庄。
新建的房屋，整齐的田地，还有祠堂里那从未断绝的袅袅青烟。
这一切，都是她一手促成的。
她看到翠丫正抱着一个半旧的布娃娃，坐在祠堂高高的门槛上，两条小腿晃啊晃的。
小姑娘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树上的她，立刻露出了一个灿烂又天真的笑容，用力地挥着小手。
林羽的心，猛地被触动了一下。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却又迅速被一股浓浓的不舍与决绝所取代。
困龙于渊，逢春出海。
杏花村虽好，却终究是困住她的浅滩。
留在这里，她和整个村子的气运，都会被那条腐朽的黑龙慢慢吸干。
唯有离开，跳出这个金色的囚笼，去往那片更广阔的天地，她才有机会斩断那条黑线。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翠丫，将小姑娘的笑脸牢牢刻在心底。
然后，她从树上飞下，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祠堂的院子里。
翠丫看到神鸟大人飞了进来，高兴地从门槛上跳下来，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
林羽没有理会凑过来的小姑娘。
她径直走到祠堂供桌前，那里摆放着笔墨纸砚。
在翠丫好奇的注视下，林羽伸出自己右翼的翼尖。
一缕精纯的青紫色妖力，在翼尖凝聚，仿佛一只无形的手，轻巧地捏起了桌上的毛笔。
提笔，蘸墨。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凝滞。
她将一张干净的白纸铺开，笔尖悬于纸上，略作停顿。
随即，笔尖落下。
一个个方方正正，力透纸背的大字，出现在了白纸之上。
她言明自己昨夜观星，感知天命，需即刻外出云游，寻访仙山，以求无上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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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嘱托村正钱多多，定要好生管理村庄，善待流民，继续开荒。
最后，她写道，待她大道功成之日，必将重返故里，庇佑杏花村千秋万代，不受任何外邪侵扰。
写完，她放下毛笔。
翼尖卷起那张墨迹未干的信纸，轻轻地，放在了跑到她跟前，正仰着小脸看她的翠丫面前。
“神鸟大人？”
翠丫不解地眨了眨大眼睛。
林羽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她怕自己一开口，那娇媚的女声会破坏这离别的气氛。
她缓缓低下头，用自己光滑温暖的羽翼，温柔地，最后一次，抚摸了一下小姑娘的头顶。
翠丫感觉到了。
神鸟大人的羽毛，还是那么的温暖，但今天，却带着一种让她说不出来的，悲伤的感觉。
不等小姑娘再问什么。
林羽收回了翅膀，深深地看了一这个她庇护了一年多的村庄。
她不再有任何留恋。
双翅一振，带起一阵劲风，将祠堂的门吹得砰砰作响。
一道青色的虹光，从祠堂中冲天而起，在杏花村的上空盘旋一圈，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鸣叫。
那鸣叫声中，再无半分迷茫，只剩下冲破一切的决绝。
随即，青虹划破长空，头也不回地，向着太阳升起的东方，急速飞去，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天际。
翠丫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捧着那张还带着墨香的信纸。
她看不懂上面的字。
但她感觉到了，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离开了。
她鼻子一酸，眼泪毫无征兆地就掉了下来。
“哇——！”
小姑娘放声大哭，拿着信，跌跌撞撞地跑出祠堂，向着村正家的方向跑去。
“钱爷爷！钱爷爷！不好了！神鸟大人……神鸟大人飞走了！不回来了！”
凄厉的哭喊声，划破了杏花村祥和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