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破晓之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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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洞内，时间仿佛凝固了。唯有洞外偶尔掠过的、裹挟着腐朽气息的阴风，以及溪涧永不停歇的呜咽水声，提醒着我们仍身处落魂渊这片绝死之地。

凌昊靠坐在最里侧的岩壁下，双目紧闭，呼吸悠长而微弱，正全力运转着某种高深的内息法门，引导着体内残存的九转还魂果药力和我渡入的太阴赤阳之力，修复着千疮百孔的经脉，逼出深入骨髓的煞毒。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冷汗不时沁出额角，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但他眉宇间那股濒死的灰败之气，已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顽强的生机在艰难复苏。偶尔因剧痛而微微抽搐的指尖，显露出他正承受着何等煎熬。

我守在他身旁不远处，不敢有丝毫松懈。指尖虚按在他背心要穴，将精纯平和的太阴赤阳之力，如同最细腻的春雨般，一丝丝、一缕缕地渡入他体内，小心翼翼地护住他脆弱的心脉，辅助他疏导药力，净化煞毒。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我必须全神贯注，感知着他体内每一丝细微的能量变化，稍有不慎，便可能前功尽弃，甚至对他造成二次伤害。

汗水浸湿了我的鬓发，长时间维持精准的灵力输出让我的经脉也传来阵阵针刺般的酸痛。但我咬紧牙关，目光始终坚定地落在凌昊沉静的侧脸上。看着他呼吸一点点变得平稳，感受着他冰凉的四肢渐渐回温，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便悄然漫上心头，驱散了所有的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洞外那永恒灰白的天色似乎又黯淡了几分，预示着另一个夜晚的降临，凌昊周身紊乱的气息终于渐渐平息下来，趋于一种内敛的平稳。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虽仍有疲惫，却已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与清明，只是那清明之下，沉淀了太多难以化开的沉重。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我汗湿而憔悴的脸上，黑眸中闪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愧疚，还有一种深沉的、我一时无法完全读懂的东西。

“辛苦了。”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比之前有力了许多。

我收回手，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摇了摇头：“你感觉怎么样？”

“煞毒暂时压制住了，心脉的损伤也稳定了一些。”他试着动了动肩膀，眉头因牵动伤口而微蹙，但神色却比之前轻松了些许，“至少……暂时死不了了。”他顿了顿，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你的力量……似乎与之前大不相同了。赤阳谷的传承？”

我点了点头，没有隐瞒：“嗯，我炼化了双钥，通过了炼心路的考验。”掌心一翻，那枚完整太极图案的心钥虚影在指尖一闪而逝，散发出温和而浩瀚的气息。

凌昊眼中掠过一抹难以掩饰的震惊，随即化为一种近乎欣慰的释然：“好……很好。阿姐若是知道，定会欣慰。”他提及母亲时，语气中带着一种深切的追忆与难以磨灭的痛楚。

洞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彼此平稳的呼吸声交织。一种无言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经历了生死与共，许多话已无需多说。

“我们接下来……”我打破了沉默，看向洞外愈发浓重的黑暗，“必须尽快离开落魂渊。这里终究不是久留之地。”

凌昊的目光也投向洞口，眼神锐利如鹰隼：“蚀魂宗绝不会善罢甘休。黑风寨的血祭被打断，赤发长老重伤，他们定然会发动更疯狂的搜捕。此地不宜久留，但我们也不能贸然闯入外界，需得寻一条稳妥的路径。”

他沉吟片刻，继续道：“落魂渊虽险，却并非只有黑风寨一个出口。据我所知，在渊底西南方向，有一处隐秘的‘阴阳裂隙’，是上古时期地脉变动形成的薄弱之处，可通往外界的‘迷雾沼泽’。那里环境复杂，妖兽横行，蚀魂宗的势力相对薄弱，或可一试。”

迷雾沼泽？我心中一动，那是一片比北邙山更加辽阔和危险的区域，据说连接着好几个势力的边界，确实是藏匿和转移的好去处。

“但你的伤……”我担忧地看着他。

“无妨。”凌昊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恢复虽需时日，但行动已无大碍。况且，留在此地，才是真正的坐以待毙。”他看向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们必须在你引动赤阳天光的气息被彻底锁定之前，离开这里。”

我知道他说得对。赤阳天光的气息太过独特，蚀魂宗高层绝不会感应不到。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好。”我重重点头，“等你再恢复一些，我们便动身。”

接下来的两日，我们便在这狭小的岩洞中暂作休整。我一边继续为凌昊疗伤，一边利用洞外的溪水（经过小心净化后）和附近采集到的一些可食用菌类补充体力。凌昊的恢复速度比预想中要快，九转还魂果的药效非凡，加上他本身坚韧的意志和深厚的根基，到第二日傍晚，他已能自行运转功法，行动也基本无碍，只是实力远未恢复，动起手来恐怕连筑基初期都不如。

期间，我们也曾小心翼翼地外出探查过几次，确认周围暂无蚀魂宗大队人马活动的迹象，但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和隐约的窥探感始终存在，如同悬顶之剑，催促着我们尽快离开。

第三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洞外万籁俱寂，连溪水声都仿佛被浓稠的黑暗吞噬。

我和凌昊并肩站在洞口。他换上了一套我从储物袋中找出的、略显宽大的干净衣袍，遮住了满身伤痕，脸色虽仍苍白，但挺直的脊梁和锐利的眼神，已恢复了往日几分冷硬的气度。我则仔细检查了随身物品，将最后一点干粮和清水妥善收好。

“准备好了吗？”凌昊低声问，目光扫过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嗯。”我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流淌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充盈和掌控自如的力量。炼化心钥，通过炼心路，不仅让我的修为稳固在筑基中期，更让我的心境发生了蜕变，少了几分惶惑，多了几分直面艰险的勇气。

“走！”

没有多余的言语，我们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出岩洞，向着凌昊所说的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落魂渊深处的环境比外围更加恶劣。地面不再是泥土，而是布满尖锐碎石和粘稠淤泥的险恶之地，空气中弥漫的煞气几乎凝成实质，化作冰冷的黑色雾丝，试图缠绕、侵蚀一切生灵。四周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和窸窣声，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我们不敢有丝毫大意，将匿气之术运转到极致。我以太阴之力模拟周围环境，凌昊则凭借丰富的经验规避着可能存在的天然陷阱和煞气漩涡。两人的身影在嶙峋怪石和扭曲枯木间快速穿梭，默契无比，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次。

路途比想象中更加漫长和艰难。不仅要应对险恶的环境，还要时刻警惕可能出现的蚀魂宗巡逻队或是渊底滋生的可怕邪物。有几次，我们险些与一小队搜寻的蚀魂宗弟子撞个正着，全靠凌昊敏锐的直觉和我的隐匿能力才险险避开。

直到天色再次泛起那令人压抑的灰白时，我们终于抵达了凌昊所说的那片区域。这里的地势更加诡异，巨大的黑色石柱如同墓碑般林立，地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裂缝，丝丝缕缕的阴阳二气从裂缝中逸散出来，相互交织、碰撞，形成一片混乱的能量场。

“就在前面。”凌昊指着一处不起眼的、被两块巨大岩石夹缝遮挡的狭窄裂缝。那裂缝仅容一人侧身通过，深处幽暗，散发出一种不稳定的空间波动。

“这就是阴阳裂隙？”我凝神感知，能察觉到裂缝另一端传来的、与落魂渊截然不同的、潮湿而混杂的气息。

“嗯。穿过这里，便是迷雾沼泽的外围。”凌昊神色凝重，“裂隙极不稳定，穿越时可能会有空间乱流，务必小心。”

我点了点头，正要上前探查，凌昊却忽然伸手拦住了我。

“等等。”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眉头紧锁，“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