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渊开血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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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瘴山脉深处，万魔殿的崩塌与仙光净世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剧毒的瘴气如同粘稠的墨汁，翻滚着，吞噬着一切光亮与生机。

距离万魔殿废墟百里之外，一处被终年不散的灰绿毒瘴笼罩的枯骨林深处。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无声地扭曲、荡漾。一道黯淡的、混合着淡金与粘稠暗红的流光，如同被强弓射出的重伤之鸟，猛地从虚空中踉跄跌出，重重砸落在一堆巨大的、早已腐朽的不知名兽类骸骨之上！

咔嚓！

腐朽的兽骨应声断裂，扬起一片灰白的骨粉。

“呃啊——！”

苏媚蜷缩在断裂的骸骨间，身体剧烈地痉挛。她身上那件残破的白衣早已在之前的圣火焚身中化为灰烬，此刻仅凭黯淡的淡金神光勉强遮掩着胴体。九条巨大的狐尾无力地拖曳在身后，原本流淌着尊贵纹路的尾尖此刻焦黑卷曲，覆盖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暗红魔影。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眉心那点淡金印记，光芒晦涩如同蒙尘的明珠，边缘竟隐隐浮现出几道细微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暗红裂纹！

强行催动“九尾焚界”撕裂仙掌缺口，代价惨重！圣脉本源几近枯竭，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过的荒漠，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而体内那枚深种的魔种，在仙界净世之光和自身圣火的双重冲击下虽遭受重创，却如同被激怒的毒蛇，反而更深地扎根在她新生的圣脉核心！此刻正疯狂地吮吸着她残存的力量，释放出粘稠污秽的魔念，如同冰冷的毒液，疯狂侵蚀着她的意志，试图将那点残存的神性彻底染黑。

熔金般的眼眸深处，黄金神性已被汹涌的暗红魔光压制到了角落，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孤岛。属于“苏媚”本我的冰冷与理智，正与魔种带来的嗜血、贪婪以及对那具魔躯的无尽渴望激烈交锋。

“镇压…必须…镇压…”苏媚紧咬下唇，一缕混合着淡金与暗红的血液从嘴角溢出，滴落在下方惨白的骨粉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她艰难地盘膝坐起，双手掐动一个玄奥的法诀。眉心晦暗的印记艰难地亮起微光，调动着体内残存的、精纯的幽冥本源之力（源自养魂珠碎片共鸣），化作丝丝缕缕坚韧的冰流，涌向心脏深处那搏动不休的魔种核心。

嗤嗤嗤——！

识海内，如同冰水浇入滚油！幽冥冰流与污秽魔种激烈冲突、湮灭！带来深入骨髓的剧痛！苏媚身体剧烈颤抖，体表流转的淡金神光与暗红魔气疯狂闪烁、明灭！

每一次冲突，都让她气息更加萎靡，魔种的反扑却更加狂猛。她需要时间，需要海量的精纯能量，更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来根除这附骨之疽！万魔殿已毁，此地绝非久留之地！仙界追兵随时可能降临！

“血魂渊…”一个冰冷破碎的念头在苏媚混乱的识海中闪过。那是叶无忌（或者说血魔老祖）记忆中，关于黑瘴山脉深处一处即将开启的古老秘境的模糊信息！传闻其中蕴含上古邪修传承，灵气（或者说魔气、幽冥之气）浓郁到极致，更充斥着混乱的杀戮法则，是绝佳的藏身与恢复之地！更重要的是，开启在即！

熔金（暗红）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芒。这是目前唯一的生路！纵是龙潭虎穴，也必须一闯！

她强行压下体内翻江倒海的冲突，玉手猛地插入身下腐朽的兽骨堆中！指尖幽冥之力混合着残存的圣脉神光爆发！

嗤啦——！

坚硬的兽骨如同豆腐般被切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深不见底、散发着浓郁阴寒死气的幽暗洞口赫然出现！洞口边缘，粘稠的灰绿色瘴气如同活物般向内翻涌，却被洞内溢出的更精纯、更古老的幽冥死气排斥在外。

苏媚毫不犹豫，身影化作一道黯淡的流光，瞬间没入洞口，消失在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洞口在她进入后迅速弥合，只留下几缕逸散的幽冥气息和腐朽的骨粉。

……

几乎就在苏媚遁入地穴的同时。

万魔殿废墟之上，三道狼狈却依旧散发着凶戾气息的身影，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追踪而至。

厉山巨大的身躯上，胸前的魔纹崩裂处依旧渗出粘稠的黑血，但他血红的双瞳中，贪婪与暴戾却燃烧得更加炽盛。他死死盯着苏媚消失前残留的那一丝微弱却精纯的幽冥气息，以及…那缕挥之不去的暗红魔种波动！

“是那小狐狸…还有…血魔老祖的气息！”厉山喉咙里滚动着沙哑的低吼，巨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她受了重伤…跑不远！追！吞了她…老祖的力量…就是老子的！”

他巨大的脚掌狠狠一踏，地面龟裂，身影如同狂暴的犀牛，循着气息，轰然冲向枯骨林深处！

“桀桀桀…圣脉本源…染魔的圣脉本源…多么…美妙的补品…”阴九幽的魂影如同扭曲的灰烟，在瘴气中若隐若现。骨杖顶端的婴儿颅骨绿芒贪婪地闪烁着，他感应到了苏媚体内那混乱而强大的魂力波动，那对他而言是无上的诱惑！灰色魂袍一卷，化作一道无声的怨魂之风，紧追厉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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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娘妖娆的身影落在最后，她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妩媚的眸子却闪烁着毒蛇般的阴冷与算计。她并未像厉山和阴九幽那样急不可耐，而是玉指轻弹，几缕几乎融入瘴气的墨绿烟雾悄然散出，附着在厉山和阴九幽留下的痕迹上。同时，她取出一枚墨绿色的玉简，快速打入几道神念。

“万魔殿遭逢剧变，苏媚重伤遁走，身负圣脉本源与魔种，正逃往黑瘴山脉深处…疑似血魂渊方向…聚宝楼…可有兴趣？”神念传递的瞬间，玉简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绿光，消失在浓厚的瘴气之中。做完这一切，柳三娘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身影才如同鬼魅般飘向枯骨林深处。

三人循着苏媚残留的微弱气息，很快便追踪到了那处兽骨堆前。洞口虽已弥合，但那精纯的幽冥死气和苏媚强行破开通道时逸散的能量波动，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清晰。

“地下！她钻下去了！”厉山血眼一亮，覆盖着魔纹的巨拳燃烧起血焰，狠狠砸向地面！

轰！

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但并未出现通道。枯骨林的地面似乎被某种古老的力量加固过。

“哼！雕虫小技！”阴九幽发出刺耳的怪笑，骨杖对着地面猛地一顿！杖顶婴儿颅骨眼眶中绿芒暴涨，数道由怨魂凝聚的惨绿钻头呼啸而出，狠狠钻入地面！

嗤嗤嗤——！

坚硬的土层和岩石在怨魂钻头的侵蚀下迅速消融、崩解！一个幽深的、散发着浓郁阴寒死气的洞口再次出现！

“走！”厉山率先化作一道血影冲入洞中。阴九幽魂影紧随其后。柳三娘眸光闪烁，在洞口悄然撒下几颗近乎透明的毒蒺藜，才身影一晃，没入黑暗。

……

深入地底，穿过漫长而曲折、充斥着阴寒死气和古老怨念的天然溶洞。前方豁然开朗，却又被一片无边无际、翻滚不休的暗红色雾气彻底封锁。

血雾迷阵！

粘稠得如同液态血浆的雾气，翻滚着，涌动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气。雾气深处，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痛苦的面孔沉浮、尖啸，声音被雾气阻隔，化作无声的绝望哀嚎。视线被压缩到不足十丈，神念探入其中，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粘稠的血雾污染、吞噬，反馈回阵阵嗜血与疯狂的混乱意念！

这里，便是血魂渊的第一层屏障——血雾迷阵！百年一开，吞噬无数妄图寻宝的修士，是真正的血肉磨盘！

苏媚的身影停在血雾边缘。她熔金（暗红）眼眸凝重地看着眼前翻涌的血雾。体内魔种在感受到这浓郁血腥和混乱杀意时，如同打了鸡血般疯狂搏动，释放出更强烈的嗜血渴望，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志。而圣脉本源传来的本能预警，则清晰地告诉她这血雾中蕴含的致命杀机——幻象、腐蚀、以及…迷失！

她必须尽快通过！否则，等后面那三条鬣狗追来，内外夹击，必死无疑！

苏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魔种的躁动。眉心那点晦暗的印记艰难地亮起一丝微光，九条低垂的狐尾尖端，极其微弱地流转起淡金色的净化符文。她玉手在身前虚划，一道由精纯幽冥之力构成的、薄如蝉翼的惨白骨盾瞬间成型，护在身前。随即，她身影化作一道黯淡的流光，毫不犹豫地冲入了那翻涌的、吞噬一切的血雾之中！

嗤嗤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投入冰水！苏媚冲入血雾的瞬间，护体的惨白骨盾便发出刺耳的腐蚀声！粘稠的血雾如同拥有生命的亿万只细小血虫，疯狂地附着在骨盾表面，啃噬、污染着精纯的幽冥之力！无数无声的怨毒尖啸和嗜血幻象，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识海！魔种的躁动瞬间攀升到顶点，试图引导她沉沦于杀戮的欲望！

苏媚紧守识海最后一点清明，熔金眼眸深处那点残存的神性之光艰难地抵御着幻象和魔念的双重冲击。她凭借着圣脉对能量的敏锐感知和幽冥本源对同源死气的亲和，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操控着一叶随时会倾覆的扁舟，艰难地辨识着血雾中那极其微弱、代表相对安全的能量流动轨迹，身形在翻滚的血雾中曲折而艰难地穿行。

就在苏媚深入血雾不久。

洞口方向，三道身影带着凶戾的气息，几乎同时冲至血雾边缘！

“好浓的血煞！好地方！”厉山血眼放光，感受着血雾中那狂暴混乱、却与他体内魔血隐隐共鸣的能量，发出一声兴奋的低吼。他体表暗红的魔纹自行亮起，贪婪地吸收着逸散的血煞之气，胸前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蠕动愈合！他根本不做任何防御，庞大的身躯燃烧起粘稠的血焰，如同一头发狂的血牛，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悍然撞入血雾！所过之处，粘稠的血雾被强行排开，发出刺耳的嘶鸣！

“桀桀…美味的怨魂…”阴九幽魂袍鼓荡，骨杖顶端的婴儿颅骨绿芒贪婪地扫视着血雾中沉浮的怨魂面孔。他并未像厉山那样横冲直撞，而是身影化作一道扭曲的灰色怨魂流，如同滑腻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滑入血雾。怨魂流所过之处，血雾中那些相对弱小的怨魂面孔如同遇到了克星，惊恐地想要逃离，却被无形的魂力拉扯、吞噬，成为他壮大自身的养料！他巧妙地规避着血雾中能量最狂暴的乱流，如同阴影中的猎手。

柳三娘停在血雾边缘，妖媚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这血雾的污秽和混乱，让她体内的毒元都感到一丝凝滞。她玉手一翻，掌心出现一枚墨绿色的珠子，珠子散发着柔和的绿光，形成一个薄薄的光罩将她护住。光罩表面，血雾侵蚀发出滋滋的声响，但暂时无法穿透。她并未急于深入，而是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翻滚的血雾，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最终，她的视线锁定在血雾中几处相对“平静”、实则暗藏恐怖能量陷阱的区域，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她身影一晃，如同精准的尺蠖，沿着一条极其隐蔽、能量相对稀薄（但充满剧毒孢子）的轨迹，悄无声息地没入血雾。

三人进入不久。

血雾迷阵深处，一片血雾相对稀薄、却暗流汹涌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