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他从地狱归来，只为说一个滚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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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金婆浑浊的眼睛看着在痛苦中低吼的伍六一，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她叹了口气，『那些人太狠了，几乎把他身体里的生机和脑子里的神智全都掏空了。我能做的，只是把那些碎得不能再碎的魂魄碎片扫到一堆，能不能重新拼起来，什么时候能拼起来，全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也看你这个当兄弟的缘法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记住，他现在经不起任何刺激。每一次像刚才那样的爆发，都是在燃烧他本就不多的魂火。火烧旺了，看着亮堂，可等油尽了，灯也就灭了。』

林锋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暂时唤醒的『魂』，朽坏的房梁，燃烧的魂火……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把刀子，扎在他的心上。

他看着怀里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兄弟，这个曾经钢铁七连最硬的兵，如今却像个迷路的孩子，在痛苦的记忆碎片中挣扎。

林锋的眼眶红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伍六一放平在地上，让他靠着自己。他不敢再大声呼喊，只是用手轻轻拍着伍六一的后背，用最低沉、最温柔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没事了，六一，没事了……我在这里，我们安全了……』

也许是他的声音起了作用，也许是刚才的爆发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伍六一的挣扎渐渐平息下来，呼吸也变得粗重而绵长，最后头一歪，昏睡了过去。他眼中的蓝色火焰，也随之熄灭，恢复了那种空洞的灰色。

林锋让赶过来的陈默和其他队员照顾好伍六一，自己则站起身，走到了麻金婆的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这位满脸皱纹的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麻婆婆，此恩此德，林锋没齿难忘。』他的声音沙哑，却充满了真诚，『寨子的损失，我们小队牺牲的兄弟，还有您耗费的心血，这笔账，我会亲自跟那些杂碎一笔一笔地算清楚！』

说着，他从战术背包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金属箱，打开，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条。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用来重建被毁的家园，抚恤在这次战斗中伤亡的乡亲。』

麻金婆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箱子里黄澄澄的金条，却没有任何波澜。她身边的两个苗家汉子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但看到麻金婆的神色，又强行按捺住了。

『你的心意，我老婆子领了。』麻金婆缓缓开口，『但我们苗寨有我们苗寨的规矩。』

她伸出干枯的手，从箱子里拿起了一根最小的金条，在手里掂了掂。

『这个，就当是我老婆子给你兄弟看病的诊金。』她将金条塞进自己的口袋，然后示意身边的汉子将箱子合上，推回到林锋面前，『剩下的，你拿回去。我们苗寨的人，虽然穷，但有自己的活法。我们不欠你的，你也不欠我们的。你遵守了诺言，拼了命守护这个寨子，这是你答应我那死去的孙儿的。这就够了。』

『可是，婆婆……』林锋还想坚持。

『年轻人，听我说完。』麻金婆打断了他，『有些债，比金子重得多。你今天在这里看到的，听到的，出了这片林子，就把它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要再回来，也永远不要告诉任何人，这里发生过什么。这对你，对他，对我们整个寨子，都好。』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们这些外面来的人，带来的，永远只有麻烦和灾祸。这次是，以后也是。我们只想安安生生地守着这片祖宗留下的土地，不想再掺和你们的是是非非了。』

林锋沉默了。

他明白麻金婆的意思。这次的战斗，虽然他们赢了，但也让这个与世隔绝的寨子，彻底暴露在了『方舟』的视野之下。他留在这里，只会给寨子带来更大的危险。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再次深深一躬。

『我明白了。我林锋在此立誓，今日之事，绝不向外透露半个字。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麻金婆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她摆了摆手，显得疲惫不堪。

『走吧。带着你的兄弟，走得越远越好。』

林锋没有再多说，他指挥着队员们，将牺牲战友的遗体小心地包裹好，然后几个人合力，将仍在昏睡的伍六一抬上了一个简易的担架。

临走前，林锋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他只待了不到两天，却经历了生死考验的苗寨。

寨子里的男女老少都远远地站着，看着他们这群不速之客。他们的眼神很复杂，有感激，有好奇，但更多的是戒备和疏离。

林锋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带队走进了茫茫的原始丛林。

归途，比来时更加沉重。

来时，他们是为了寻找一丝渺茫的希望。

归时，他们带回了一个奇迹，却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并且背负上了更加沉重的未来。

队伍在林中穿行，气氛压抑得可怕。没有人说话，只有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和林间不知名鸟类的啼叫声。

走了大约半天，天色渐晚，林锋下令就地休整。

陈默负责警戒，其他人则生火准备一些简单的食物。

林锋坐在火堆旁，看着躺在担架上的伍六一。在火光的映照下，伍六一的脸色依旧苍白，眉头紧锁，似乎在睡梦中也在经历着巨大的痛苦。

他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方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他们把一个个铁骨铮铮的华夏军人，改造成那种怪物，目的又是什么？

无数的疑问，像是毒蛇一样啃噬着林锋的心。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一只手，突然闪电般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林锋心中一惊，低头看去，发现伍六一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

他的眼睛睁着，但里面不再是空洞的灰色，也不是狂暴的蓝色火焰，而是有了一丝……神采。虽然这丝神采依旧被迷茫和痛苦所包裹，但林锋能感觉到，这一刻的伍六一，是清醒的！

『六一！』林锋又惊又喜。

伍六一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但发出的只是嗬嗬的漏风声。他抓着林锋手腕的手，因为用力，指节都已发白。

『别急，六一，慢慢说，我听着。』林锋连忙凑过去，将耳朵贴近他的嘴边。

『林锋……』

伍六一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急切。

『听…我说…』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动一个破旧的风箱，『他们…『方舟』…不只是…我一个…』

林锋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还…还有…很多人…』伍六一的眼中流露出巨大的悲伤和愤怒，『我们的…我们的兄弟…很多…都被关在…那个地狱里…像牲口一样…』

这些断断续续的话，像是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林锋的心脏上！

他早就有所猜测，但当这个猜测从伍六一的口中得到证实，那种愤怒和杀意，还是让他几乎无法自持！

『六一，你还记得什么？那个地方在哪？』林锋压低声音，急切地追问。

伍六一痛苦地摇着头，记忆的碎片似乎又开始折磨他。

『不…不知道…很冷…很白…到处都是…玻璃…』他的眼神开始涣散，但依旧死死地抓着林锋，『一个…一个代号…他们都怕他…叫他…』

伍六一的呼吸猛地一滞，眼中那丝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神采，瞬间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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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牧羊人』…』

说出这个名字，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他…他在看着…他一直在看着我们…小心…』

话音未落，伍六一的头一歪，再次陷入了昏迷。那只紧紧抓住林锋的手，也无力地滑落。

周围的队员们被这边的动静惊动，纷纷围了过来。

『队长，六一哥他怎么了？又发作了吗？』陈默担忧地问道。

林锋缓缓站起身，轻轻地为伍六一拉好毯子。他没有回答陈默的问题，而是抬起头，望向了头顶被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夜空，以及那片深邃无边的黑暗。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却冷得像是极地的寒冰。

『牧羊人』……

林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他转过头，看着一脸关切的队员们，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没什么。』

他缓缓说道，目光扫过远方黑暗的丛林，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看到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敌人。

『只是我们的敌人，比想象中…更喜欢玩捉迷藏的游戏。』

他停顿了一下，那抹残酷的笑意加深了。

『传我命令，全速前进。』

陈默一愣：『队长，去哪？』

林锋的目光落在伍六一苍白的脸上，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兴奋。

『去找羊，然后，宰了那个牧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