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暗恋的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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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想起那个毁容男子(我内心依然认定他就是冯清和)最后的话:“从高中起你就被卷入了这件事。”

我冲回书桌,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高中毕业时买的同学录。

一页页翻过那些稚嫩的笔迹和祝福,直到在最后一页,找到了冯清和留下的信息。

联系方式早已失效,但在留言栏,他只写了一行当时让我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如果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怪事,记得去老地方看看。保重。”

当时我以为这只是中二病发作的故弄玄虚,或者指的是我们几个同学常去的小书店之类,但现在看来,这句话充满了不祥的预兆。

“老地方”是哪里?我们之间,有什么专属的“老地方”吗?

我努力回忆——高中时我性格内向,和他唯一的几次近距离接触,无非是作为课代表一起搬过作业,或者在放学后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我偷偷看他留在座位上的涂鸦……

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放学后,我鼓足勇气想跟他说话,却发现他独自在教室后面的旧墙上刻着什么。

看到我进来,他慌忙用手掌擦掉了痕迹,脸上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慌乱。

那时我只当是男生无聊的破坏公物行为。

难道……他指的老地方是高中学校?

这个念头让我自己都觉得荒谬,毕业后高中校园几经翻新,就算真有什么痕迹,也早该被覆盖了,但这是我目前唯一的线索。

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一夜未眠,我精疲力尽,却毫无睡意。

被监视的感觉并未消失,反而因为天光将亮而变得更加具体——仿佛每一扇窗户后面,都可能藏着一双眼睛。

我拉上所有窗帘,蜷缩在床角,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点开的一瞬间,我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照片像素不高,明显是偷拍——画面中,是我此刻正蜷缩在床上的样子!拍摄角度,来自窗外!

我惊恐地望向窗户,窗帘紧闭,但照片证明,窥视者就在对面楼里,或者更可怕的地方。

彩信附着一行字:“好奇心会害死猫,更会害死人。停止探究,还能活。”

恐惧像潮水般将我淹没,他们无处不在,无所不知,我的每一个举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冯清和,你到底惹上了什么?而我又到底,和你那可怕的死亡,有着怎样致命的关联?

十一月十三日,我的生日,原本是庆祝的日子,如今却成了一个诅咒的标记。

我知道,从我认出舞会上那个身影开始,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听从警告,活在永恒的恐惧和未知中;要么,踏上寻找真相的道路,哪怕尽头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看着同学录上冯清和清秀的字迹——“如果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怪事,记得去老地方看看。”

天,完全亮了,而我,仍然还在犹豫。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真相,与其在无休止的恐惧和窥视中崩溃,不如主动踏入迷雾,哪怕尽头是毁灭。

那个曾在我青春里留下浓烈回忆的男孩,我需要一个答案……

要回到高中母校并不容易,尤其是在明知被监视的情况下。

我做了些伪装溜出公寓,换乘了三趟公交车,在熙攘的早市人群中穿梭,最终钻进了学校后墙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子。

母校围墙已经翻新,比我记忆中高了不少。

翻墙进去费了些力气,落地时,手掌被粗糙的墙面划破。

周末的校园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老槐树的沙沙声。

我们的旧教室在二楼最东头,教室门锁着,透过窗户,能看到里面整齐的桌椅,和记忆相去甚远。

“老地方”……如果不在教室里面,那只能在后面。

我绕到教学楼背面,对应旧教室的位置,墙面上爬满了枯萎的爬山虎藤蔓。

我伸手拨开那些干枯的枝条,墙壁斑驳,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我一点点摸索,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时,在一块砖石的缝隙边缘,摸到了一点异样的凹凸。

是刻痕!非常深,像是用钉子或小刀反复刻画过。

我仔细拂去表面的灰尘和青苔,一个模糊的、大约巴掌大的图案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符号,像是由无数只眼睛和扭曲的触手构成,中心是一个倒置的、类似罗马数字“XIII”(13)的标记。

仅仅是看着,就让人产生一种头晕目眩的恶心感。

这是什么?冯清和刻下的?一个中二病的涂鸦,怎么会引来如此可怕的后续?

就在我试图用手机拍下这个符号时,一个冰冷的东西顶住了我的后腰。

“别动,慢慢转过来。”一个低沉的、有些熟悉的声音。

我僵住了,缓缓转身,站在我面前的,竟然是唐升!

但他眼神清明,脸上没有了昨晚的诡异,只是极度疲惫和紧张。

他手里拿着的不是枪,而是一把折叠刀。

“唐升?你……”我有好多话想问。

“闭嘴!跟我走!”他粗暴地打断我,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然后拽着我快步走向学校后院废弃的锅炉房。

锅炉房里堆满杂物,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

他确认无人跟踪后,才稍微放松,但刀子仍握在手里。

“你疯了?昨晚是怎么回事?那些黑袍人……”我一连串的问题涌出。

“我没疯,疯的是这个世界!”唐升低吼,眼睛布满血丝,“我被他们抓住了,又被放了。他们让我给你带话。”

“什么话?”我问。

“停止调查。冯清和是自愿的,这是他的命,也是你的运。如果你再查下去,下一个死的,就是你,还有所有帮你的人——包括我!”他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

“自愿?自愿什么?死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抓住他的胳膊。

唐升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他们……是一个很古老的组织,信某种……东西。他们需要特定的‘祭品’来维持某种平衡,或者获得力量。祭品的选择,需要满足极其苛刻的时空和血缘条件。”

时空?血缘?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成型。

“十一月十三日……跟我的生日有关系?”我颤声问。

唐升沉重地点头:“你是‘阴皿’,生于特定时刻的极阴之人。而冯清和……他是‘阳楔’,与你生辰完全互补的极阳之人。你们俩,是这一甲子内,这片区域唯一符合条件的一对。”

所以,不是巧合?我的生日,他的死忌。

“可是……我们高中毕业后就再没联系!他们怎么找到他的?他又怎么会‘自愿’?”

“怎么找到的?也许他们一直在暗中观察,筛选。至于自愿……”唐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还不明白吗?祭品需要心甘情愿,献祭才有效力。冯清和……他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我愣住了。

“那个组织,最初选中的祭品是你。”唐升的话像一把锤子砸在我心上,“用‘阴皿’献祭,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但不知怎么,冯清和知道了这件事。他主动联系了那个组织,提出用自己这个‘阳楔’代替你。他用自己的命,换了你的命。”

我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高中那段无疾而终的暗恋,那个我甚至没勇气开口说喜欢的男孩,竟然在多年后,为我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所以,舞会上那个毁容的人……真的是他?他没完全死?

“舞会上那个人……”我急切地问。

“那是他的‘残象’。”唐升眼神复杂,“献祭仪式后,他的大部分存在被抹去了,但强烈的执念让他的一部分……或者说痕迹,残留了下来。他可能想警告你,或者……想见你最后一面。但组织的势力远超想象,他们能操控人的心智,制造混乱,甚至一定程度上扭曲现实。昨晚的骚乱,就是为了抓回他这个‘逃逸’的残象,并彻底清除你这个‘隐患’。”

真相残酷得让我无法呼吸,所有的诡异、恐惧,都源于一场针对我的、而我却毫不知情的献祭。

冯清和替我承受了这一切。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你早就知道?”我看着唐升。

“我也是昨晚被抓后才知道的!他们给我看了……一些东西。”唐升脸上露出恐惧,“他们放我回来,是最后的警告。梦梦,放弃吧。我们斗不过他们的。冯清和已经死了,你活着,才是对他牺牲的尊重。”

尊重?我活着,建立在一个无辜者、一个曾被我放在心上的人的死亡之上?这种活着,算什么?

就在这时,锅炉房唯一的小窗外,光线突然暗了下来。

仿佛有浓雾笼罩,连声音都消失了,一片死寂。

唐升脸色剧变:“他们来了!”

锅炉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三个穿着黑袍的身影站在那里,脸上戴着纯白面具,没有杀气,却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为首一人,缓缓摘下面具,面具下,是一张我熟悉的脸——高中学校的副校长,一位总是面带和蔼微笑的长者。

但此刻,他的眼神冰冷如深渊。

“刘梦同学,好奇心太重,不是好事。”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清和那孩子做出了伟大的牺牲,确保了‘平衡’。你的存在,本身已是恩赐。为何要打破这份宁静?”

我看着这张道貌岸然的脸,想到冯清和可能遭受的一切,愤怒压倒了恐惧。

“平衡?用无辜者的生命换取的平衡?这是什么邪恶的平衡!”我吼道。

副校长轻轻摇头,带着一种怜悯:“你不懂。世界的运行规则,远非你所能理解。清和是自愿的,他的牺牲有价值。而你,若执意破坏,我们将不得不收回这份‘恩赐’。”

他身后的两个黑袍人上前一步,唐升立刻挡在我身前,虽然浑身发抖,却握紧了刀子:“别过来!”

副校长看了唐升一眼,只是轻轻一挥手。

唐升就像被无形的重锤击中,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在锈蚀的锅炉上,昏死过去。

“最后的机会,刘梦。忘记一切,回归平凡的生活。或者……”副校长的眼神彻底冰冷。

我知道,选择权从来不在我手上。

他们给我“生路”,只是不想节外生枝,或者维持那虚伪的“平衡”,一旦我构成威胁,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清除我。

就像清除冯清和一样。

我看着他们,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凉,为我荒诞的命运,为冯清和无谓的牺牲,为这隐藏在正常世界下的黑暗。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最坏的结果。

或许,这样就能见到冯清和,亲口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傻。

就在黑袍人即将触碰到我的瞬间,锅炉房内突然绽放出微弱却刺目的白光,一个模糊的、焦黑的身影在光芒中一闪而过,发出无声的咆哮。

副校长和黑袍人明显一顿,露出了些许惊疑。

“残象执念……竟然还能干扰现实?”副校长皱眉。

就是这刹那的干扰,给了我机会,我猛地抓起地上一根生锈的铁棍,不是冲向黑袍人,而是狠狠砸向旁边老旧的燃气管道。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伴随着燃气泄漏的嘶嘶声响起。

“你疯了!”副校长第一次失态。

“我不是祭品!”我对着空气,也对着那可能存在的残象大喊,“冯清和!我不需要你这样保护我!”

“轰!——”爆炸发生了。

气浪将我掀飞,世界在火光和巨响中旋转、崩塌。

我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一种奇异的感知上——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拂过我的脸颊,带着一丝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温度,然后彻底消散。

……

我是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的,官方报道是学校老旧燃气管道意外爆炸,副校长和两名社会人员(黑袍人)不幸遇难。

我作为恰好身处附近的幸存者,身受重伤,昏迷了半个月,唐升轻微脑震荡,很快出院。

他来看过我一次,眼神复杂,只说了句“一切都结束了”,便再也没出现。

没有人再监视我,生活似乎真的回归了平静。

但我知道,一切并未结束,那个组织庞大而隐秘,死去的副校长可能只是冰山一角,我可能只是暂时安全了。

出院后,我去了冯清和的家,他的父母苍老而悲伤,对于儿子的“意外去世”闭口不谈,家中甚至没有摆放他的遗照。

我知道,他们肯定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和威胁。

在他的房间,我找到了一本旧的高中毕业纪念册。

在夹层里,我发现了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是冯清和的笔迹,日期是我们毕业那年: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这张纸条,说明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对不起,以这种方式让你知道。从第一次注意到你偷偷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我们之间有种说不清的羁绊。后来我接触到那些隐秘的知识,知道了我们的‘特殊性’,也预感到了危险。如果注定要有人牺牲,我希望那个人是我。好好活着,刘梦。至少,我曾守护过你的笑容。”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的暗恋从来不是独角戏,他早已洞悉一切,并默默承担了命运的重压。

我将纸条紧紧捂在胸口,恐惧依然存在,对那个组织的疑惑也更深了。

冯清和用生命换来了我的生存,我不能辜负他。

我要活下去,更要查清真相,揭开那个组织的面目。

这不再只是为了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而是为了打破这循环的诅咒。

我的生日,十一月十三日,将不再是他的忌日,而是我向黑暗宣战的日子。

暗恋的冯清和,已经逝去,但他的守护,化作了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