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远程操控(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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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点打在脸上,稍微驱散了一些室内的窒闷和恐惧,但更大的不安笼罩下来——逃出来,就安全了吗?

我在街角一家24小时便利店买了杯热咖啡,手指僵硬,几乎握不住纸杯。

坐在靠窗的高脚凳上,窗外是湿漉漉的、空无一人的街道,霓虹灯在水洼里扭曲成光怪陆离的形状。

我用那台仅存的、看似“干净”的旧手机,手忙脚乱地搜索本地新闻档案、老旧论坛帖子,关键词“人民医院1997年6月15日 产房”。

网络信号微弱,页面加载缓慢,每一秒都像是在被未知的东西监听。

大部分结果都是无关紧要的医院历史或者无效链接。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时,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城市传说论坛的陈旧帖子标题,撞入了我的视线:

【818那年人民医院产科那点邪门事儿】

发帖时间显示是十年前,楼主的ID是一串毫无规律的乱码。

帖子内容语焉不详,充斥着“听说”、“好像”、“据传”这样的字眼,说明显是道听途说的臆测,却让我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

里面只零碎提了件事:大约九十年代中后期,人民医院老产房楼(后来拆了重建了)出过一档子“说不清的事”。

说是某天夜里,接连生了几个孩子,但“有一个没活下来”,具体原因不明。

后面跟着些神神叨叨的回复,有人说听到过夜半婴儿啼哭从废弃的老楼传来,有人说感觉那地方“阴气重”,甚至有个人回帖说:“不止一个吧?好像说那天晚上挺乱的,记录都糊里糊涂……”

“记录都糊里糊涂”。

这句话像钥匙,猛地插进我记忆的锁孔,拧开了一道缝隙。

我想起我妈那次欲言又止:“……听说那天晚上产房还挺忙乱的……”

冰冷的战栗顺着脊椎爬上来,比刚才更甚。

论坛帖子可能是胡编乱造,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我眼前?

像是有谁,知道我在查,特意把这个陈年垃圾信息推到了我面前。

是那个“幽灵”吗?是它在引导我?还是在给我设套?

我犹豫再三,用流量下载了一个以前工作中接触过的、极其冷门的数据恢复和底层日志分析工具的高级权限版本。

这需要破解授权,但我顾不上了,我的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飞快操作,绕过一层层限制,仿佛某种本能被唤醒。

然后,我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触碰一条沉睡的毒蛇,将那台被抠掉电池的智能手机,通过一条古老的数据线,连接到了旧手机上。

刚一连接,旧手机的屏幕闪烁起来,分析工具开始强制读取智能手机内部存储和底层芯片日志。

进度条缓慢地移动,大量杂乱无章的十六进制代码飞速滚动。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死死盯着进度条。

突然,滚动停止了,工具界面弹出一个红色的警告框:

【检测到未知固件层进程残留。非标准指令集。分析:高度异常。】

紧接着,一段被深度删除、但被工具强行恢复的、诡异的临时通信日志,跳了出来。

它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网络协议,像是一段梦呓:

[信号强度:稳定] [载体状态:焦虑,恐惧,认知临界] [指令:引导至坐标点A(人民医院旧址档案室),触发记忆碎片#3] [备注:容器适应性测试通过。准备注入。]

“注入?注入什么?!“记忆碎片 #3”又是什么?”我盯着这些字,脑子像被重锤砸了一下,嗡嗡作响。

我猛地抬头,透过便利店巨大的玻璃窗看向外面空荡的街景。

雨幕中,街对面一盏路灯突然不正常地闪烁起来,明,灭,明,灭——节奏竟然和那段杂音“咝咝——啦啦——”一模一样!

它无处不在!

它知道我在哪里,知道我在做什么!它甚至在给我布置任务!

“引导至坐标点A”……它想让我去医院旧址的档案室?!

就在这时,旧手机的屏幕忽然自己亮了起来,不是工具界面,而是一个空白的备忘录页面。

光标自己移动起来,敲下一个个冰冷的字符,像无声的耳语:

“想知道真相吗?来找我。在一切开始的地方。”

字符输完的瞬间,备忘录页面下方自动弹出了一张图片——那是一张模糊的平面图,边缘泛着扫描后的失真感,像是从某个老旧文档里截取出来的。

图片标题写着 “人民医院老产房楼布局图”,其中一个房间被用醒目的红色×标记了出来——档案室。

冰冷的电子幽灵,在用代码和幻觉编织陷阱,而我,明知道是陷阱,却因为那个关于“第三个死婴”的可怕谜团,因为那个“容器”的标签,不得不一步步走进去。

我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师傅在我报出“人民医院老院区”时,他从后视镜里古怪地瞥了我一眼:“小姐,你没搞错吧?那边老早就废弃了,听说下个月就要拆了,这大半夜的,你去那儿干嘛?”

“有点事。”我声音干涩得厉害,避开了他的视线,手紧紧攥着口袋里的旧手机,仿佛它是唯一的护身符,尽管我知道,它也可能随时变成通往地狱的门铃。

出租车在荒凉的老城区边缘停了下来。

一片被围墙圈起来的废墟在雨雾中显现轮廓,几栋黑黢黢的旧楼像巨兽的骨骸,沉默地矗立着。

空气中弥漫着尘埃、雨水和腐烂树叶的混合气味,吸进肺里都觉得发闷。

主楼已经被拆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半截墙体立在那里;而靠边的一栋辅楼,却还勉强保持着完整的轮廓——根据那张平面图,这就是以前的产科楼。

楼的窗户大多破碎,黑洞洞的窗口像被挖掉眼珠的眼眶。

围墙有个缺口,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打开旧手机的手电筒,钻了进去。

楼内比外面更黑,更冷。

手电光柱扫过斑驳的墙壁,剥落的“静”字标识,地上散落着废弃的医疗器材、纸张和垃圾。

每一步都踩在碎砾上,发出窸窣声响,在这死寂中被无限放大。

空气里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和霉味,沉甸甸地压下来。

根据记忆里平面图的位置,我摸索着走向位于一楼角落的档案室。

走廊幽深漫长,手电光晃过一扇扇紧闭的门,门牌模糊不清。

那“咝咝——啦啦——”的杂音,似乎又在我脑海里响了起来,与我的心跳同步。

档案室的门虚掩着,锁早已锈坏。

我推开门,一股浓烈的尘埃味扑面而来,里面是一片狼藉,文件柜东倒西歪,泛黄的病历纸、登记册被扔得到处都是,显然已经被废弃清理过,或者被拾荒者翻捡过无数次。

它引我来这里干什么?这里还能剩下什么?

旧手机的手电光无意间扫过一个被推倒的铁皮文件柜后面,露出墙壁上一块颜色略新的方形区域,像是什么东西被长久悬挂后又取走了。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手指轻轻拂过那块墙壁,指尖触到一点凹凸不平。

我凑近了些仔细看,那上面有人用尖锐的东西,刻下了一行极小、极深的字,几乎融入墙皮的纹理,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它们带走了第三个,用‘生’的换走了‘死’的。”

我猛地缩回手,带走了第三个?用生的换走了死的?是什么意思?

就在我浑身冰冷地解读这行字时,口袋里的旧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屏幕爆亮!

上面不再是冰冷的文字,而是一段极度模糊、闪烁不定的视频画面,像是某种老旧监控录像的碎片。

画面剧烈晃动,视角很低,能看到一双穿着白色护士鞋的脚在快速走动,伴随着压抑的喘息和远处模糊的婴儿啼哭(只有一个哭声)。

突然,画面猛地一转,视角抬高了些,对准了一个襁褓——那襁褓被匆忙塞进一个普通的、甚至有些旧的帆布工具包里,而不是医院的无菌包裹。

那只拿着襁褓的手,戴着橡胶手套,手腕上有一块奇特的、像电路板一样的黑色纹身。

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张匆忙闪过的侧脸上——那不是医院医生或护士,而是一个穿着工装裤的男人,眼神冰冷而急切。

在他工装胸口的位置,有一个模糊的白色 Logo,虽然因为噪点看不太清,但我还是认出了上面的文字:【市生命数据备份中心】。

视频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旧手机的屏幕瞬间恢复空白。

几秒钟后,一行字缓缓浮现在屏幕中央,带着一种近乎嘲弄的平静:

【记忆碎片 #3传输完毕。容器验证最终阶段。】

生命数据备份中心?那不是市政府下属的一个冷门机构,负责全市公民出生、死亡等基础数据的电子化备份和存储吗?他们的人……在产房里偷换婴儿?!

用“生”的换走了“死”的?那个被塞进工具包带走的婴儿……是我?

那我是谁?那个被留下的“死婴”又是谁?或者说……是什么?

就在我被这些问题逼得几乎喘不过气时,档案室外面的走廊里,传来了清晰的、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嗒。嗒。嗒。

踩在碎砾上,稳定得可怕,正朝着档案室走来。

我浑身汗毛倒竖,猛地熄灭了手机灯光,缩在倒下的文件柜后面,屏住了呼吸。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一个冰冷的,略带电子合成感的声音响起来,不高,却清晰地穿透死寂:

“顾书梦女士,或者说,‘容器7号’。我们监测到你的验证程序被意外激活,并引导你来到了初始节点。这不在计划内,但结果符合预期。”

手电光猛地亮起,不是我的,而是来自门口。

光柱扫过,最终定格在我藏身的位置。

门口站着两个人,他们都穿着和视频里那个人相似的工装,胸口有着同样的【市生命数据备份中心】Logo。

左边那人手里拿着一台平板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我的旧手机型号和实时定位。

右边那人则举着手电筒,他的眼神和视频里那个男人一样冰冷无比,而他的手腕上,赫然有着那块电路板般的黑色纹身。

“不必躲了,顾书梦。”开口说话的是拿平板的男人,他的嘴唇明明在动,但声音……却像是从他手里的平板电脑里发出的,带着细微的电流杂音。

我从柜子后面慢慢站出来,腿肚子控制不住地发颤:“你们……到底是谁?”

那合成音没有回答我,继续说道:“你并非‘被偷换’。你是被选中的。那个夜晚,‘第三个’生命体征微弱,判定无法存活,但其生物基质和基因序列具有特殊……适配性。于是,它被回收,而你,这个原本健康的、但记录可以被轻易覆盖和修改的婴儿,被置换了进来。你成为了它在现实世界的‘容器’,一个完美的、活体的数据掩体。”

容器?数据掩体?适配性?

“什么……数据?”我的声音颤抖得几乎无法辨认。

拿平板的男人微微一笑,那笑容毫无温度:“当然不是人类的数据。”

手腕上有纹身的同伴,从工装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只有U盘大小、却闪烁着幽蓝微光的奇特装置,接口尖锐得不似任何已知标准。

“是‘它们’的数据。”合成音平静地解释,仿佛在陈述一个常识。

“一段来自遥远之外的意识流,一段无法用人类物质载体长期稳定存储的代码,一个……幽灵。它需要一具鲜活的、与其早期植入物(他指了指我的脑袋)能产生共鸣的生物躯体来锚定自身,观察并理解这个世界。而城市的数据系统,恰好为它提供了初步的栖息地和操控接口。我们中心,自成立之初,真正的使命便是维护这个‘容器’,并确保‘它’的平稳运行和观察学习。”

所以,那些操控,那些异响,根本不是什么黑客攻击!

是寄居在我大脑深处、与城市数据网络隐隐共鸣的“它”,在逐渐苏醒,在测试我这具“容器”的适配性,在引导我发现自己被“制造”出来的真相!

我不是被幽灵操控,我本身就是幽灵的容器!

那个总在深夜响起的、来自遥远星空的杂音……是“它”在试图沟通?在校准?

巨大的荒谬和恐惧吞噬了我,我存在的意义,我三十多年的人生,我的记忆,我的情感……

难道都只是一层为了掩盖一个非人存在的、精心设计的包装?

“最终验证完成。”拿着那幽蓝装置的男人向我走来,眼神狂热而冰冷。“是时候进行‘注入’了。让‘它’完全苏醒,接管这具完美的容器。这是你的荣耀,顾书梦女士,或者说……7号。”

我看着他手中那尖锐的、非标准的接口,又看向他手腕上的纹身——那根本不是什么纹身,那是嵌入皮肤的、发光的接口。

我尖叫一声,猛地将手中的旧手机砸向他的脸,同时转身疯狂地向档案室深处跑去。

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和冰冷的指令:“抓住她!不能破坏容器!”

手电光在我身后乱晃,脚步声急促起来。

档案室尽头是一扇破旧的窗户,窗外是废弃的工地。

我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撞开腐朽的窗框,纵身跳了出去。

冰冷的雨水和泥泞迎接了我,我摔倒在地,又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拼命地向远处的光亮奔跑,我不敢回头。

城市的霓虹在雨水中扭曲闪烁,曾经代表繁华和安全的灯光,此刻看起来却像无数双监视的眼睛。

我知道我无处可逃,那个“生命数据备份中心”,那个冰冷的合成音,那个手腕上的接口……

它们就埋藏在城市正常运转的表象之下,像一段深藏在系统底层的恶意代码,守护着一个来自星空的、可怕的秘密。

而我,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不是我。

我只是一个被选中的容器,一段活体数据掩体,一场为了迎接非人存在而精心策划的、持续了三十多年的骗局的主角。

它看见我了,从始至终。

它就在那里,在我身体里,在城市的数据流里,在每一次摄像头意外启动的瞬间。

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