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寿与猫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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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降生时,产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混杂着母亲分娩后的疲惫气息。

一只黑猫闯了进来,它的动作轻盈得没有一丝声响。

母亲后来告诉我,那猫悄无声息地溜进来,跳上产床,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凝视着我刚脱离母体的赤裸身体。

那目光里没有丝毫的惊惶或恶意,反而带着一种审视与沉静,仿佛在确认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护士们发出一阵短促的惊叫,慌乱地拿起扫帚和托盘去驱赶它。

可那黑猫没有丝毫慌乱,它优雅地侧身避开,踱步到窗前。

它回头最后看了我一眼,然后便纵身一跃,消失在晨光交织的阴影里。

"那猫看你的眼神," 母亲每次讲到这里,都会轻轻抚摸我的头发,语气带着一丝疑惑,"就像在看自己的同类。"

我对猫的痴迷从会爬行时就开始了。

家中养了三只波斯猫,我总爱追着它们满地爬,发出咯咯的笑声。

奇怪的是,那些高傲的猫儿对我格外宽容,允许我揪它们的尾巴,甚至在我睡着时蜷缩在我身边,像一团团温暖的云。

五岁那年,我经历了一次诡异事件。

那是一个深夜,我从睡梦中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令我毛骨悚然的景象——一只通体漆黑的猫正蹲在我的床头,它的眼睛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幽幽的绿光。

我惊恐地盯着它,身体完全无法动弹,连指尖都发不出一点力气。

而那只黑猫却突然开口说话了,它的声音就像砂纸在摩擦:

“九条命,九次死,你逃不掉……”

我被吓得几乎要尖叫出声,但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第二天清晨,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我以为那只是一个过于真实的噩梦,直到我的手指触到枕边——那里散落着几根黑色的猫毛。

十五岁生日那天,父亲送了我一辆崭新的红色自行车,我高兴极了,迫不及待地骑着它去城郊的林荫道上兜风。

我骑着自行车,脚下用力地蹬着踏板,感受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惬意,心情格外舒畅。

突然,一只黑猫从路边的草丛中窜了出来,横穿马路。

我条件反射地猛捏刹车,但由于车速太快,车轮瞬间失去了平衡,疯狂地打滑。

我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飞了出去,视野里的一切都在旋转、模糊。

在头骨狠狠地撞击路沿的瞬间,我看到那只黑猫蹲在不远处,瞳孔扩张成两个黑洞,死死地盯着我。

从它的眼中,我竟然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长着猫耳、人身的怪物,正对着我露出诡异的微笑。

……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时,我正在一对陌生的夫妇怀中。

那个女人有着一张圆润的脸庞,她的眼睛异常地大,宛如两颗晶莹的宝石。

此刻,她正用那湿润的舌头轻轻地舔舐着我的脸颊——不,那应该算是一种亲吻吧。

但我却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舌头异常粗糙,就像猫的舌头一样。

“多像一只可爱的小猫啊!”女人微笑着说道,“那我们就叫她苗苗吧。”

我不得不承认,我确实长得像猫。

镜子里那张婴儿的脸庞圆润可爱,眼睛也是圆溜溜的,尤其是在亮处,我的瞳孔会收缩成一条细细的竖线。

父母似乎对我这副模样格外喜爱,他们给我买来了各种各样的猫形玩具。

我的婴儿房里,堆满了各种毛绒绒的猫咪玩偶,到了夜晚,这些玩具似乎会在月光的照耀下微微移动位置。

三岁时,我发现自己在黑暗中能看清东西。

一次半夜醒来,迷迷糊糊中我看到一只花斑猫正蹲在衣柜上,它的爪子轻轻拨弄着我的那些毛绒玩具。

我出声唤它,谁知它突然惊跳起来,撞倒了相框。

第二天母亲发现碎玻璃,却怎么也不相信是"野猫"干的。

“我们家根本就没有猫,”母亲笃定地说道,“而且你爸爸对猫毛过敏。”

在我十二岁生日的前夕,阁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抓挠声。

我告诉父母,可他们却说那只是老鼠而已,但我分明听见了喵呜声。

一个雨夜,我趁着父母熟睡,悄悄地爬上了阁楼。

当我打开手电筒驱散了阁楼的黑暗时,看到那里挤满了猫——至少有二十只,各种花色的猫,它们全都静静地盯着我。

在它们中间,蹲着一只巨大的黑猫,体型几乎像只猎豹。

“又见面了,”黑猫突然开口说道,“你这次死得太快了。”

我尖叫着向后退去,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落下去。

在失去意识之前,我看到猫群从阁楼涌出,像流动的阴影覆盖了我的身体。

三天后,人们在离家两公里的河边发现了我的尸体。

验尸官无法解释为何全身布满细小的抓痕,更无法理解为什么尸体周围聚集了上百只野猫。

它们不让任何人靠近,直到警方开枪驱散。

……

这一世,我没有父母。

我出生在一家私人诊所,母亲在生下我后,仅仅看了我一眼便昏死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护士后来告诉福利院的工作人员,那产妇临盆时一直尖叫着"猫……猫……来了……"

福利院的孩子们都怕我。

他们说我的眼睛在夜晚会发光,说我走路时没有一点声音,甚至说我有时候会像猫一样弓起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而我确实喜欢在白天躲起来,等到夜晚才出来活动;我喜欢蜷缩在阳光能够照射到的角落里睡觉;我讨厌洗澡,但却热衷于舔舐自己的手臂,以此来保持身体的清洁。

“你是个怪胎,”那些大孩子们总是这样对我说,“你就是个猫女!”

十岁那年一个下雪的冬夜,我在福利院的储藏室里,意外地发现了一窝被冻僵的小猫。

我不顾福利院的规定,将这窝小猫揣在怀里带回了宿舍,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它们。

第二天早晨,小猫们活蹦乱跳,而我的胸前布满了它们抓咬的伤痕。

"野猫养不熟的,"院长边给我涂药边说,"它们终究会离开你。"

但我与那些小猫建立了某种奇妙的联系。

它们会在我难过时蹭我的腿,会在我被欺负时抓伤那些大孩子。

夜里,我们共用一张床,它们的呼噜声是我唯一的安眠曲。

十五岁时,我开始看见幻影——墙角闪过的猫尾,窗外一晃而过的猫眼。

最可怕的是有只黑猫,它总在我独处时出现,却不出声,只是用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注视着我。

二十岁生日那天,我在城市最高楼的屋顶看到了它。

月光下,黑猫的皮毛泛着蓝光,它转身跳向相邻的楼顶。

我不由自主地跟上去,迈出边缘的瞬间才意识到两栋楼之间隔着十米宽的深渊。

坠落过程中,我听到无数猫的叫声,看到无数双发光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最后接触地面的不是疼痛,而是一个柔软的、毛茸茸的怀抱,就像被千万只猫同时接住。

黑暗,然后是刺眼的白光。

……

我站在一片虚无中,脚下没有地面,头顶没有天空。

只有无数碎片般的画面在四周漂浮——十五岁车祸的瞬间,十二岁阁楼上的猫群,二十岁坠楼时的风声……

"够了!"我对着虚空尖叫,声音在无垠的空间里产生诡异的回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总是活不过二十岁?为什么总是有那些该死的猫?"

寂静持续了令人发狂的几秒钟。

然后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既像千万人在耳边低语,又像某种野兽的呼噜声:

"因为你只配得猫寿。"

我猛地转过身,看到一只巨大的黑猫蹲在虚空里。

它比大象还要庞大,每根毛发都闪烁着星芒,眼睛是两轮旋转的银河。

"你是谁?" 我颤抖着问。

"我叫黑梦,我是你杀死的所有猫的集合体。"黑猫的声音让我的骨髓结冰,"也是你每一世死亡的见证者。"

我的膝盖瞬间发软,但周围的虚无让我无处可跌。

“我不明白……”我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黑梦抬起了它的爪子,眼前的虚空被撕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无数画面如洪水般冲进我的脑海——

第一世的我,不是什么爱猫的少女,而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脸上长满了油腻的痤疮。

我手上拿着一根烧红的铁签,尖端冒着青烟,面前是一只被牢牢钉在木板上的三花猫。

它的身体因为痛苦而剧烈扭曲着,发出凄惨的叫声,但这叫声却让我兴奋地大笑起来……

第二段记忆紧接着闪过,我正开着一辆卡车,看到路边一窝刚出生没多久的野猫幼崽正依偎在一起。

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猛地转动方向盘,故意朝着那窝幼崽碾了过去。

轮胎下传来清晰的爆裂声,那声音让我感到一阵异样的刺激,身体竟然不由自主地硬了起来……

第三段记忆紧接着出现,我把邻居家的猫偷了过来,然后活生生地剥下了它的皮。

那只可怜的猫在我的手中痛苦地挣扎着,而我的脸上却带着一丝报复的快意,仅仅是因为它的主人拒绝了我的求爱……

这些记忆在我脑海中不断闪现,而且越来越黑暗、越来越残忍。

我不仅对猫如此,对人也同样如此。

那些流浪汉、妓女,以及任何处于社会边缘的人,都成了我发泄的对象。

我用对待猫的方式折磨他们,看着他们在痛苦中死去。

当警察最终破门而入抓住我的时候,我的地下室里已经堆满了二十三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不!” 我抱住头尖叫,“这不是我!这绝对不是我!”

"这才是真正的你。" 黑猫的声音冰冷刺骨,"前八世的人生,不过是让你体验被欺凌、被抛弃、短命而死的滋味。"

记忆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入——我看到自己在法庭上面对铁证如山的罪行,不仅没有丝毫悔意,反而对着受害者的家属狞笑,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们;

在死刑执行前,我还在疯狂地咆哮,诅咒这个世界,诅咒所有的人。

最让我惊恐的是,我认出了那些受害者的脸——他们变成了我轮回中的父母、朋友、欺负我的孩子们。

"现在," 黑梦的尾巴轻轻扫过虚空,"第九世要开始了。"

……

我出生在恶臭中。

身下是潮湿的纸箱,周围散落着腐烂的食物残渣,还有血腥味——我的兄弟姐妹中,已经有两只变成了僵硬的毛团。

母猫瘦得肋骨分明,却仍坚持给我们舔毛。

作为一只猫,我的思维很奇怪。

人类的记忆还在,但被某种本能压制着,就像水下的气泡,偶尔浮上来,又被猫的天性按回去。

三周大的时候,我明白了 “奶糖” 是我的名字。

因为收养我的小女孩方雨欣说,我的毛色像极了她最爱吃的牛奶糖。

“奶糖最乖了。” 方雨欣用细嫩的手指轻轻挠我的下巴,这种触感让我不由自主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作为人类时,我永远不会理解这种快感——就像有人直接按摩你的大脑愉悦中枢。

但猫的生活并非全是这样的温暖。

我六个月大的时候,雨欣的父亲喝得酩酊大醉,脚步虚浮地走进屋,一脚踩断了我的尾巴。

那种疼痛——天啊,作为人类时我施加给那么多猫的痛苦,现在终于亲身体验。

我尖叫着躲到沙发底下,瑟瑟发抖地舔着流血的后半身,那是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后悔前世的所作所为。

雨欣哭着给我包扎,但她父亲第二天就把我扔到了郊区。

作为流浪猫的日子让我理解了恐惧。

汽车的喇叭声会让我浑身炸毛;大型犬的吠叫更是让我僵直倒地,只能装死来逃过一劫。

最令我害怕的还是那些穿着制服的人——动物管理处的捕猫员,他们用带网的杆子追捕我们。

冬天来了,我的夜视能力在雪地里完全失去了作用,那白茫茫的一片刺得我眼睛生疼。

某天我在垃圾箱旁觅食时,发现了一只冻僵的幼猫,看起来顶多只有一个月大,微弱的呼吸几乎感觉不到。

我本能地用嘴将它叼起,带回了我的纸箱窝,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它。

这场景如此熟悉,让我想起了我的第三世——我在福利院也曾经用同样的方式救活了一窝小猫。

这只幼猫虽然活了下来,但它却怕我。

每次我靠近它,它都会龇牙咧嘴,背毛倒竖。

其他的流浪猫也排斥我,它们似乎能够嗅到我灵魂深处的人类劣迹,对我避而远之。

只有一只独眼的老橘猫对我还算友善,它允许我分享它的领地。

“你身上有死猫的味道,”老橘猫对我说,“很多很多死猫的味道。”

我无法辩解,作为猫,我失去了人类的语言能力,只能发出喵呜的叫声回应,但老橘猫似乎能理解更多。

"你不是真正的猫,"它嗅着我的鼻子,"你里面藏着两脚兽的灵魂。"

春天,发情期到了,那种本能冲动淹没了我全部的人性思维。

我整夜嚎叫,会和其他公猫为了争夺母猫而厮打,浑身是伤却停不下来。

当我终于骑上一只玳瑁母猫时,快感冲昏头脑的瞬间,前世记忆闪回——我曾经虐待过多少母猫?

夏天最热的那天,柏油路面被太阳晒得滚烫,脚踩上去都能感觉到灼痛。

我在街头游荡时,又见到了方雨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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