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寺庙(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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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的庙会日,我再次来到寺庙,山道上人头攒动,喧闹异常,彩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可当我艰难地挤过人群,终于来到了庙前时,原本应该热闹非凡的庙前广场竟然空无一人,只有满地的纸屑被阴风卷起,在空中肆意飞舞。
“都是假的。”突然,陈青之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猛地转身,只见他站在庙门的阴影处,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它给你看的幻象。从你捡起那块石头起,你就已经是它的猎物了。”陈青之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我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山风呜咽着,吹散了最后一缕香火气,也吹散了我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
我瞥见我那两只猫正蹲在庙前的古柏下,它们的眼神陌生而疏离。
陈青之说得对,有些浑水一旦趟入,就再也无法全身而退了……
庙会那日的诡异遭遇后,我像丢了魂一样浑浑噩噩地回到家,而一些奇怪的事情也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
淋浴时发现后背浮现出淡青色的手印,像是有什么东西曾紧紧抓着我。
热水冲刷下,镜面渐渐蒙上雾气,却在某个瞬间突然清晰——镜中的我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而现实中的我分明紧绷着脸。
"啪!"
浴室灯泡炸裂的瞬间,我在玻璃碎片中看到无数张重叠的人脸。
第七天清晨,我在冰箱里发现腐烂的供果。
那些我从未购买过的苹果与橙子,表皮布满霉斑,切开后流出暗红汁液,散发着与古庙地下室相同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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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相册里莫名多了几十张拍摄于深夜的照片,全是窗外那棵老槐树的特写,每张照片的树枝间隙都隐约可见一张模糊的人脸。
"叮——"
一则短信在午夜准时响起:“明天是最后期限,带上猫回来。”
我盯着屏幕浑身发冷。
自从庙会那日后,我的通讯录里就再也没有"陈青之"这个联系人。
当我颤抖着手指回复"你是谁"时,手机自动跳出一行血红色的字:
“你知道的。”
窗外传来猫叫。
黑糖和白糖蹲在槐树枝头,月光下它们的眼睛泛着不自然的绿光。
当我推开窗,它们却齐刷刷转头看向我身后,发出警戒的低吼。
身后衣柜的门无声滑开,里面挂着的全是寿衣……
次日清晨,我再次踏上通往古庙的山路。
这次山道两旁插满褪色的经幡,布条在风中沙沙作响,仔细看才发现那些根本不是经文,而是用血绘制的扭曲人脸。
山门前的石狮嘴角渗着暗红液体,我伸手触碰的瞬间,指尖传来被啃咬的剧痛。
庙会的场景却比上次更加鲜活。
糖画艺人用琥珀色的糖浆,勾勒出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形。
算命摊的铜铃在没有风的情况下,却自己轻轻地摇动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戏台上,花旦的水袖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舞出令人眩晕的弧度。
可当我好不容易挤到前排时,才发现戏子们都没有五官,平滑的面皮下传来窃窃私语。
"别看他们的眼睛。"有人在我耳边低语。
我急忙转头看去,只见陈青之站在香炉旁,他的影子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
陈青之面色凝重地对我说:“这些都是饿鬼道的众生,他们在这里等待着分食你的阳气。”
陈青之紧紧地拽着我,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所过之处,彩灯骤然熄灭,原本欢快的笑声也变成了低沉的呜咽声。
我们终于停在了一个套圈游戏摊前,地上摆放的奖品全是人的牙齿和指甲!
“现在,你明白了吧?”陈青之看着我,然后抓起一把混着香灰的糯米洒向空中。
米粒落地的瞬间,整个庙会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一切都静止了。
糖画融化成人形黑影,戏台变成坟冢,那些"游人"齐刷刷转头——他们脖颈扭转的角度超出人体极限,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古庙大门在我们身后重重关闭。
陈青之点燃三炷倒头香插在门缝,青烟诡异地向下流淌。
地下室的台阶比记忆中多了许多,我们走了足足十分钟还在向下。
空气变得粘稠,带着尸窖特有的腐味。
"那天你看到的仪式..."陈青之的声音在黑暗中变形,"其实是在转移诅咒。"
手电筒的光芒穿过黑暗,照亮了地下室中央的那个陶罐——正是上次封印邪灵的那个。
罐体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从那些裂缝中,伸出了无数黑色的发丝。
我的目光缓缓上移,那个穿着西装的驱魔人,此刻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倒吊着。
不远处,道髻男子的铜钱剑深深地插在了自己的胸口,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
而那个少数民族女子,则用一根红色的绳子将自己紧紧地捆成了一个茧。
"我们失败了。"陈青之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和无奈。
我猛地转过头,只见他的皮肤开始剥落,就像蜕皮的蛇一样,露出了下面新生的粉红肌肉。
"那东西从来就不是被封印在石头里的,"陈青之的声音变得沙哑而低沉,"石头只是它的祭品,而你……"
他突然伸出手,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顿时感到呼吸困难,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起来。
在窒息带来的眩晕中,我仿佛看到了真正的记忆——那天在淤泥胡同,我根本没有逃出来。
石头里的人脸张开嘴,我的身体像融化的蜡烛般被吸入其中。
而现在的"我",不过是邪灵用我的记忆捏造出来的一个傀儡罢了……
"喵!喵呜!"
黑糖和白糖的叫声将我从幻境中拉出。
我发现自己正跪在庙前香炉旁,两只猫疯狂抓挠我的裤脚。
抬头看见古庙的匾额上爬满藤蔓,露出原本被遮盖的字迹——"往生寺"。
陈青之站在庙门内向我伸手,他的手腕内侧有一块与邪石相同纹路的胎记。
在他身后的阴影里,道髻男子、西装客和少数民族女子静静伫立,他们的脚都没有沾地。
"进来吧。"四个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时辰到了。"
白糖毫无征兆地突然跃起,锋利的爪子划伤了我的手臂。
疼痛中世界再次扭曲,我看到难以置信的真相——
整座寺庙建在一具巨大的尸骸之上,寺庙的飞檐是尸骸的肋骨,钟楼则是它的颅骨,而地下室正对着的位置,是那具尸骸已经腐烂的心脏。
黑糖叼来了一面破镜子,它将镜子放在我的面前。
里面映出的景象是身体上爬满了青苔的我,左胸处,有一个贯穿的窟窿,那窟窿的形状,和邪石上的孔洞一模一样。
记忆的最后碎片在这一刻终于拼凑完整。
那天,我扔掉石头转身逃跑时,一棵突然倒下的枯树刺穿了我的胸膛……
“你还不明白吗?”陈青之的声音突然变得悲伤,“那天死在胡同里的,不只是你……”
话音未落,一阵风吹开了庙门,供桌上密密麻麻的牌位展现在我眼前。
最前排的四个崭新的灵位上,赫然刻着那三位驱魔人和陈青之的名字。
而在它们旁边,我的黑白照片正静静地立在烛光中,面带微笑。
黑糖和白糖跳上供桌,它们的身体渐渐透明。
我终于想起,我的猫早在三年前就因误食鼠药死去了。
它们一直在这里,等着引导迷途的主人。
暮色四合,古庙的灯笼次第亮起。
我踏过门槛的瞬间,身后山路消失无踪。
陈青之为我披上绣着符咒的袈裟,轻声道:"该开始超度了。"
庙门外,又一个"我"正茫然地站在淤泥胡同口,弯腰捡起那块嵌着人脸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