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香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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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注意到,瓶身上刻着极小的字——"以汝之躯,还吾之魂"。

"香氛记忆..."我喃喃自语,"谷禾...她一定知道怎么回事!"

我站在街边,瑟瑟发抖,茫然地看着街道上偶尔驶过的车辆。

一辆出租车缓缓地停在了我面前,我急忙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去哪儿?"司机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

我定了定神,报出了香水店的地址。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惊讶。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有多么狼狈——我赤着脚,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的,整个人都在不停地颤抖着。

"小姐,你没事吧?"司机的声音中带着关切。

我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我……我没事,请开快点。"

我不敢再看后视镜,生怕司机发现我正在发生的变化。

然而,我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在慢慢地改变着——我的眼睛变得狭长上挑,嘴唇也变得更加丰满,原本圆润的下巴逐渐变得尖细,整张脸的轮廓都在微妙地发生着变化。

我紧紧地低着头,用手捂住脸颊,希望能掩盖住这些变化。

终于,出租车停在了香水店所在的街道口,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我深吸了一口气,就在我迈出脚步的瞬间,一股强烈的瘙痒感突然袭来。

我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皮肤像是被无数蚂蚁啃噬一般,奇痒难耐。

我忍不住伸手去抓挠手臂,结果一大块皮肤竟然像蛇蜕皮一样被我轻易地撕了下来,露出了下方更加白皙的肌肤。

"啊!"我惊恐地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会尖叫出声。

那新露出的皮肤上,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看起来异常诡异。

我顾不上那么多,跌跌撞撞地朝着香水店走去。

当我终于到达"香氛记忆"的门口时,发现里面的灯亮着,门虚掩着,仿佛在等待着我的到来。

我推门而入,风铃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我猜你会回来。"谷禾从里间走出,依旧穿着那身黑色旗袍,苍白的面孔在灯光下几乎透明,"香水用得还满意吗?"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将香水瓶砸向柜台,这次瓶子终于碎了,血红色的液体在玻璃台面上蔓延,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甜腻香气。

"我的身体...我的脸...都在变化!程雨叫我白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谷禾不急不缓地用一块黑布擦拭着洒出的液体:"我警告过你要读说明书。'永恒之恋'不是普通的香水,它是契约,是桥梁,让逝者能够重返人间。"

"你是说...我在变成那个叫白蝶的女人?"我的声音颤抖着。

"白蝶,上世纪三十年代上海滩最红的歌女。"谷禾从柜台下取出一本发黄的相册,翻开其中一页,"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为他放弃一切,却被他背叛,最后惨死在化妆间里——被人剥去了全身皮肤。"

照片上的女子穿着华丽的旗袍,杏眼朱唇,美得惊心动魄。

我感到一阵眩晕——那分明就是镜中正在变化的自己!

"为什么是我?"我抓住柜台边缘才没有跌倒。

"因为你和她长得像,灵魂波长也接近。"谷禾的黑眼睛深不见底,"而且你签了契约,用6666元买下的不只是香水,还有你的躯壳。"

我突然想起刷卡时那一丝不安,以及谷禾说的"有缘"。

一切都是设计好的陷阱!

"怎么停止?"我抓住谷禾的手腕,那触感冰凉如尸体,"告诉我怎么停止这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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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禾轻轻抽回手:"没有办法停止。白蝶的怨念太深,她等了近百年才找到合适的容器。现在契约已经开始履行,她会完全占据你的身体,而你的灵魂..."

"我的灵魂会怎样?"

"会成为香水的一部分。"谷禾微笑道,"'永恒之恋'的配方中,最重要的原料就是绝望的灵魂。"

我跌坐在店内的沙发上,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我的指甲开始发痒,低头一看,指甲正在自动变长,染上血红色,就像...就像照片中白蝶的指甲。

"程雨...他是谁?"我艰难地发出疑问。

"那个负心汉的转世。"谷禾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白蝶一直在等他,等一个复仇的机会。而现在,你把她带到了他面前..."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浮现出陌生的画面——华丽的歌舞厅,台下痴迷的观众,一个英俊的男人在包厢里对她举杯...然后是背叛的痛苦,刀刃割开皮肤的剧痛...

"不!"我猛地摇头驱散这些画面,但已经有一部分的记忆留在了我的脑海中。

那是白蝶的记忆,正在与我的意识融合。

"求求你,"我跪了下来,"一定有办法的..."

谷禾俯视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也许...如果你能在完全转变前找到白蝶的遗骨,将香水倒在上面,或许能平息她的怨气。但时间不多了,你看——"

她指向店内的全身镜。

我惊恐地看到,镜中的自己已经有一半变成了白蝶的样子——左眼完全变成了那双狭长的杏眼,左半边嘴唇丰满如玫瑰,甚至左手的皮肤已经完全变成了那种病态的白皙。

"她的遗骨在哪里?"我急切地问。

"据说被丢弃在黄浦江畔的某个废弃仓库。"

谷禾转身从柜台取出一把生锈的钥匙,"这是当年那个仓库的钥匙。但我必须警告你,即使你成功了,也已经发生的变化是不可逆的。"

我接过钥匙,触感冰凉。

我突然想起什么:"你为什么要帮我?这不是违背了你的...契约吗?"

谷禾的笑容变得诡异:"谁说我在帮你?我只是在履行另一份契约。快去吧,天快亮了。"

我跌跌撞撞地冲出香水店,拦下另一辆出租车。

上车后,我才发现后视镜中的自己又变了一分——现在我的鼻子也开始变得小巧挺拔,像白蝶那样。

"小姐,去哪里?"司机问道。

我刚要回答,突然从后视镜中看到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人——是程雨!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嘴角挂着扭曲的微笑。

"找到你了,白蝶..."他轻声说。

我惊恐地尖叫着,然后毫不犹豫地猛地拉开了车门。

我完全不顾及外面疾驰的车辆,像一只被吓坏了的兔子一样,不顾一切地纵身跳了出去。

我在地上连续翻滚了好几圈,全身的擦伤让我几乎无法忍受。

然而,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我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钻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

我的皮肤的瘙痒感愈发严重,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子在我的身体里肆虐。

我无法忍受这种折磨,拼命地抓挠着手臂,结果又有一块皮肤脱落下来,竟然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我意识到自己身体里属于“林梦语”的那部分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失。

我慌乱地穿过几条街道,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公共卫生间,我飞快地冲进去,然后紧紧地锁上了门。

我颤抖着,缓缓地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我的头发竟然开始变长、变黑,如同一道黑色的瀑布一般垂落在腰间。

更让我恐惧的是,当我试图回忆起自己的童年时,脑海中浮现的却不是“林梦语”的记忆,而是白蝶在妓院里长大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不,我是林梦语,我是林梦语……”我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重复着这句话,希望能找回那个真实的自我。

然而,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名字却开始变得越来越陌生,仿佛它已经不再属于我。

卫生间外传来脚步声,然后是程雨的声音:"白蝶,我知道你在里面。为什么要跑?我们终于重逢了..."

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出声。

我注意到卫生间的窗户,虽然小,但足够我挤出去。

正当我准备爬窗时,卫生间的门被猛地踹开,程雨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

但当他看到我时,表情突然变得困惑。

"你...你既不是林梦语,也不是完全的白蝶..."他皱眉道。

我抓住这个机会,抓起厕所刷砸向他的脸,然后从他身边挤过去。

这次程雨没有立刻追来,他似乎真的被眼前这个"混合体"困惑住了。

跑出几条街后,我筋疲力尽地靠在墙上。

我必须尽快去找白蝶的遗骨,做最后的尝试。

即使不能完全恢复,至少也要阻止白蝶完全占据我的身体。

我拦下又一辆出租车,这次确认没有别人后才上车:"去黄浦江边的老仓库区,越快越好。"

车行驶途中,我看着自己的手——现在它们已经完全变成了白蝶的手,修长白皙,指甲血红。

我摸向自己的脸,轮廓也已经改变。

唯一还属于"林梦语"的,可能只有我的部分记忆和意识了。

当车停在废弃仓库区时,司机担忧地看着我:"小姐,这地方不安全,要不要我等您?"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默默地付了车费,推开车门,走下车来。

我抬头望去,眼前是一排又一排破败不堪的仓库,我不禁感到一阵绝望。

这些仓库看上去已经废弃很久了,墙壁剥落,窗户破碎,透露出一股凄凉和荒芜的气息。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钥匙,上面刻着一个编号——"13"。

看来,我只能一栋一栋地找过去,看看哪一栋仓库的门上标着这个数字。

走着走着,我的皮肤突然又开始发痒了。

这次,瘙痒的感觉不再局限于手臂,而是蔓延到了整个背部。

我试图用手去挠,但我无法完全够到,只能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希望能稍稍缓解一下这种难耐的瘙痒。

更糟糕的是,白蝶的记忆开始越来越频繁地侵入我的脑海。

我看到自己被爱人背叛,他和他的新欢一起将我按倒在地,然后,一把闪亮的刀出现在我的眼前……

"啊!"我发出一声尖叫,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这些记忆带来的痛苦是如此真实,几乎和肉体上的疼痛一样剧烈,让我几乎无法承受。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稍稍缓过神来。

我强忍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痛苦,继续艰难地寻找着标号为"13"的仓库。

终于,在我几乎快要放弃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扇门上标着"13"的仓库。

我快步走过去,颤抖着将钥匙插进锁孔。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响亮,随着"咔嗒"一声轻响,门开了。

我推开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仓库里堆满了灰尘和蛛网,光线昏暗,让人有些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然而,在仓库的中央空地上,我却看到了一个精致的漆木盒子。

它静静地放置在那里,似乎已经等待我很久了。

当我离盒子越来越近时,我突然感觉到口袋里的变得异常滚烫,是那瓶香水!

可是,我明明记得,我已经把那个香水瓶摔碎了啊……

我掏出瓶子,难以置信地发现它完好如初,里面的液体现在完全是血红色的。

"白蝶..."我轻声呼唤,不确定自己在做什么。

漆木盒子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盒子的盖子缓缓升起,露出了里面的景象——一具蜷缩着的、没有皮肤的人形骸骨。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世纪,但这具骸骨仍然保持着死前的痛苦姿态。

我凝视着这具骸骨,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共鸣,仿佛那就是我自己。

我颤抖着伸出手,打开了香水瓶的瓶盖。

瓶中的液体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我定了定神,准备将液体倒在骸骨上。

就在这时,仓库的门突然“砰”地一声关上,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手中的香水瓶差点掉落。

“白蝶,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程雨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我猛地转身,看到程雨站在门口,他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模糊。

他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那把刀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和我记忆中那把一模一样。

“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程雨微笑着说,他的笑容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真相:程雨不仅仅是那个负心汉的转世,他的灵魂深处还保留着前世的记忆和执念。而现在,他想要完成当年未完成的事……

香水瓶在我手中剧烈震动,瓶中的血红色液体开始沸腾,冒出一串串气泡,那股刺鼻的气味变得越来越浓烈。

我感到白蝶的意识在自己体内苏醒,两种人格激烈冲突着。

我的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身体一会儿受自己控制,一会儿又像被另一个灵魂操纵。

"我...我不是白蝶!"我挣扎着说,但出口的声音却是两个声线的混合。

程雨,或者说那个占据了程雨身体的灵魂,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慢慢地朝我走来。

“但你很快就会是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却让人毛骨悚然,“这一次,我会好好保存你的皮肤,让你永远美丽……”

我惊恐地向后退去,双脚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突然,我的脚跟碰到了那个漆木盒子。

我凝视着那具骸骨,突然间明白了白蝶真正的怨念所在。

她所怨恨的,并不是死亡本身,而是在死后,连自己完整的躯体都无法保留,无法得到安息。

就在这时,程雨猛地举起手中的刀,如饿虎扑食般朝我扑来。

我来不及思考,本能地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毫不犹豫地将整瓶香水倒在骸骨上,然后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我闭上眼睛的瞬间,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能量波从骸骨上爆发出来。

那股能量如同汹涌的波涛一般,席卷了整个仓库,血红色的光芒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

程雨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那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他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紧接着,我听到了刀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受自己控制。

我能感觉到,白蝶的意识已经完全占据了我的身体。

我,或者说白蝶,瞳孔变成了完全的黑色,宛如深不见底的黑洞。

"你..."程雨惊恐地后退,"你不是白蝶!"

"我是林梦语,也是白蝶。"一个双重的声音回答道,"两个被你们伤害的灵魂,现在合二为一。"

骸骨开始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无皮的指骨竟缓缓地抬起,直直地指向程雨。

程雨的尖叫声愈发凄厉,他的身体也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突然间,他的皮肤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扯着,迅速地从身体上剥离下来。

那场景,就如同当年白蝶所经历的一模一样……

当阳光完全升起,照亮整个仓库时,仓库的门再次打开。

一个女子从门内缓缓走出,她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模糊。

她的面容既像林梦语,又像白蝶,仿佛是这两个女人的完美结合。

她的眼睛里,既有青春的活力,又有历经沧桑的沉淀。

我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仓库,里面只剩下两具骸骨——一具无皮,一具则是刚刚被新鲜剥离的。

这两具骸骨的手指紧紧相扣,仿佛在这一刻,它们终于达成了某种和解。

我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林梦语,还是白蝶。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掏出一个空香水瓶。

我轻轻地捏了一下瓶子,只听“咔嚓”一声,瓶子瞬间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香氛记忆……”我喃喃自语道,然后,我转身缓缓走向那初升的太阳,让自己的身影逐渐融入那温暖的晨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