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航班上的不安（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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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韵拖着行李箱走进仰光国际机场的值机大厅时，清晨的阳光刚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斜切进来，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光影。她下意识地拢了拢米白色针织开衫的袖口——出发前漆娇特意提醒缅甸早晚温差大，这件开衫是两人上周一起在设计师集合店挑的，袖口绣着细小的玉兰花纹样，此刻贴在手腕上，像带着点温热的安全感。

值机柜台前的队伍不算长，陈韵拿出护照和机票，工作人员是位皮肤黝黑的当地女性，笑着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小姐，目的地仰光，祝您旅途愉快”。陈韵点头道谢，指尖触到护照封面时，突然想起出发前父亲的叮嘱——他把护照放在她手心，反复摩挲着封面的烫金国徽，说“非非，不管到哪，这个本子都是你的底气，要是真遇到事，第一时间找中国大使馆”。那时她还笑着说“爸，我就是去考察一周，哪会有事”，可现在心里却莫名泛起一丝慌。

过安检时，她把漆娇塞给她的防狼喷雾和定位手环单独拿出来，安检人员看了看，用英文问“需要托运吗”。陈韵连忙摇头，把东西小心放进随身的帆布包里——这只帆布包是贾钥熙送的，上面印着她们三个手绘的卡通头像，贾钥熙还在里面缝了个暗兜，放着写有紧急联系人电话的卡片，“万一包被抢了，暗兜里的电话还能救急”。

登机口前，陈韵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拿出手机想给漆娇发消息说“已经到登机口了”，却发现信号一格格往下掉，最后变成了“无服务”。她皱了皱眉，想起机场广播里说“国际出发区域信号不稳定”，便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开始整理包里的东西。

贾钥熙给的反诈手册被她放在最外层，封面是亮黄色的，特别显眼。手册第一页是贾钥熙手写的“重点！重点！”，下面列着三条：不轻易跟陌生人走、不随便透露个人信息、遇到强迫立刻报警。陈韵翻到“海外艺术进修骗局”那一页，里面配着简单的漫画——一个女孩拿着伪造的邀请函，跟着“工作人员”上了车，最后被带到偏僻的园区。漫画下面用红笔写着“这类骗局常以‘小众工坊’‘独家资源’为诱饵，尤其要注意临时更改地址、无正规接机流程的情况”。

陈韵的指尖在漫画上顿住，心里的不安像潮水似的往上涌。林薇薇说的“缅甸皇家设计工坊”不就是“小众工坊”吗？昨天她还突然说“家里有事不能同行”，只给了个模糊的“接机人联系方式”，甚至没给工坊的具体地址……这些细节单独看没什么，可凑在一起，竟和手册里写的骗局特征隐隐对上了。

“小姐，请问这里有人吗？”一个温柔的女声在旁边响起，陈韵抬头，看到一位穿着藏青色连衣裙的女士站在旁边，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皮质手提箱，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陈韵连忙摇头，“没人，您坐吧”。

女士道谢后坐下，从手提箱里拿出一本杂志，不经意间看到陈韵手里的反诈手册，笑着说“看来小姐也是第一次去缅甸？我每次带客户去那边考察，都会让他们提前看这类资料，那边确实有不少针对外国人的骗局”。

陈韵心里一动，忍不住问“您是经常去缅甸吗？有没有听说过‘缅甸皇家设计工坊’？”

女士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没听过这个名字。我主要做玉石贸易，经常去仰光、曼德勒这些城市，当地正规的艺术机构就那么几家，从来没听过什么‘皇家设计工坊’。而且缅甸的艺术进修项目，大多是和泰国、新加坡的院校合作，很少有单独招生的小众工坊”。

陈韵的心沉了沉，又追问“那如果是私人创办的工坊呢？会不会有正规的？”

“私人工坊也有，但大多是家族传承的小作坊，根本不会对外招‘进修生’。”女士喝了口咖啡，继续说，“去年我有个客户的女儿，就是被‘缅甸艺术交流’的骗局骗过去的，说是去学传统织物设计，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是诈骗园区，最后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救出来。那些骗子就喜欢找你们这种对艺术有向往的年轻人，抓住你们想提升履历的心理，用‘独家资源’‘国际认证’当诱饵”。

陈韵的手指攥紧了手册，指节微微发白。她想起林薇薇拿给她的“邀请函”，上面确实印着“国际设计协会认证”的字样，可当时她没多想，现在想来，那个印章的边缘模糊，根本不像正规机构的认证标志。还有林薇薇说“托亲戚拿到名额”，可她从来没听过林薇薇有在缅甸的亲戚……

“小姐，你要是真要去什么工坊，一定要多留个心眼。”女士看出她的紧张，递过来一张名片，“这是我在仰光的合作伙伴的电话，他是当地华人，在那边待了十几年，要是你到了地方觉得不对劲，可以打这个电话问问，他应该能帮上忙”。

陈韵连忙接过名片，小心地放进暗兜，连声道谢。女士笑着摆摆手，“出门在外，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对了，你落地后有人接你吗？最好让接机的人提供一下公司地址和营业执照，正规机构肯定会给的”。

这句话像提醒了陈韵，她拿出手机想联系林薇薇给的“接机人”，问问工坊的具体地址，却发现手机还在飞行模式，而且电量只剩下20%了。她赶紧关掉飞行模式，想连机场的WiFi充电，可信号断断续续的，连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广播通知：前往仰光的MU203航班即将开始登机，请各位旅客准备好登机牌和护照，到2号登机口登机。”机场广播突然响起，陈韵只好把手机塞进包里，拿起行李箱走向登机口。

登机时，她特意看了看身边的乘客，大多是结伴而行的商人，或者带着孩子的家庭，像她这样单独出行的年轻女孩很少。找到自己的座位后，她旁边坐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缅甸旅游攻略，正戴着老花镜认真地看。

飞机起飞后，陈韵靠在椅背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拿出手机，想给王威发消息，问问他哥哥在缅甸的合作方地址，可手机信号彻底消失了，只能看到“无服务”的提示。电量一点点往下掉，她只好关掉手机，放进帆布包的内兜，心里默默祈祷“落地后能尽快联系上他们”。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旁边的老爷爷放下攻略，笑着和陈韵聊天，“小姑娘，也是去缅甸玩吗？”

陈韵摇摇头，“我去考察一个设计工坊，想学习缅甸的传统纹样”。

老爷爷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哎，小姑娘，你可得小心点。我前几天在旅行社听说，有不少年轻人被‘艺术进修’‘文化交流’的名义骗到缅甸，最后被关在诈骗园区里，根本逃不出来。那些骗子就盯着你们这些有梦想、又单纯的年轻人，说什么‘能提升履历’‘独家资源’，其实都是陷阱”。

陈韵的心猛地一揪，连忙问“爷爷，您说的是真的吗？那些园区都在什么地方啊？”

“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只听说大多在边境附近，特别偏僻。”老爷爷拿出手机，翻出一张新闻截图给陈韵看，“你看，这就是上个月的新闻，有个女孩被以‘缅甸珠宝设计进修’的名义骗过去，最后还是大使馆和当地华人帮忙，才救出来的。她描述的园区，就是那种有高墙、有保安看守的地方，进去了就很难出来”。

陈韵看着新闻截图，手指忍不住发抖。新闻里的女孩说“当初接机的人就是无牌面包车，说工坊临时换地址，把我拉到边境的园区”，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她心里——林薇薇给的接机人，不也没说具体地址吗？万一……万一落地后，来接她的也是无牌面包车，也要带她去“临时地址”怎么办？

“小姑娘，要是你落地后觉得不对劲，千万别跟着走。”老爷爷拍了拍她的手，“仰光机场里就有中国大使馆的联络点，还有不少华人旅行社，你可以去那里求助。记住，安全最重要，什么设计梦想，都没有命重要”。

陈韵用力点头，眼眶有点发热。她想起出发前漆娇抱着她哭，说“非非，要是感觉不对，立刻买票回来，我和小熙等你”；想起贾钥熙把反诈手册塞进她手里，说“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持警惕”；想起王威拍着她的肩膀，说“有事随时打我电话，24小时开机”。原来她们都在默默为她担心，可她却因为对设计的向往，忽略了那些明显的不对劲。

飞机开始下降，广播里传来“即将抵达仰光国际机场”的通知。陈韵看着窗外渐渐清晰的地面，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帆布包的暗兜，那里放着贾钥熙写的紧急联系人电话，还有老爷爷给的华人合作伙伴的名片。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别慌，落地后先联系接机人，要是他说的地址不对劲，就立刻去大使馆联络点”。

飞机平稳降落，乘客们开始收拾行李。陈韵拿出手机，开机后终于有了微弱的信号，她赶紧给漆娇发了条消息“刚落地，准备下飞机了”，可消息却一直显示“发送中”，半天没发出去。她只好把手机揣进兜里，拿起行李箱，跟着人流走向机舱门。

走出机舱，一股湿热的风扑面而来，夹杂着陌生的香料味。陈韵跟着人流走向行李提取处，心里默默盘算着：先拿到行李，然后给接机人打电话，确认工坊地址，如果地址在边境或者偏僻地区，就立刻找大使馆帮忙。

可就在她走到行李提取转盘前，准备拿手机打电话时，却发现手机屏幕突然黑了——电量彻底耗尽，自动关机了。

陈韵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行李提取大厅里，手里攥着没电的手机，看着转盘上不断出现的行李箱，突然觉得无比茫然。没有手机，联系不上接机人，也联系不上漆娇、王威，甚至连大使馆的联系方式都存在手机里……她就像突然被扔进了一个陌生的迷宫，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走。

这时，一个穿着黑色T恤、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突然走到她面前，用生硬的中文问“你是陈韵小姐吗？我是来接你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陈韵”两个字，正是林薇薇给的接机人信息里的名字。

陈韵看着男人，心里的警铃瞬间响起。他没有穿任何带有“工坊”标志的衣服，手里也没有举接机牌，甚至连眼神都躲躲闪闪的。她想起手册里说的“不轻易跟陌生人走”，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问“你好，请问工坊的具体地址是什么？我想确认一下”。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地址有点偏，上车后我给你看导航。车就在外面，我们快走吧，晚了就赶不上工坊的欢迎仪式了”。说着，他伸手想帮陈韵提行李箱。

陈韵赶紧躲开，“不用麻烦，我自己来。你先告诉我地址，我确认一下没问题再走”。

男人的笑容淡了些，语气却变得有些强硬，“小姐，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工坊那边还在等着呢。你要是不放心，上车后可以用我的手机联系工坊负责人”。

陈韵看着男人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陌生的人群，心里的不安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她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接机人，也不知道外面等着她的是什么。手机没电了，无法核实信息，也无法求助，她站在原地，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掉进了一个早就布置好的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