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自导自演的人社(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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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亚马逊森林的第三年雨季,腐叶在脚下碾成深褐色的泥酱,每踩一步都陷进半寸,泥浆顺着靴缝往里灌,凉得刺骨。皮特摩挲着腰间串成骷髅形状的晶核项链,指腹反复磨过最顶端那颗菱形绿晶——那是第一只战死蝎子的毒腺凝结而成,表面还留着战斗时崩出的细小裂痕,泛着温润的光。两千只萨克蝎子组成的队伍蜿蜒如黑色长河,从密林这头延伸到那头,三百兵蝎的毒尾在晨雾中泛着幽蓝,螯肢开合间溅起的露水,在穿透树冠的晨光里折射出细碎虹光,像撒了把碎钻。这是他用三年时间淬炼出的钢铁洪流:它们的螯肢能夹碎花岗岩,钳尖碰撞时迸出火星;毒尾射线可在百米外熔穿青铜,留下焦黑的孔洞;连最年幼的蝎崽都懂得在暴雨中,用螯肢层层交叠,为同伴搭建避雨的穹顶,小小的身子绷得笔直,生怕漏进一滴雨。

昨夜暴雨冲垮了临时营地,藤蔓搭建的棚子塌成一团乱麻。皮特嚼着烤硬的蜥蜴干,腮帮子鼓得老高,目光却没离开蝎王——它正用尾尖小心翼翼挑开缠在同伴身上的水藤,动作轻柔得不像能钳碎岩石的猛兽。三年前他在沼泽里捡到这只断了螯肢的蝎崽时,对方连毒尾都抬不起来,趴在他掌心瑟瑟发抖;如今它甲壳上的金属光泽,比当年九龙堂的虎头金牌还要亮,螯肢一挥就能斩断碗口粗的树干,活脱脱成了蝎群的定海神针。

“海拉尔山脉的怪兽能生吞整支商队,一口咬碎铁甲;精灵的箭会追踪到天涯海角,躲到哪都能钉穿喉咙...”皮特踹了踹蝎王的甲壳,发出“咚”的闷响,视线落在北方地图上——羊皮纸被雨水泡得发卷,边缘起了毛边,用炭笔圈出的国境线模糊不清,却透着致命的吸引力,“那就去会会人类的城堡,看看他们的城墙比我的毒尾更硬,还是我的拳头更狠!”他身上那件怪蟒皮甲补丁摞补丁,最厚的那块缀在左胸,针脚歪歪扭扭,是他自己用藤蔓线缝的——三年前被霓虹孔雀啄穿的窟窿,如今成了他系晶核项链的绳结处,那颗菱形绿晶正好贴在伤口疤痕上,暖暖的像团小火。皮甲随风猎猎作响,每道裂痕里都凝着硫磺与血的味道,是三年来刀光剑影的印记。

行军途中,皮特独创的“毒尾战术”已臻化境。兵蝎们能在他一个眼神下,瞬间完成扇形包抄,将猎物困在中央;或是排成直线,化作移动炮台,毒尾射线织成密不透风的光网。某次遭遇二十只岩石巨熊,那些浑身长满青苔的巨兽挥掌拍碎古树,树干断裂的“咔嚓”声震得耳朵疼。皮特却蹲在蝎王背上,慢悠悠削着木签,准备串熊肉烤,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记住九爷的话,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跟它们拼了,赢了有肉吃!”话音未落,三百道毒尾射线已交织成死亡光网,绿芒闪过,巨兽们的皮毛瞬间被腐蚀,没多久就化作冒着绿烟的骨架,散在地上连渣都不剩。“十步杀一熊,千里不留行!”他扯着破锣嗓子吼道,唾沫星子溅在蝎王甲壳上,顺着弧度滑下去,倒真找回当年在九龙堂,带着小弟砸仇家场子时的那股狠劲,眼底闪着兴奋的光。

这夜,皮特正坐在蝎王背上啃熏肉,咸香混着森林特有的腐殖土气息漫开来,引得蝎群在周围躁动。突然后颈汗毛倒竖,像被毒蛇的信子舔过——这是他三年来,被毒雾呛、被瘴气熏、被猛兽追,练出的本能预警。与他心灵相通的兵蝎猛地竖起毒尾,红外感应器官泛起幽绿涟漪,在黑暗中织成密不透风的警戒网,连只飞虫都别想靠近。前方峡谷传来金属碰撞的“铿锵”声,夹杂着火球炸裂的轰鸣,橙红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五个人类正被百只尖刺豪猪围困,豪猪的尖刺射得“嗖嗖”响,而人类的盾牌如铁壁,牢牢挡住攻击,火球似流星般砸向豪猪群,配合默契得竟不输他训练的蝎群。

“有意思。”皮特眯起眼睛,指尖摩挲着晶核项链,看得津津有味。为首的银发女子法杖一挥,三枚火球拖着长尾,精准引爆豪猪群,炸得尖刺乱飞。那女子眉眼如淬冰的刀,冷冽又锋利,银发在火光中泛着月光般的冷辉,挥杖时衣袂翻飞,动作利落干脆,倒比他见过的霓虹孔雀尾羽更张扬,多了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他摸了摸腰间晶核,突然想起自己初来乍到时,被野兔戏耍的狼狈——那时连生火都得学原始人钻木取火,磨破了三双手套,指尖渗着血,才悟透“快、准、狠”三字诀,哪像现在,动动手指就能让蝎群冲锋陷阵。

转头望向身后蛰伏的蝎群,毒尾已组成静默的死亡阵列,甲壳上的水珠在月光下像散落的钢珠,泛着冷光。皮特当即计上心来,往脸上抹了把泥,又抓了把草叶塞进眼眶揉了揉,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眼眶红得像兔子。

当最后一只豪猪倒在火球里,皮特突然眼睛一红,跌跌撞撞扑向最近的猪尸,抱着尸体嚎啕大哭:“小强!我的小强啊!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去看流星雨,你怎么就先走了——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活啊!”他捶胸顿足,眼泪鼻涕糊得满脸都是,声音凄厉,听得人心里发颤,余光却瞥见那银发女子握法杖的手指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皮特心里暗笑:当年在九龙堂,他靠这招骗过三个债主,把对方说得心软,不仅免了债,还塞了他两块大洋;如今对付这些城里来的“精英”,还不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五个人果然愣住了,手里的武器都停了下来。穿板甲的壮汉挠着头盔,链甲发出“哗啦”的响声,语气茫然:“这...这豪猪还有名字?叫小强?”戴眼镜的法师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镜片,凑到银发女子身边,小声说:“队长,他怀里揣的好像是块蝎壳,边缘还很锋利,不像普通兽壳。”

蒂娜走近几步,法杖顶端的宝石在黑暗中亮了亮,柔和的光打在皮特脸上,照亮他满脸的泥和泪。她声音清冽如冰泉,不含一丝波澜:“这位...兄弟?”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猪尸上,“我们与这些豪猪厮杀,实在不知它们...是你的同伴?”

皮特突然抬头,眼角还挂着泪珠,肩膀一抽一抽的,手指却悄悄打了个手势——阴影里的蝎群瞬间敛了气息,连毒尾都收了回去,静得像不存在。“你们要去哪?”他声音哽咽,故意让破锣嗓子带上颤音,显得格外可怜,“我...我想离开这片森林,可我一个人不敢。”他朝身后阴影努努嘴,眼神里带着恳求,“我可以保护你们,我的...朋友们很厉害,它们能打跑怪兽!”

蒂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瞳孔骤缩,握着法杖的手紧了紧。月光突然从云缝里漏下来,照亮了数百只泛着冷光的毒尾,宛如一片沉默的钢铁森林,每根尾尖都凝着幽蓝的毒光,在夜里闪得人心惊。皮特趁机掏出藏在怀里的半本《人类语言入门》,书页缺了角,边缘被翻得发黑,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写着注释,有的字还写错了笔画。他指着其中一页,用蹩脚的通用语发音,一字一顿念道:“大佬,同舟共济,其利断金——我是新手菜鸡,带带我?”说完,还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把“演技”拉满。

穿板甲的巴顿“噗嗤”笑出声,拍了拍大腿:“这哥们还挺会整词儿,菜鸡说得挺形象!”蒂娜却没笑,目光紧紧盯着他腰间的晶核项链,突然开口:“你认识九纹龙?”皮特心里“咯噔”一下,后背瞬间绷紧——那项链的骷髅坠子,正是用九爷当年送他的匕首熔铸的,上面还刻着九爷专属的“九纹龙”印记,他一直没舍得磨掉。

“相逢即是缘,”蒂娜收回目光,法杖轻点地面,篝火突然在峡谷中央燃起,火焰“噼啪”跳动,火星溅在湿漉漉的岩石上,发出“滋滋”声,“我们正好缺个熟悉地形的向导。不过——”她看向阴影里的蝎群,语气严肃,“你的朋友们,得守规矩,不能随意伤人。”

皮特偷偷用袖口擦掉假哭的泪水,指尖沾着的泥蹭在脸上,倒像画了幅滑稽的鬼脸,黑白交错。他望着围坐的五人,心里快速记下他们的模样:壮汉巴顿,身材魁梧得像座小山,挥剑时能劈开瀑布,剑风都带着水汽;戴眼镜的莱姆是炼金术师,总爱蹲在蝎群旁,收集蝎蜕做实验,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发现了宝藏;还有三个弓箭手,箭矢上淬的毒液呈淡绿色,竟与萨克蝎子的毒液有三分相似,闻着都让人头晕。

篝火噼啪作响,烤着豪猪腿的油脂滴进火里,“滋滋”冒响,香气顺着夜风飘出去,引得蝎群在暗处螯肢乱颤,却没一只敢擅自上前——这是皮特定下的规矩,没他的命令,不准打扰人类。皮特想起九龙堂谈判时,九爷总说“烟搭桥,酒开路”,如今换成了篝火与烤肉,倒也异曲同工,都是拉近关系的法子。他摸出藏在怀里的烈酒,酒壶是用兽骨做的,表面刻着简单的花纹,给每人倒了点,酒液呈琥珀色,冒着热气:“我这酒,是用毒蘑菇酿的,喝了能壮胆——前提是别怕死,喝多了可能会看见小妖精。”

巴顿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咂咂嘴,脸上泛起红晕:“够劲!比矮人酿的烧刀子还烈,够味!”莱姆却突然指着蝎王,声音发颤:“它...它在笑?”皮特转头,果然见蝎王螯肢捂着嘴部,尾尖还在轻轻摇晃,晶核闪着光——这是它最近学会的新本事,模仿人类的嘲笑,每次见皮特耍小聪明,就会这样“笑”他,气得皮特总想拍它的壳。

夜色渐深,雾气从峡谷底部漫上来,带着凉意。皮特望着跳动的火光,突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三年前在沼泽里,他也是这样守着篝火,给奄奄一息的蝎崽喂自己的血,那时篝火很小,只有他和一只蝎子;如今火焰依旧温暖,只是身边多了群陌生的人类,和两千只愿意为他赴死的蝎子,心里填得满满的,不再是空落落的慌。

“明天过了黑风口,就是人类的地盘了。”蒂娜望着北方,语气带着几分凝重,“那里的城墙,是用黑曜石和精铁浇筑的,据说连巨龙都撞不破,守卫比山还多。”

皮特握紧腰间的晶核项链,指尖传来绿晶的温润触感。蝎王突然用尾尖碰了碰他的手背,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鼓劲。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眼底闪着无畏的光:“城墙再硬,也挡不住想出去的人——和想进来的蝎子。”远处的黑暗中,三百只兵蝎的毒尾同时亮起,幽蓝的光连成一片,将夜空染成翡翠色的星海,美得惊心动魄。

这场从丛林走向人类世界的冒险,才刚刚开始。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