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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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如墨,小院内的空气却因一个决断而显得不同。
允堂脸上那种悲凉到极致后的平静,像一层薄冰覆盖在了深潭之上。转身走向屋内那张唯一的硬板床,开始收拾他们少得可怜的行李——几件粗布衣服,一个装着零星铜钱和碎银子的旧钱袋,还有那套做糖画的简陋工具。
他的动作不快,因为手腕的旧伤显得有些不自然。
东远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胡乱用袖子抹掉脸上的泪痕和鼻涕。他看着允堂收拾东西的背影,那双属于暗卫的眼睛迅速恢复了冷静和锐利,开始飞速盘算。
“不能走官道,也不能用京城周边的车马行。”东远的声音压得很低。
“陛下……宫里的人一旦发现您不见了,首先封锁的就是这些地方。我们得走水路,混在货船或者客船的底层杂役里出城。”
允堂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那几件衣服打成一个紧凑的包袱。他拿起那套糖画工具,手指在冰凉的石板和竹签上停留了片刻。
这些是他宫外挣扎的见证,也曾是他以为可以赖以生存的微末希望。
但现在,它们成了累赘。
他拿起那口熬糖的小铜锅,手指摩挲着锅沿被烟火熏黑的痕迹,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它连同石板、竹签一起,轻轻放在了墙角。
“这些,不要了。”允堂声音平淡。抛弃这些,如同抛弃过去那段短暂而艰辛的市井记忆。
东远看着他的动作,心中明了。他迅速扫视了一下这个他们住了不算长日子的地方,确认没有留下任何可能暴露身份或去向的痕迹。
“我去弄两身更不起眼的行头,再弄些便于携带的干粮。公子……安生,你就在这里等我,天亮前我一定回来。”
允堂点了点头。
东远不再犹豫,像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溜出小院,融入外面的夜色中。他熟悉京城每一条暗巷,知道去哪里能找到不记录在册的黑市路引,买到需要的东西,而不引起任何注意。
小院内重归寂静。
允堂坐在床沿,包袱放在手边。
他没有睡意,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窗外,京城依旧在沉睡,远处的更鼓声隐约传来,敲打着这最后属于这里的夜晚。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自己右手腕的那道疤痕上。
夜色中,那道疤像一条凝固的阴影。
他想起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那些繁华宫宴,那些严厉的课业,那些兄友弟恭的假象,那些所谓的父爱……都像褪色的画卷,在他脑海中一一掠过,然后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合上。
“断了吧。”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连同那些模糊的、关于母亲的温暖记忆,也一并封存。
从今往后,他只是安生,一个无父无母,无根无萍,只想在这天地间寻一处安静角落苟活的普通人。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三声极轻的、有节奏的叩门声。
是东远回来了。
他打开门,东远闪身进来,身上带着夜露的湿气和一股属于劣质烟草与汗液混合的味道。
他手里拿着两个粗布包袱,递给允堂一个。
“换上。”东远低声道,他自己也已经换上了一套打着补丁、沾着些许油污的短打衣衫,脸上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弄得灰扑扑的,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常年奔波在外的底层脚夫或船工。
允堂没有多问,接过包袱,里面是一套同样破旧、散发着霉味的深色粗布衣服,还有一顶边缘破损的斗笠。他默默地换上,宽大粗糙的衣服套在他单薄的身上,更显得他形销骨立。
他将斗笠压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东远将另一个包袱打开,里面是几个硬邦邦的粗面饼子,一包咸菜疙瘩,还有一个装满清水皮囊。
“够我们撑几天。”
他又从怀里掏出两枚粗糙的木制身份牌,上面刻着模糊不清的名字和籍贯,像是某个小地方官府发放的最普通的路引。
“这个只能应付最粗略的盘查,不能细究。”
允堂接过一枚身份牌,看也没看,直接塞进怀里。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走吧。”东远检查了一下门窗,确认无误后,低声说。
允堂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他最初绝望与挣扎的小院,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踏出了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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