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归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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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的声音越说越低,到后面一句几乎没有了声音。

“隐忍……待变……”

南承瑾咀嚼着这四个字,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父皇重伤,幼弟在北境独撑危局,他这个监国太子,在京城却被世家和兄弟联手逼得步步后退,连自己的外祖家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劝他。

“传孤旨意!

着暗卫,给孤死死盯住户部转运司!每一批被卡下的军需,给孤查清楚是谁下的令!走的什么门路!证据!孤要铁证!还有……给孤盯紧王嵩、赵元启、崔琰!他们府上,一只信鸽飞出去的方向,都给孤查清楚!”

“是!”幕僚肃然领命。

后宫,钟粹宫。

熏香袅袅,暖意融融,一派富贵闲适的景象。

慧妃徐氏斜倚在铺着厚厚锦垫的美人榻上,纤纤玉指捏着一枚剥好的水晶葡萄,却无心送入檀口。

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笼罩着一层寒霜,柳眉微蹙,眼神锐利地盯着下首垂手侍立的心腹宫女。

“贤妃那个贱人,今日又召了八皇子去她宫里用膳?”

“回娘娘,是的。”宫女小心翼翼地回答,“八殿下在贤妃娘娘的景仁宫待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出来。听说……席间相谈甚欢。”

“相谈甚欢?”慧妃唇角勾起一抹讥诮。

“她沈婉容打的什么主意,当本宫是瞎子不成?承钰在前朝冲锋陷阵,拉拢世家,对付太子。她倒好,躲在后面,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却把爪子伸向本宫的承钰!打量着承钰在前面拼杀,她儿子好跟在后面捡现成的便宜?做梦!”

愤恨的将手中的水晶葡萄掷回琉璃盘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饱满的果肉破裂开来,汁液四溅。

“她沈家是书香门第,清贵得很?呵!”

慧妃冷笑连连,眼中闪烁着算计的精光。

“清贵之家,养出的女儿心比天高!她以为本宫看不出她那点心思?想借承钰的势,为承亦铺路,将来好坐收渔翁之利?甚至……想踩着本宫和承钰的肩膀,让她儿子上位?

沈家没有争位的野心,我可不信。本宫的儿子,也不是给她儿子当垫脚石的!”

站起身,华贵的宫装裙摆拖曳在地,走到窗边,望着永安宫的方向,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毒蛇吐信般的阴冷。

“去,给本宫兄长递个话。就说……贤妃娘娘体恤皇子,时常让八殿下,对兄长关怀备至。本宫感念其德,只是……八殿下毕竟年幼,课业繁重,就不总是去叨扰了,本宫于心不安。

请兄长在朝堂上,寻个机会,替本宫‘感谢’一下贤妃娘娘的‘厚爱’,顺便……提一提八殿下近来骑射精进,颇得几位老将军赞许,或许……该去军中历练历练了。”

宫女心领神会,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奴婢明白。贤妃娘娘最是心疼八殿下,定然舍不得八殿下去边关苦寒之地‘历练’。”

慧妃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那笑容却未达眼底。

“记住,做得自然些。本宫与贤妃姐姐,可是‘情同姐妹’呢。”

她特意加重了“情同姐妹”四个字,语气里的讽刺冰冷刺骨。

数日后,朝堂之上。

太子南承瑾端坐监国宝座,面无表情地听着工部关于修缮河道的冗长奏报。

朝堂气氛看似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

吏部侍郎赵元启手持玉笏,慢悠悠地出列,声音带着一贯的圆滑。

“启禀太子殿下,臣听闻,八皇子殿下近来勤习骑射,武艺精进,颇得安远侯等老将军赞许。如今北境战事稍歇,正是用人之际。八殿下天资聪颖,正值少年,若能在军中历练一番,于国于己,皆是裨益。

臣以为,可着八殿下前往定远关,随大军凯旋,感受军威,增长见闻,亦是对陛下的孝心。”

此言一出,朝堂上瞬间安静下来。

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向站在皇子队列中的八皇子南承亦,以及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的太子,更有许多目光投向了站在勋贵前列的蒋国公和沈氏一族的官员。

南承亦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僵硬,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母妃贤妃的父亲——站在文官队列中的徐坤,眼中带着惊愕和求助。

太子南承瑾心中冷笑。

赵元启这时候把老八推到北境前线?想得美。

他正欲开口,却见勋贵队列中,慧妃的兄长,兵部员外郎徐崇明出列了。

对着太子躬身,声音洪亮。

“赵侍郎此言差矣!八殿下身份贵重,乃陛下爱子。北境虽胜,然战火初熄,百废待兴,且陛下龙体尚在康复之中。此时让八殿下远赴边关,路途劳顿不说,若有不慎,惊扰了陛下圣体,这责任,谁担待得起?

依臣之见,八殿下孝心可嘉,更应留在京中,为陛下祈福,待陛下圣体安康,再议历练之事不迟!”

赵元启脸色微变,正要反驳。

太子南承瑾却已淡淡开口。

“徐卿所言有理。父皇龙体为重。八弟孝心,父皇自有圣断。历练之事,待父皇回銮再议。此事,不必再提。”

半月后。

九旒龙旗在寒风中猎猎招展。

皇帝南烁的銮驾被最精锐的御前铁卫拱卫在中心,巨大的车驾铺着厚厚的毛皮,尽量隔绝着路途的颠簸。

南烁半躺在銮驾内特制的软榻上,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但精神已好了许多。他正闭目养神,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榻沿。

允堂选择骑着玉狮子,跟在銮驾侧后方不远。

他穿着一身合体的深色裘皮大氅,身姿挺拔,眉宇间已褪去了几分稚气,多了些战场洗礼后的沉静。

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肩头的伤处隐隐作痛。他默默地看着前方父亲的銮驾,又回头望了一眼渐渐远去的定远关雄姿。

关城上,士兵的身影依旧挺立如松。

这一去,再回来,不知是何光景。

京城……那金碧辉煌的牢笼里,不知哥哥们如何。

就在这时,前方探路的斥候快马飞奔而回,神色带着一丝异样,在銮驾旁对着伤势未愈,但仍坚持骑马护卫骑在马上的张敬忠低声禀报了几句。

张敬忠脸色微变,策马靠近銮驾车窗,低声向里面禀报。

“陛下,前方十里,落雁坡……发现异常。似有大队人马活动痕迹,非我军序列。斥候不敢靠近细探,恐打草惊蛇。”

銮驾内,南烁敲击榻沿的手指猛地停住。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凝聚起风暴般的寒意和洞悉了一切的冰冷锐利。

这些世家还真是找死,这是有人直接不想让他跟允堂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