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寒月轩悲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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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承瑜跪在冰冷的金砖地上,缓缓直起身,那张搬出宫后冷厉的脸此刻灰败如纸,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挤出干涩沙哑的几个字。“儿臣……无话可说。”
他猛地闭上眼,额头再次重重磕下,发出沉闷的响声。
“只求……父皇开恩!饶母妃性命!”
允堂在听到“饶母妃性命”几个字,心头猛地一沉!母亲?叶家的信?五哥为何要求饶母亲性命?!
他清澈的大眼睛里瞬间涌上惊惶和难以置信!从南烁身边冲了下去!脚步踉跄却异常迅疾!他冲到南承瑜面前,不顾一切地伸手去夺他手中那些信笺!
南承瑜下意识地想攥紧,却被允堂那带着巨大冲击力的惶急撞开了手!
允堂夺过南承瑜手中的信,又转身扑向太子南承瑾!南承瑾下意识地想拦,手臂抬起,却被允堂决绝带着哭腔的一声“太子哥哥!”喊得动作一滞。
允堂已一把抢过他手中那些摊开的信件!
“允堂!”太子南承瑾的声音惊痛,想阻止,却已经晚了。
允堂颤抖着,一目十行地扫过那些冰冷的、带着墨臭的文字。
丽妃那熟悉的字迹,字字句句都淬着致命的毒液!对太子的恶毒诅咒,对太子哥哥得帝宠信任的刻骨嫉恨,对五哥承瑜的疯狂吹捧……还有那些针对太子哥哥的“计划”!从对他下药到制造意外……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匕首,捅进允堂的心口!
“不……不可能……”允堂喃喃自语,小脸褪尽了血色,嘴唇哆嗦着。看向御座上神色冰冷的父亲,又看向跪在地上手上颤抖的五哥,最后目光茫然地扫过太子哥哥眼中那无法掩饰的痛心和愤怒……
“噗通!”一声闷响。
允堂小小的身体,直挺挺地跪倒在南承瑜身边!膝盖重重砸在金砖上,发出声响。
“父亲!”允堂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悲怆,仰着脸,“求父亲……饶母妃一命!” 他哽咽着,几乎语不成句,“母妃……母妃她……是一时想不开……是允堂……是允堂不好……允堂未能在她身边长大,未能好好开解她……让她………”
“她想害你!想害太子!” 南烁冰冷的声音在殿内炸响!打断了允堂语无伦次的哀求!帝王的目光锐利,直刺允堂泪眼朦胧的双眼,没有动摇。
允堂被这冰冷的厉喝震得浑身一颤,但他依旧固执地仰着头,任由泪水肆意流淌。他知道!他当然知道信上写的是什么!他知道母亲想要用他要太子哥哥的命和那个位置!那份被至亲背叛的痛楚,啃噬着他的心脏!可是……
“我知道!父亲……允堂知道!” 允堂哭喊,他小小的拳头死死攥着,指节泛白。
“可是父亲!她是允堂的母亲啊!是生允堂的人啊!” 他转向太子南承瑾,泪眼婆娑,眼神里充满恳求,“太子哥哥!允堂求求你!求你看在允堂的份上……只此一次!允堂只求……只求留她一命!求你了太子哥哥!” 他对着太子,重重地磕下头去!
这一刻,允堂的心被撕裂成两半。一半在为那个想要利用他的母亲求情,另一半却在为那个同样被母亲视为眼中钉、却在护他爱他的太子哥哥感到锥心的愧疚!
他知道自己的请求有多么自私荒谬!可他无法眼睁睁看着生母走向断头台!
太子南承瑾看着跪在自己脚边、哭泣、却固执地为那个恶毒女人求情的弟弟,心中愤怒、痛心、后怕。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眼前仿佛又浮现出襁褓中那个气息微弱、差点被二舅毒杀的小小允堂……那时的他,因为年幼,因为怯懦,因为顾忌蒋家,选择了沉默和放任……
就当是……还了那一命吧。
南承瑾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底已是一片冰冷。他避开允堂那充满希冀和痛苦的目光,声音决断。
“此事……关乎社稷,关乎国法。儿臣……听凭父皇圣裁。”
他没有说原谅,没有说同意,只是将决定权,交还给了那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帝王。
允堂眼中的希冀之光,在南承瑾闭眼的那一刹那,便已黯淡下去。听到太子哥哥的回答,他只能将最后的祈求目光,投向那高高在上的、唯一的裁决者——他们的父皇。
南承瑜跪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看着允堂为母亲哭求,看着太子那沉重的闭眼,看着允堂眼中熄灭的光……心中五味杂陈,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有对允堂为之求情的震动,有对自己母亲愚蠢至极的怨恨和明悟——他知道无论允堂求不求情,现在的父皇和太子都不会因此怪罪于允堂半分!
御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允堂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
南烁端坐于御座之上,深邃的目光扫过在下方的三个儿子。他的手指摩挲着腰间那个被岁月打磨得温润的玉葫芦——允堂儿时的稚嫩心意。
时间在安静的空气中缓慢流淌。
“张敬贤。”
“奴才在。”张敬贤从阴影中趋步上前,躬身听命。
“拟旨。”
“吏部侍郎叶文正(丽妃之父),治家不严,纵容亲眷,结交外官,干预宫闱,着即革职,永不叙用。其子叶明轩(丽妃之兄),外放琼州府,任七品县丞,即刻离京,非诏不得还。”
“叶氏一族,凡在京五服之内子弟,三年内不得科考,不得入仕,不得荫封。名下田产、商铺,罚没三成充入国库。”
“丽妃叶清涵,”南烁的目光冰冷地扫过下方跪着的允堂和南承瑜,“心术不正,妄议储位,谋害皇子,罪不容诛!念及……”他的声音顿了一下,落在允堂那因哭泣微微颤抖的小小肩背上,终究还是带上了一丝缓和,“念及十五皇子纯孝求恳,太子仁厚,且其恶行未遂,未酿成大祸。特开天恩,免其死罪。
即日起,褫夺丽妃封号,降为美人。迁居永巷寒月轩,非朕旨意,终身不得出!一应份例,按末等宫人供给。宫中上下,任何人不得探视!”
冰冷的旨意,一字一句钉死了丽妃和叶家的命运!叶家父子,一个罢官永不叙用,一个流放天涯海角!整个家族被打入另册,仕途断绝!
而丽妃……虽保住了性命,却从云端跌落泥沼,被剥夺了一切尊荣和自由,余生将在冷宫最偏僻、最寒冷的角落,如同最低贱的囚徒般苟延残喘!这比死,或许更加残酷!
允堂听着父皇那毫无温度的宣判,身体猛地一颤,伏在地上,小小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泪水汹涌而出,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母亲……活下来了……可这样的活法……
南承瑜则僵直地跪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叶家完了。母妃……也完了。他所有的倚仗,在这一刻,被父皇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碾碎成齑粉。
“儿臣……领旨谢恩。”太子南承瑾率先躬身,声音低沉。他明白,这已是父皇看在允堂面上,所能做出的最大“宽宥”。
这结果,或许能震慑住一些蠢蠢欲动的人。
“儿臣……领旨……谢恩。”南承瑜机械地叩首,额头再次触碰到冰冷的金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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