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雪夜的见证与尘封的回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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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字迹在笔记本上凝固，像一滴落入冰湖的墨，迅速在两人心间晕开一片汹涌的狂喜。陆铮的右手依旧隔着棉袄袖管，覆在左前臂那处刚刚发生过微小奇迹的位置，指尖下的棉布仿佛还残留着那微弱震颤的余温。沈念薇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泪珠悬在睫毛上，折射着昏黄灯光，如同碎钻。笔记本上那道撕裂的疤痕，此刻在“自主屈曲反射”的蓝色记录旁，竟也显得不那么狰狞刺目。

房间里，炉火的噼啪声、窗外风雪的呜咽声，都成了这无声狂喜的背景音。巨大的希望如同破闸的洪水，冲刷着连日来的绝望冰原。陆铮甚至不敢大口呼吸，生怕惊扰了那条刚刚在冻土深处发出第一声呓语的左臂。他闭上眼，再次尝试将所有的意念沉入那片混沌的黑暗，无声地呼唤着那个动作：手腕，向内弯曲。

一秒，两秒，五秒……十秒……

这一次，回应他的，只有熟悉的死寂。

短暂的狂喜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更为清晰的、对现实脆弱的认知。那微动，如同暗夜里转瞬即逝的萤火，证明了火种的存在，却无法照亮前路。它太微弱，太不可控，距离“掌控”还有遥不可及的距离。失望的阴影悄然爬上心头，但这一次，不再是灭顶的绝望，而是掺杂着一种更加沉甸甸的、需要耐心守候的清醒。

沈念薇也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微妙变化。她轻轻合上笔记本，将铅笔放在一旁，走到床边蹲下，捡起刚才因激动掉落的汤婆子。铜质的圆球已经有些凉了，但抱在怀里，依旧能驱散指尖的寒意。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将汤婆子重新裹好，放在陆铮右手能够到的床边。

“别急，”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安抚的沙哑，目光落在他覆着左臂的右手上，“它……需要时间。就像……冬眠醒来的虫子，动一下，又要睡很久。”她用了一个笨拙却异常贴切的比喻。

陆铮睁开眼，迎上她清澈而带着鼓励的目光。他点了点头，紧抿的唇线放松了一丝。是啊，急不得。能“动”，已经是黑暗中的第一缕光，证明了刘军医所说的“神经通路在重建”并非虚言。他需要的是时间，是绝对的配合，是像守护最脆弱幼苗般的耐心。

后半夜，风雪似乎更大了，狂风卷着雪粒子砸在窗玻璃上，发出密集而急促的“沙沙”声，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在穿刺。房间里的温度似乎又低了几分，炉火努力地燃烧着，却也只能勉强维持一小片温暖的空间。

陆铮没有再尝试去“呼唤”左臂的动静。他闭目养神，努力平复着激动过后的疲惫和左肩隐隐加剧的钝痛。沈念薇抱着重新灌满热水的汤婆子，蜷缩在窗边的椅子里，却毫无睡意。笔记本摊在膝头，蓝色的记录像一颗定心丸，让她心中充满了守护这份微小希望的使命感。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陆铮，确认他是否安睡，目光也总会扫过床头柜上那本压着医嘱纸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就在这风雪交加的沉寂中，一阵极其轻微、却不同于风雪声的响动，从陆铮房间的门外传来。是脚步声，踩在走廊老旧木地板上发出的、带着刻意放轻的“吱呀”声。脚步声在门外停顿了片刻，似乎在倾听里面的动静。

沈念薇瞬间警觉起来，屏住了呼吸。

陆铮也睁开了眼，眼神锐利地看向房门。

门把手被极其缓慢、小心地转动了一下。房门被推开一条窄缝。一个高大身影的轮廓出现在门缝的阴影里，带着屋外的寒气。

是陆卫国。

他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口。军装大衣上落满了未化的雪，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着细碎的冷光。风雪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唇线和沉凝的下颌。他手中似乎拿着一个不大的、方方正正的物件。

陆铮的心猛地提了起来！父亲深夜冒雪而来？是为了什么？是看到了他写下的医嘱？还是……刘军医向他报告了什么？

陆卫国的目光如同实质，穿透门缝的黑暗，精准地落在陆铮身上，也扫过他右手覆着的左臂位置。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审视，带着一种难以解读的复杂。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那个方正的物件，极其轻微地、放在了门口的地板上。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后，他深深地、再次看了一眼床上的陆铮，目光似乎在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上停留了一瞬。紧接着，他没有任何停留，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缓缓带上了房门。门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吱呀”，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和他高大的身影。

走廊上的脚步声迅速远去，消失在风雪的呜咽中。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寂，只剩下炉火的噼啪和窗外更加狂暴的风雪声。

陆铮和沈念薇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门口地板上的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木盒？

一个用深色硬木制成、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旧木盒。方方正正，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表面被打磨得光滑，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盒盖上落着几点未化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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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妈？”沈念薇用气声询问，带着不确定。但吴妈不会这样深夜冒雪前来，更不会放下东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