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鸠鸟初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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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亲王府后园的水榭,黄昏的残光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喘息,挣扎着穿透雕花窗棂,在冰冷的地砖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光斑。池中枯败的残荷在微风中瑟缩,更添满目凄凉。老王爷萧玦佝偻的背影凝固在栏杆前,如同一尊蒙尘的石像,手中那块温润的白玉把件已被他攥得滚烫,仿佛要嵌入掌心,汲取着胞兄肃亲王最后一丝残留的温度。

空气中弥漫着池水陈腐的腥气,以及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名为绝望的尘埃味道。自从金銮殿上目睹兄长在污秽血肉与蛊虫中轰然爆裂,萧玦的世界便彻底崩塌了。恐惧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残存的理智;怨毒则如同野火,在灰烬中阴燃,只待一阵风,便能燎原。称病不朝,闭门谢客,这冷清的王府,成了他为自己搭建的活死人墓。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玉珠滚落琉璃盘的环佩叮咚声,伴随着一缕若有若无、清雅中带着一丝甜腻的幽香,悄然拂散了水榭内凝滞的死气。

萧玦布满老年斑的脖颈微微一僵,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并未回头。被打扰的愠怒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他枯槁的心湖中激起微澜,旋即被更深的阴郁与戒备淹没。这府邸,早已是人人避之不及的晦气之地,谁会在这等时辰,来扰他这“行将就木”的老朽清静?

“王爷。” 一声温婉柔媚、如同江南三月最和煦春风的轻唤自身后响起。那声音里揉杂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哀戚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仿佛带着魔力,轻易便能抚平人心中最深的褶皱。

萧玦缓缓转过身。残阳的最后几缕血光,恰好勾勒出亭亭立于水榭入口处的身影。

柳如雪。

她未施粉黛,素面朝天,只着一身洗尽铅华的月白色软烟罗裙,宽大的袖口与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如水波般流淌,更衬得身姿纤细,弱不胜衣。发髻松松挽就,斜斜簪着一支莹润无瑕的白玉簪,再无多余饰物。脸上不见半分往日的明媚娇艳,唯有眉宇间笼罩着化不开的轻愁与忧思,一双翦水秋瞳盈盈欲泣,望向萧玦的目光充满了毫不作伪的痛惜与担忧。她手中捧着一个精巧的紫檀木食盒,莲步轻移,无声地踏入水榭,对着萧玦盈盈一福,姿态谦卑到了尘埃里。

“如雪冒昧前来,惊扰王爷清净,实是心中日夜难安。”她抬起眼睫,眸中水光潋滟,声音轻柔得如同叹息,“肃亲王……去得那般惨烈,如雪每每思及,心如刀绞。王爷您与肃亲王手足情深,如今……如今……” 她声音哽咽,恰到好处地停顿,用一方素白丝帕轻轻按了按眼角,才继续道,“如雪自知人微言轻,不敢妄言宽慰,只是……只是忧心王爷哀毁过甚,伤了根本。思来想去,只能亲手熬制了一盅安神定悸的燕窝羹,望王爷……念在如雪一片赤诚,多少进些,保重贵体为要。”

她将食盒轻轻放在水榭中央冰凉的石桌上,动作优雅地掀开盒盖。一股清甜温润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是上品血燕的清芬,混合着几味名贵安神药材的淡淡苦香,在这腐朽沉闷的水榭中,如同一股清泉。

萧玦冷冷地扫了一眼那盅晶莹剔透、点缀着几颗殷红枸杞的羹汤,鼻翼翕动,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轻嗤。他浑浊的目光再次投向池中那片死寂的残荷,枯瘦的手背青筋虬起,将白玉把件攥得更紧,用沉默筑起一道拒绝的冰墙。

柳如雪仿佛浑然不觉老王爷拒人千里的冷漠。她并未再劝,只是静静地站在石桌旁,望着萧玦孤寂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带着千钧重量,沉甸甸地压在水榭内凝滞的空气上。

“王爷……节哀顺变。” 她的声音更轻,更柔,如同羽毛拂过心尖,却字字带着无形的倒刺,精准地刺向萧玦心底最深的伤口,“肃亲王殿下……一生忠耿,为国为民,功勋卓着。谁能料到……竟会……竟会在金銮殿上,在陛下与满朝文武眼前……遭此……遭此鬼神莫测之祸……” 她再次恰到好处地停顿,留下令人窒息的空白和无穷的想象空间。残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她低垂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那哀戚的神情足以让铁石心肠动容。

“如雪虽久居深宫,不谙外事,” 她话锋极其隐晦地一转,声音如同耳语,却清晰得如同冰珠坠地,字字敲在萧玦紧绷的神经上,“却也听闻……近来京城内外,流言甚嚣尘上。人心惶惶,皆言……皆言那等诡谲邪术,反噬之力,凶戾难测,已非人力可制……便是亲王贵胄之尊,煌煌天子之侧,亦难逃……厄运缠身……”

“住口!” 萧玦猛地转身,如同一头被激怒的衰老雄狮!浑浊的老眼爆射出骇人的精光,死死钉在柳如雪脸上,枯瘦的身躯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他厉声呵斥,声音嘶哑却带着积威:“深宫妇人!休得妄议朝堂!更不得……妄议中宫!此等大逆之言,岂是你能置喙!” 皇权的威严如同烙印,即便在滔天的怨恨中,依旧本能地维护着那不可触碰的禁忌。

柳如雪像是被这雷霆之怒吓坏了,身体猛地一颤,如同风中细柳。眼中的水汽瞬间凝结成珠,沿着苍白细腻的脸颊滚落下来。她慌忙低下头,声音带着惶恐的颤抖,姿态愈发卑微:“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如雪……如雪失言!罪该万死!如雪……如雪只是……只是看着王爷您形销骨立,悲痛欲绝,心中……心中实在不忍,一时情急,口不择言……求王爷恕罪!” 她抬起纤细的手腕,用丝帕慌乱地擦拭泪水,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皓腕,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她莲步轻移,带着一种近乎赎罪的恭谨,走到石桌旁,拿起温润的玉勺,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晶莹的燕窝羹。她微微俯身,双手捧着玉勺,姿态谦卑地奉到萧玦面前,仿佛献上的是自己全部的忠诚与关切。就在她俯身的刹那——

水榭的光线本就昏暗,残阳的最后一丝血光,如同舞台的追光灯,恰好斜斜掠过她微微敞开的衣领后,那一小片光滑细腻如羊脂美玉的肩胛肌肤。

在那片诱人的白皙之上,一道极其隐秘、被鸦青色发丝和衣领边缘半遮半掩的刺青图案,在昏黄摇曳的光线下,惊鸿一瞥!

那并非寻常的花鸟纹饰。刺青线条冷硬、锐利,充满一种非自然的邪异美感。形态是一只鸟,却绝非祥瑞之禽。羽毛根根如淬毒的钢针,闪烁着幽冷的金属光泽;鸟喙细长如钩,弯曲成一个充满极致恶毒与诅咒意味的弧度;最令人心悸的是鸟眼的位置——没有瞳孔,只有两个微小的、如同用凝固的暗红血液点染而成的漩涡状符文!那符文仿佛拥有生命,在昏光下极其微弱地流转着,散发出一种吸食灵魂般的阴冷气息!

鸠鸟!

这图案一闪即逝,快得如同幻觉。随着柳如雪直起身的动作,衣领迅速滑落,重新将那邪异的刺青严严实实地遮掩起来,仿佛从未出现过。

萧玦的全部心神都被愤怒和那碗近在咫尺的羹汤所占据,加上光线昏暗与心神激荡,竟丝毫未曾察觉这转瞬即逝的、足以致命的异样。

柳如雪将玉勺放回碗中,退后半步,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柔婉,却像淬了冰的蜜糖,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低语:

“王爷息怒。如雪只是……只是替王爷忧心,也替这大胤的万里江山忧心。” 她抬起眼,水光潋滟的眸子直视着萧玦燃烧着怒火的双眼,里面充满了“真挚”得令人心颤的忧虑,“陛下……陛下对皇后娘娘情深似海,天地可鉴,自是……无可厚非。这夫妻情重,本是人间至美。”

她话锋陡然一转,如同毒蛇亮出獠牙,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淬毒的冰锥,狠狠凿入萧玦的耳膜:

“可王爷细想,肃亲王殿下……还有金銮殿上那几位惨死的大人……他们……究竟碍了谁的眼?挡了谁的……通天之路?” 她微微前倾,吐气如兰,带着幽冷的香气拂过萧玦的耳际,“又是谁……身负那等诡谲莫测、夺天地造化之力的‘奇术’,能于深宫九重之内,无声无息……便令重臣亲王,于煌煌天威之下,百步之外……血肉横飞,魂飞魄散?”

她稍稍退开,目光扫过水榭外沉沉的暮色,仿佛那里潜藏着无尽的魑魅魍魉,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

“此等力量……凌驾于王法之上,超脱于凡俗之外。今日……它能令肃亲王殿下罹难,明日……焉知不会危及……那至高无上的……” 她再次停顿,留下一个令人窒息的、充满无限恐怖的空白,才幽幽吐出最后四个字,如同判决:

“——皇权根本?”

“陛下……陛下虽是真龙天子,万邪辟易,” 她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充满了对帝王的“深切”担忧,“可那等源自南疆密林、沾染了无数亡魂怨气的诡术反噬……其凶戾莫测,岂是常理可度?万一……万一龙体有损,万一……唉!” 她重重叹息,仿佛已不忍再说下去,目光重新落回萧玦身上,充满了托付重担般的恳切与哀怜:“王爷!您乃先帝御弟,宗室元老,国之柱石!有些话……如雪位卑言轻,不敢宣之于口,可这心中……这心中实在是忧惧如焚,夜不能寐啊!”

“皇权根本”四字,如同点燃引信的火星,瞬间引爆了萧玦心中积压已久的、由恐惧和怨恨混合而成的炸药桶!他佝偻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剧震!浑浊的老眼骤然瞪大,瞳孔深处,那压抑的、如同毒蛇般盘踞的怨毒与恐惧,在柳如雪精准而恶毒的挑拨下,轰然升腾!如同地狱之火,熊熊燃烧,瞬间吞噬了他残存的理智和对皇权的最后一丝敬畏!

挡路?害死兄长?危及皇权?柳如雪的话语,如同最精准的毒箭,每一箭都正中靶心!兄长惨死时那怨毒的眼神,那指向凤座的嘶吼(“妖……后……”),此刻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疯狂回响!是啊!谁有这等手段?谁有这等动机?谁……能让陛下如此维护,甚至不惜在金銮殿上剑斩言官?!

他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攥着那块白玉把件,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青筋暴突,仿佛要将这代表兄长遗念的玉石生生捏碎!胸腔剧烈起伏,浑浊的喘息如同破败的风箱,浑浊的眼中,只剩下被彻底点燃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怨毒之火!

柳如雪将萧玦眼中那骤然爆发的、如同实质般的怨毒与恐惧尽收眼底,心中泛起冰冷的笑意。火种已埋下,只待风起。她不再多言,仿佛耗尽了所有心力,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与哀伤,再次对着萧玦盈盈一礼,姿态依旧恭谨,声音却透着一丝虚弱的飘忽:

“羹汤……快凉了。王爷……请千万保重。如雪……告退。”

她如同一个完成了祭祀仪式的巫女,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水榭。残阳彻底沉没,浓重的黑暗如同墨汁般迅速吞噬了水榭,也将萧玦那凝固在无边怨毒中的佝偻身影,彻底吞没。

***

青呢小轿平稳地行驶在帝京渐次亮起稀疏灯火的街道上,将康亲王府那死寂的黑暗远远抛在身后。轿厢内一片昏暗,只有偶尔从轿帘缝隙透入的、街边店铺灯笼的微光,短暂地照亮柳如雪那张在阴影中晦明不定的脸。

方才在王府水榭中的哀戚、柔弱、担忧,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慵懒地斜倚在柔软的锦垫上,指尖无意识地、带着一种近乎亵玩的意味,轻轻拂过自己左侧肩胛处那被衣料严密遮掩的位置。

冰冷的丝绸下,那尖锐如刺、鸟喙如钩的刺青图案,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触碰,竟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如同沉睡的毒蛇被惊醒,一丝难以言喻的、带着餍足感的阴冷气息,顺着她的指尖蔓延开来。那感觉,仿佛刚刚饱饮了最醇厚、最充满怨念的毒血。

黑暗中,柳如雪红唇微启,无声地勾起一个冰冷而妖异的弧度。两个带着无尽嘲弄与掌控意味的字眼,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又冰冷得如同九幽寒冰,在她唇齿间无声流转:

“鸠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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