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藤索缚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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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速伐两岸韧性极强之百年老藤、巨竹!越多越好!”

“二、征调民夫,以粗藤、巨竹为筋,编结巨大网笼!内填巨石!越大越重越好!”

“三、以巨船载石笼,拖曳至决口激流处,沉入河底!”

“四、沉箱定位后,以坚韧藤索,一端系牢石笼,另一端深深打入两岸坚固岩层,或缠绕固定于岸边巨树盘虬之老根!多股绞合!务必深扎稳固!”

“五、以此法,层层叠加沉放石笼藤网,形成水下柔性堤坝,束水归槽!同时辅以传统埽工、木桩,抢堵合龙!”

“此法取其快、固!虽粗陋,然可争朝夕!解燃眉之急!后续稳固堤身,再徐徐图之!敢有懈怠延误者——斩立决!”

最后一个字落下,笔锋如刀,力透纸背!萧承烨掷笔于案,抓起墨迹淋漓的纸,看也不看跪伏在地、惊骇欲绝的太医令,转身大步流星冲出暖阁!玄黑的袍角在门口卷起一阵旋风!

“影卫!即刻八百里加急!将此策直送洛口杜衡手中!告诉他,照此办理!若有差池,诛九族!” 他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瞬间撕裂了承晖殿压抑的晨光。

暖阁内,再次陷入死寂。

太医令瘫软在地,浑身如同被水洗过,冷汗浸透了衣衫。他惊恐地看着榻上依旧“昏迷”的林晚夕,又看了看陛下消失的方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南疆土法?藤索石笼?这……这真是林姑娘濒死梦呓的无心之言?!还是……这女子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竟得了鬼神之助?!亦或是……她早就知道此法,只是借这“梦呓”之机,献于御前?!

他不敢想下去。只觉得这暖阁内的空气,比贤妃那盒“凝香丸”更加冰冷诡谲!

而榻上,林晚夕那深陷的眼窝深处,在无人窥见的阴影里,一丝冰冷到极致、却又带着一丝计谋得逞般锐利的光芒,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迅速湮灭,重新归于一片濒死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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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殿。

早朝的气氛比昨日更加凝重肃杀。黄河决堤的惨状如同巨大的阴影,沉甸甸压在每一个朝臣心头。空气中弥漫着恐惧、焦虑,还有一丝绝望的麻木。

萧承烨高坐龙椅,冕旒玉珠遮面,只露出紧抿的薄唇和冷硬的下颌线。他将那份由林晚夕“梦呓”启发、自己亲手写就的“藤索石笼沉箱法”策论掷于丹墀之下,声音冰冷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策,乃解洛口燃眉之急之法。工部、河道衙门,即刻照此办理。户部,钱粮调度,优先保障此法所需之藤、竹、石料征集及民夫口粮!兵部,就近州府卫所,全力配合征集物料、维持秩序!十日之内,朕要看到洛口之水,束于河道!”

策论在百官手中传阅,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在死寂的朝堂上炸开了锅!

“藤索?石笼?沉箱?”户部尚书钱益之捧着策论的手都在抖,失声叫道:“陛下!此……此乃南疆蛮荒土人之法!粗陋不堪!岂能用于治理黄河天堑?万一……万一石笼被激流冲走,藤索崩断,岂非雪上加霜?耗费钱粮无数,徒劳无功啊陛下!”

“是啊陛下!”礼部一名老臣颤巍巍出列,“治河乃千秋大计,当以坚固石堤、精良埽工为要!此等草绳缚蛟之法,儿戏!儿戏啊!有损国体!请陛下三思!”

质疑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大部分朝臣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和反对。用藤蔓石头去堵黄河决口?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云湛静静地立在文官班首,玄色蟒袍纹丝不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份字迹凌厉的策论,又缓缓抬起,投向龙椅上那冕旒垂珠后的身影,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寒潭微澜般的波动。

这法子……粗犷、原始,带着一股子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蛮横。不像是陛下惯常的庙堂手段,倒像是……军中悍将或边陲野人的机智?是谁?在陛下焦头烂额之际,献上此策?

他微微侧首,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承晖殿的方向,一丝冰冷的探究一闪而逝。

“都给朕闭嘴!”

一声龙吟般的怒喝,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萧承烨猛地站起身,玄黑龙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冕旒玉珠剧烈晃动,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那喷薄的帝王之怒震飞!他深邃的眼眸透过玉珠的缝隙,射出两道如同实质的寒冰利刃,狠狠刺向殿下那些聒噪的臣子!

“粗陋?!儿戏?!”他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凛冽的杀意,“怀庆府已成泽国!百万黎民正在洪水中哀嚎!尸体堆积如山!瘟疫已经开始蔓延!你们告诉朕!坚固石堤在哪里?!精良埽工又在哪里?!钱粮!物料!时间!朕什么都没有!朕只有这滔天的洪水,和你们这些只会聒噪、推诿、等死的废物!”

他猛地一指丹墀下那份策论,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此策,就是朕的旨意!就是军令!”

“朕不管它粗不粗陋!儿不儿戏!朕只要它快!要它能在那该死的洪水吞噬更多朕的子民之前,给朕捆住它的爪子!”

“工部、河道总督衙门,即刻照办!十日!朕只给你们十日!十日后,若洛口之水未能束于河道……”萧承烨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九幽寒风刮过金殿,“杜衡!以及所有负责此事的官员,提头来见!诛——九——族!”

“诛九族”三个字,如同三把冰冷的铡刀,狠狠斩在每一个相关官员的心头!整个乾元殿瞬间死寂!落针可闻!所有反对的声音都被这滔天的杀意彻底碾碎!钱益之等人面如死灰,抖若筛糠,再不敢发一言。

“退朝!”萧承烨拂袖转身,玄黑的背影带着凛冽的杀伐之气,消失在龙椅后的屏风之后。

沉重的殿门缓缓合拢,隔绝了殿内压抑到极致的死寂和无数道惊惧复杂的目光。那份写着“藤索石笼”的粗陋策论,如同一个烫手的山芋,被工部官员战战兢兢地捧走,也带走了帝国在滔天洪水前,一次孤注一掷的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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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宫。

禁足的宫苑如同华丽的囚笼。沈静姝依旧端坐窗边,手中捧着一卷佛经。温婉沉静的面容在晨光下,仿佛笼罩着一层圣洁的光晕。

雪竹垂首侍立一旁,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娘娘,乾元殿传来消息……陛下……陛下采纳了一道奇策!据说是……南疆土法,以藤索绞石笼沉江,缠树根固堤,用以抢堵洛口决堤!”

沈静姝翻动经卷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藤索……石笼……缠根……”她低低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经卷上的梵文,深处却是一片深海寒渊般的冰冷与……一丝洞悉的锐利。

南疆土法?如此冷僻……偏偏在陛下焦头烂额、太医令刚被询问南疆风土之后……出现?

巧合?还是……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腕间那支带着细微裂痕的羊脂白玉簪。簪身冰凉。

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冰层下毒蛇吐信般的冷笑,在她温婉的唇角,极其缓慢地绽开。

林晚夕……你果然……还没死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