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毒衣焚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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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极致的静默中流淌了几息。

终于,萧承烨悬停的指尖,极其缓慢地,向下移动了一丝。冰冷的指腹,极其轻微地,擦过了灰烬最表层几粒细微的、颜色深紫的颗粒。

一触即焚。

如同蜻蜓点水,又如同毒蛇吐信。

那瞬间的接触,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高无庸和跪伏在地的赵铁鹰,都清晰地看到了帝王指尖沾染上的那一抹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黑色印痕。

萧承烨收回手,目光落在自己那沾染了灰烬的指尖上。他并未擦拭,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深处,那片冰冷的漠然寒潭之下,仿佛有某种东西被这灰烬点燃了。不是怒火,而是一种……更加幽邃、更加令人心悸的东西。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宫阙的阻隔,精准地落向了落霞轩那死寂而黑暗的方向。薄唇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如同冰封湖面上裂开的一道细微缝隙。

一个轻得如同耳语,却又带着某种奇异重量的字眼,从他唇间逸出,消散在弥漫着焦糊与腥甜气息的凝滞空气里:

“疯……”

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炸响在赵铁鹰的耳畔,让他本就绷紧的神经骤然断裂!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萧承烨的目光从虚无的远方收回,落在自己沾染灰烬的指尖,又轻轻捻动了一下,仿佛在品味那灰烬的质感。随即,那抹极淡的弧度加深了,如同冰层下涌动的暗流,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残酷兴味,清晰地补完了那个词:

“……得有趣。”

“疯得有趣。”

四个字,如同淬了冰的珠玉,轻轻落在死寂的偏殿里。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如同观赏笼中困兽做最后绝望扑击的……冰冷玩味。

赵铁鹰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连血液都似乎停止了流动。他死死地伏低身体,额头紧紧抵着冰冷刺骨的金砖,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帝王的心思,比深渊更不可测。夕妃的疯狂,在陛下眼中,竟成了一种……消遣?

高无庸捧着那盛有灰烬的青玉盘,如同捧着一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他深深垂首,不敢看帝王此刻的神情。

萧承烨的目光终于从指尖移开,随意地瞥向跪伏在地、如同石雕般的赵铁鹰。那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却带着千钧重压。

“一件旧衣,”帝王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也值得你这般失态?”

赵铁鹰浑身一颤,喉头滚动,艰涩地挤出声音:“臣……臣惶恐!臣御前失仪!惊扰圣驾,罪该万死!”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挤出来,带着沉重的压力。

萧承烨并未叫他起身,指尖在紫檀木光滑的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笃笃的轻响,如同敲在人的心尖上。“惶恐?”他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审视,“朕看你,是怕了。”

赵铁鹰身体猛地一僵,伏得更低:“臣……不敢!”

“是不敢,还是……”萧承烨的声音微微拖长,如同冰冷的丝线缠绕上来,“……被那落霞轩的‘病气’,沾染了?”

“病气”二字,被他咬得极轻,却又带着一种洞穿骨髓的寒意。

赵铁鹰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过脊柱!袖管断裂处裸露的皮肤仿佛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他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失声道:“陛下!臣对陛下忠心……”

“朕知道。”萧承烨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感。他摆了摆手,仿佛驱散一只微不足道的蚊蝇。“一件衣服罢了,烧了便是。滚下去,洗洗你那一身晦气。再有下次……”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赵铁鹰撕裂的袖口处,那眼神淡漠得如同看一块破布,“朕的禁军副统领,不该如此……不成体统。”

“是!臣谢陛下隆恩!臣告退!”赵铁鹰如蒙大赦,又惊又惧,冷汗早已湿透重衫。他不敢有丝毫停留,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地上爬起,甚至顾不得仪态,踉跄着躬身疾步退出了偏殿。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气息,也隔绝了帝王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眼眸。

偏殿内重新恢复了死寂。

萧承烨的目光转向高无庸手中捧着的青玉盘,盘内,灰烬尚有余温,那几粒深紫的颗粒在玉色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眼。

“找个干净的白玉盒,收起来。”萧承烨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锁进内库最底层。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擅动。”

“奴才遵旨!”高无庸心头剧震,连忙应下。这灰烬……陛下竟要留下?这沾染了夕妃本源蛊毒、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余烬?!

“落霞轩那边,”萧承烨的声音再次响起,目光却已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刚才处置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照常。药,继续送。人,给朕看好了。”他顿了顿,嘴角那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再次浮现,如同月下寒刃的反光,“朕倒要看看,她还能……疯出什么新花样。”

“是,奴才明白。”高无庸深深俯首,捧着那盘灰烬,如同捧着一个沉重的诅咒,悄无声息地退入更深的阴影里。

烛火摇曳,将萧承烨玄色的身影投在冰冷的墙壁上,拉得孤绝而庞大。他重新靠回圈椅,指间那枚羊脂白玉扳指在烛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与他眼底那片深沉的、翻涌着冰冷腥味的寒潭,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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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梆子声遥遥传来,在死寂的宫苑上空回荡,更添几分凄清。白日里残留的暖意早已散尽,深秋的寒气如同无孔不入的水银,渗入骨髓。宫道两侧高耸的宫墙在稀薄的月色下投下浓重的、扭曲的阴影,仿佛蛰伏着无数沉默的巨兽。

红芍纤细的身影如同真正的幽灵,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宫墙阴影,无声地疾行。白日里在赵铁鹰值房中强装的镇定早已褪去,此刻她脸上只剩下一种近乎凝滞的冰冷,深褐色的眼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如同夜行的狸猫。

她并未径直返回落霞轩。一种强烈的、源自血脉深处的不安和探究欲,如同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她偏离了路径,朝着皇宫最偏僻、最荒凉的西北角——那片冷宫废墟的方向潜去。

越靠近,空气里的气息越发污浊破败。枯死的藤蔓如同巨蟒的尸骸,缠绕着倾颓的断壁残垣。焦黑的木梁从瓦砾堆中刺出,指向晦暗的天空。白日里被刻意忽略的焦糊气味混杂着泥土的腥气、霉菌的腐朽气息,在冰冷的夜风中弥漫,令人作呕。

红芍的脚步在废墟边缘停下。她伏低身体,藏身在一堵半塌的宫墙阴影里,如同一块融入黑暗的石头。她闭上眼睛,深深吸气,调动起全身的感知。鼻腔深处,那敏锐得近乎妖异的嗅觉全力运转,如同最精密的罗盘,在这片混杂着无数破败气息的废墟中,艰难地搜寻、过滤、定位……

找到了!

那股微弱、却极其顽固的冰冷甜腥!如同附骨之蛆,深深嵌入这片焦土之中!白日里被焚烧的“紫绡凝”残留的气息!它像一道无形的、指向深渊的标记,指引着红芍的目光,投向废墟深处一片格外焦黑、仿佛被反复焚烧过的区域。

红芍的心跳在黑暗中悄然加速。她如同壁虎般紧贴着断墙的阴影,无声无息地向那气息的源头靠近。每一步都极其谨慎,避开散落的瓦砾和尖锐的断木。越是靠近,那股冰冷甜腥的气息就越是清晰,混杂在焦土味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诡艳。

终于,她潜行到了那片焦土的中心。月光吝啬地洒下几缕清辉,勉强照亮了地面。这里的地面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釉质般的深黑色,像是高温熔炼后留下的疤痕。红芍蹲下身,指尖小心翼翼地拂开地面一层浮灰和细小的炭粒。

触手是冰冷和粗粝。她屏住呼吸,指尖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焦黑的泥土表面细细摸索。突然,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小块异常坚硬的凸起!

她的动作瞬间凝滞。

指尖捻起那块小小的硬物,凑到眼前。借着稀薄惨淡的月光,她看清了——

那是一颗极其微小的晶体。不过米粒大小,形状不规则,边缘锐利。在月光下,它呈现出一种妖异到极致的深紫色,紫得近乎发黑,却又诡异地折射出一点冰冷、粘稠的晶光,如同凝固的毒血!正是那“紫绡凝”花瓣被彻底焚毁后,留下的、蕴含了最精纯蛊毒气息的核心结晶!

红芍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指尖捻着这颗冰冷刺骨的微小紫晶,仿佛捏着一滴来自地狱深渊的毒血。白日里在赵铁鹰值房感受到的恐惧、落霞轩中林晚夕心脉蛊虫的悸动、皇帝身上那至高无上又同源同质的冰冷威压……无数线索碎片如同被一道惨白的闪电劈中,瞬间在她脑海中串联、贯通!

这紫晶,是毒引,是标记,更是通往那黑暗真相的钥匙!

就在红芍心神剧震,全部注意力都被掌心这颗诡艳紫晶攫住的刹那——

一股极其极其微弱、却带着实质恶意的窥视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毫无征兆地贴上了她的后颈!

红芍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深褐色的瞳孔因极度惊骇而猛地放大!她几乎是凭着本能,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侧前方扑倒!

“嗖!”

一道微不可闻的破空声,贴着她刚才后颈的位置掠过!带起的微弱气流拂动了她的几根发丝。

红芍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焦土瓦砾上,顾不上疼痛,在扑倒的瞬间已经拧身、翻滚,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扫向破空声袭来的方向!

废墟深处,一片被巨大断裂石柱和半堵残墙形成的、更加浓重的黑暗角落。

月光吝啬,只能勉强勾勒出那片阴影模糊的轮廓。那里,空无一人。

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

仿佛刚才那致命的袭击和冰冷的窥视,都只是她过度紧张下的幻觉。

但红芍的指尖,还死死捏着那颗冰冷刺骨的深紫晶体。后颈皮肤上残留的、如同被冰针扎过的细微刺痛感,真实得令人心悸。

冷汗,无声地浸透了她的内衫。她伏在冰冷的焦土上,急促地喘息着,深褐色的眼瞳死死锁定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角落,如同锁定着黑暗中蛰伏的、择人而噬的凶兽。

那里,一定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