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帝王冷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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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那层伪装的温顺彻底消失,只剩下震惊、难以置信和……一种被点燃的、同样疯狂的决绝!她看着林晚夕那双死寂却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眸,瞬间明白了娘娘的用意!这是孤注一掷!是在皇帝的眼皮底下,用最危险的方式,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奴婢……”红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遵命!”

她不再犹豫,猛地起身。动作间,带倒了旁边矮几上一个空药碗,瓷碗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她看也不看,快步走向内殿角落那个蒙尘的旧衣箱,动作麻利地从箱底翻出那件折叠整齐、颜色深紫近妖的宫装礼服。浓烈的沉水香气包裹着它,却依旧无法完全掩盖那丝丝缕缕、源自生命本源的阴冷甜腥。

红芍将衣服抱在怀里,如同抱着一个即将引爆的炸药。她最后看了一眼床上气息奄奄、眼神却冰冷如刀的林晚夕,一咬牙,转身,如同融入阴影的狸猫,悄无声息却又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出了死寂的主殿,身影迅速消失在落霞轩通往禁军卫所方向的、幽深曲折的回廊尽头。

殿内,重新陷入死寂。只有碧萝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地面上药汁血污缓慢流淌的粘腻声响。

林晚夕缓缓闭上眼,将眼中翻涌的滔天恨意和冰冷的算计深深掩藏。心脉处,那只暂时蛰伏的蛊虫传来一阵微弱的、冰冷的悸动,仿佛在嘲弄她的不自量力,又仿佛……带着一丝嗜血的期待。

风暴……已经掀开了帷幕。

而她,正站在风暴的最中心。

***

凝香苑。

暖阁内,沉水香的暖融气息此刻却如同凝固的胶质,沉重地压在柳如雪的心头。她斜倚在贵妃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那串赤红珊瑚手钏,珠圆玉润,触手生凉,却丝毫无法驱散她眉宇间那浓得化不开的阴鸷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

翠微被两个面生的老嬷嬷“看管”在后罩房,如同囚犯。慕容华那个废物,剐掉袖口皮肉后,躲在内务府闭门熬药,连个像样的回话都没有。更让她心头如同堵了一块寒冰的是——皇帝!陛下竟然亲自去了落霞轩!在那个贱人毒发呕血、最狼狈不堪的时候!

这绝不是关心!柳如雪太了解萧承烨了!那是一个骨子里比寒冰更冷的帝王!他的任何举动,都必然带着深不可测的算计!他去看林晚夕……是为了什么?是察觉了什么?还是……单纯觉得那贱人垂死挣扎的样子……有趣?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柳如雪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的寒意!她精心编织的网,似乎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意想不到的角度,一点点撕开!

“娘娘……”贴身大宫女秋棠小心翼翼地奉上一盏新沏的君山银针,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您……用盏茶,消消气……”

柳如雪看也没看那茶盏,凤眸微抬,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针,落在秋棠身上:“慕容华那边……还没动静?”

“回娘娘,”秋棠的头垂得更低,“内务府那边传话……说慕容总管伤处……痛得厉害,用了猛药,正昏睡着……”

“废物!”柳如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珊瑚手钏被她捏得咯咯作响。什么伤处痛得厉害!分明是被夕妃那个贱人吓破了胆!被陛下亲临落霞轩的举动惊得魂飞魄散!这条老狗……已经废了!

一股暴戾的杀意在柳如雪心头翻涌。她需要新的刀!更快的刀!

“刘太医呢?”柳如雪的声音陡然转冷。

“刘太医……”秋棠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陛下亲临落霞轩后……刘太医就被高公公叫去问话了……刚……刚回来不久,此刻正在太医院……”

“叫他立刻滚过来见本宫!”柳如雪厉声道,凤眸中寒光爆射!皇帝叫刘太医问话?问什么?是问夕妃的“病情”?还是……问那碗被打翻的药?!无论哪一种,都让她如坐针毡!刘太医这枚棋子……也变得岌岌可危了!

“是!奴婢这就去!”秋棠吓得一哆嗦,慌忙退下。

暖阁内重新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柳如雪烦躁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天色渐暗,暮霭沉沉。落霞轩的方向,如同一块巨大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阴影,沉沉地压在她的心头。

林晚夕……红芍……

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如同鬼魅般洞悉了一切的皇帝……

柳如雪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越收越紧的巨网之中。而那张网的源头,似乎就藏在落霞轩那死寂的深渊里。

“搅局……”柳如雪嫣红的唇间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带着刻骨的怨毒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

那个贱人……她到底想干什么?她还能干什么?!

***

禁军卫所,位于皇宫西侧,毗邻演武场。建筑方正冷硬,青灰色的高墙透着一股肃杀之气。此时已近黄昏,卫所内灯火次第亮起,将巡逻兵士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副统领值房内,烛火通明。赵铁鹰端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玄色劲装外随意披着一件半旧的青灰色棉袍。他面容冷硬如铁,那道深刻的疤痕在跳跃的烛光下更显狰狞。他并未处理公务,手中拿着一块沾了油的软布,正一遍遍地、用力地擦拭着自己右手的袖口。

那玄色的衣料上,靠近肘部的位置,有一小块极其不起眼的、颜色深紫近黑的……污渍。正是那日在城南死胡同,被摔碎的“紫绡凝”溅上的污秽!

无论他用清水、皂角、烈酒……甚至用上了军中特制的祛污药粉,那污渍如同长在了衣料上,颜色淡去些许,却顽固地残留着。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那诡艳的、带着冰冷甜腻腥气和辛涩药味的邪异气息,如同附骨之蛆,依旧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鼻腔!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那日的狼狈和……内心深处那一丝无法言说的惊悸!

这气息……与冷宫废墟紫衣人留下的如出一辙!与陛下身上那偶尔流露的、至高无上的冰冷威压隐隐同源!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夕妃那个将死的女人……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她到底想干什么?!

赵铁鹰擦拭的动作越来越用力,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额角甚至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仿佛这样,就能将那污渍连同那令人不安的气息,彻底从眼前、从记忆中抹去。

就在这时——

“报!”值房外传来亲兵刻意压低却依旧沉稳的声音。

“讲。”赵铁鹰头也不抬,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烦躁。

“卫所辕门外,落霞轩的宫女红芍求见。”亲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她说……奉夕妃娘娘之命,特来……答谢赵副统领昨日‘护送’陛下銮驾的一片‘心意’。”

落霞轩?红芍?夕妃?

答谢?护送陛下?

赵铁鹰擦拭袖口的动作猛地顿住!他缓缓抬起头,冷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鹰隼般的眼眸深处,骤然掠过一丝极其锐利、如同刀锋出鞘般的……寒芒!

夕妃……在这个时候……派她身边那个鬼精的小宫女来“答谢”他?还特意提到“护送陛下”?

这绝不是答谢!

这是……赤裸裸的试探!是挑衅!是那个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女人,向他……甚至可能是向陛下,投来的……一枚裹着剧毒的刺!

“让她进来。”赵铁鹰的声音冰冷如铁,听不出丝毫情绪。他将那块擦得发黑的软布随手丢在案上,双手交叠放在桌面,身体微微前倾,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目光如同实质般,死死锁住了值房那扇沉重的木门。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轻快而稳定。

红芍抱着一个用靛蓝色粗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四四方方的物件,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她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副带着几分天真和恭敬的表情,仿佛只是来送一件寻常的礼物。

“奴婢红芍,参见赵副统领。”她盈盈下拜,声音清脆。

赵铁鹰的目光如同冰冷的秤砣,沉沉地落在红芍身上,更落在她怀中那个包裹上。那靛蓝色的粗布……似乎也隔绝不住里面散发出的、一股浓烈的沉水香气……以及,沉水香下,那丝丝缕缕、令他袖口污渍都隐隐产生共鸣的……阴冷甜腥!

“夕妃娘娘……有何‘心意’?”赵铁鹰的声音如同砂石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形的压力。

红芍抬起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羞涩的笑容,双手将怀中的包裹奉上:“娘娘说,昨日陛下亲临落霞轩,多亏赵副统领带人肃清道路,护卫周全。娘娘心中感念,奈何病体沉疴,无法亲至。特命奴婢将此物送来,权当……一点谢意。”她顿了顿,补充道,声音清脆悦耳,“娘娘还说……此乃她册封夕妃时的旧日礼服,虽已蒙尘,却也沾染过几分……‘贵气’。望赵副统领……莫要嫌弃粗陋。”

旧日礼服?沾染“贵气”?

赵铁鹰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盯着那个包裹,仿佛能穿透粗布,看到里面那件深紫色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宫装!夕妃……她竟然把自己的旧礼服送给他?!这哪里是谢礼!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宣战!是把他当成……某种……传递信息的媒介?!还是……一种更恶毒的羞辱和诅咒?!

更让他心头警铃狂震的是,红芍口中那句“沾染过几分‘贵气’”!

“贵气”……是指皇帝陛下吗?!夕妃……她到底知道了什么?!她是在暗示什么?!

一股混杂着暴怒、惊疑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的寒意,瞬间席卷了赵铁鹰全身!他看着红芍那张看似天真无邪的脸,看着那个散发着诡艳气息的包裹,第一次感觉到,这个来自落霞轩的小宫女,还有她背后那个濒死的夕妃,就像两只盘踞在蛛网中心的、剧毒的蜘蛛,正无声地、用自身腐朽的毒液,向他……甚至向他效忠的帝王,编织着致命的大网!

值房内,烛火跳跃,将两人对峙的身影投在冰冷的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如同鬼魅。空气里,沉水香、阴冷甜腥、以及赵铁鹰袖口那顽固的诡艳气息,无声地交织、碰撞,弥漫开一股令人窒息的、一触即发的……硝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