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宅暗涌与煽风点火(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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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砚的身影消失在通往二楼的楼梯拐角,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发出沉闷的轻响,彻底隔绝了楼下客厅里压抑的空气,也仿佛隔绝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门合拢的余音在空旷奢华的客厅里回荡,留下死一般的寂静。水晶吊灯的光芒依旧璀璨,却照不亮空气中弥漫的难堪、愤怒和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冰冷。程建业僵坐在主位沙发上,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黑,握着茶杯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骇人的白色。被亲生儿子当众彻底无视的羞辱感,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咳……”一声刻意的轻咳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坐在侧位沙发上的二叔程建明放下手中根本没看进去的财经杂志,脸上迅速堆起一副忧心忡忡又带着无奈的表情。他重重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和“同病相怜”的意味:“大哥,您消消气,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他身体微微前倾,仿佛推心置腹,“阿砚这孩子……唉,您也知道,从小性子就独,主意正得很。最近公司里事情又多,又是战略调整,又是国际并购,还有……唉,”他刻意含糊了程旭那档子事,“桩桩件件压在他肩上,压力大啊!他一忙起来,那真是……六亲不认的性子,眼里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您是他亲爹,别跟他一般见识,孩子也是太累了……”
“是啊爸,”一直缩在角落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程昊,此刻也像得到了某种信号,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几步凑到程建业身边,脸上带着十足的、小心翼翼的关切,甚至微微弯着腰,做出聆听的姿态,“大哥他……可能今天处理事情太累了,真不是故意要顶撞您、无视您的。您看他一回来就捧个手机,估计又是哪个大项目出了紧急状况……”他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公司?!”程建业像是被这两个字狠狠刺中了最敏感的神经,猛地抬起头!那双因为常年养尊处优而略显浑浊的眼睛,此刻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里面燃烧着被彻底点燃的、积压已久的屈辱和暴怒!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狮子,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把抓起面前茶几上那杯他之前没喝完的、加了大块冰球的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沉重的玻璃杯中剧烈地摇晃、撞击,发出哗啦的声响!
“他眼里还有公司?!还有我这个老子?!”程建业的咆哮声如同炸雷,在空旷的客厅里轰然响起,震得水晶吊灯似乎都在微微颤动!他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脸上的肌肉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着,“他刚在董事会上把他亲弟弟送进局子!把他亲弟弟往死里整!把老子的脸面扔在地上踩!让全公司、全家族看老子的笑话!这叫为公司?!这叫大义灭亲?!”他挥舞着手中的酒杯,冰球撞击杯壁发出刺耳的噪音,“他这是在打老子的脸!在向所有人宣告,他程砚才是程家的天!我这个老子,屁都不是!”
程建业的怒火如同实质的岩浆喷发,带着被儿子彻底架空、威严扫地的绝望和疯狂。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近在咫尺的程昊脸上。
程建明看着大哥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目的达到了。他立刻站起身来,脸上依旧是那副担忧和无奈的表情,甚至还带着点“手足无措”的焦急:“大哥!您冷静点!消消火!阿砚他……他或许有他的考量……”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对着站在程建业身边的程昊使了个极其隐蔽的眼色。
程昊接收到信号,立刻心领神会。他连忙上前一步,半扶半按地想把程建业重新按回沙发上,嘴里连声劝着:“爸!爸!您别激动!当心身体!坐下说,坐下说……”
程建明则趁机拿起自己的外套,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不便久留”的歉意:“大哥,您先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时候也不早了,您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他拍了拍程建业的肩膀,动作带着点安抚,又带着点“无能为力”的意味,“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啊?”说完,他不再停留,对着管家微微颔首,便转身快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那愤怒的火焰灼伤。
客厅里只剩下暴怒的程建业和“孝顺”地扶着他的程昊,以及垂手站在远处、大气不敢出的管家。
程建业被程昊半强迫地按回沙发里,胸口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像一头受伤的困兽。手里的威士忌杯依旧被他死死攥着,冰球已经融化了大半,稀释了浓烈的酒液。
程昊看着父亲这副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他小心翼翼地拿过程建业手里的酒杯,放在茶几上。然后挨着程建业坐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担忧和……不易察觉的引导。
“爸,您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心疼的还是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他叹了口气,语气充满了无奈,“大哥他……确实太过分了。今天对您这样,在董事会上对二哥那样……那是一点情面都不讲啊!半点没把您放在眼里!”他观察着程建业的脸色,见他呼吸依旧急促,眼中怒火未消,便继续添柴,“二哥的事情……是他咎由自取,可大哥的手段也太狠太绝了!半点兄弟情分都不念!说抓就抓,一点余地都不留!这哪是处理家事?这分明是……杀鸡儆猴啊!”
“杀鸡儆猴”四个字,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程建业本就敏感脆弱的神经!他猛地抬眼看向程昊,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惊疑。
程昊迎着他的目光,脸上是纯粹的担忧和“为父不平”的愤慨:“爸,您想想,二哥的事,大哥办得这么绝,对您……又是这个态度。这还只是现在……”他故意顿了顿,声音压得几乎只剩下气音,却字字清晰地敲在程建业心上,“您手上……好歹还有老爷子当年留给您的那些股份,还在董事会有个位置。大哥他……表面功夫总还要做一点吧?可您看看今天……他连这点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程昊没有说完剩下的话,但那未尽的语意,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绕上程建业的心头。
万一……万一哪天,他连这点最后的依仗都没了呢?
万一程砚觉得他彻底碍眼了呢?
今天能无视他,明天……是不是就能像对待程旭一样,把他彻底清理出局?
一股寒意,比杯中的冰块更刺骨,瞬间从程建业的脊椎骨窜遍全身!他握着沙发扶手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眼底的暴怒渐渐被一种更深沉、更阴鸷的恐惧和后怕所取代。
程昊将父亲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他拿起茶几上那杯被程建业攥过的威士忌,递了过去,语气带着一种“同仇敌忾”的安抚:“爸,喝口酒,压压惊。您也别太担心,大哥他……再厉害,总归是人,是人就有软肋,就有弱点。”
程建业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程昊:“弱点?”
程昊点点头,眼神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您不觉得大哥最近……很反常吗?以前他再忙,对老宅这边,对您……表面上的礼数总是有的。可最近呢?尤其是今天!一回来就捧着手机,那样子……像是在等什么重要的消息?还一直看自己的手?”他回想起程砚刚才坐在沙发上摩挲无名指的怪异举动,“而且,他今天居然会去看电影?还取消了下午所有的重要会议?这太不像他了!”
程建业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反常……确实反常!那个工作狂儿子,居然会浪费时间去看电影?
“爸,”程昊凑得更近,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带着蛊惑,“您说……大哥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或者,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东西被人拿住了?才会这么魂不守舍?连对您都……”他适时地住了口,留下无限的想象空间。
程建业一把夺过程昊手中的威士忌杯,仰起头,将杯中剩下那点被冰水稀释的、味道寡淡的酒液,连同几块将化未化的碎冰,一股脑儿地灌了下去!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被点燃的、混合着恐惧、愤怒和强烈不甘的邪火!
“砰——!”
空了的玻璃杯被他狠狠地、用尽全力砸在坚硬的红木茶几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碎裂声!杯底瞬间炸开蛛网般的裂痕,几块碎玻璃渣飞溅开来!
“查!”程建业喘着粗气,眼睛赤红,声音因为激动和酒精而嘶哑变形,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程昊!给我去查!仔仔细细地查!查清楚他最近到底在干什么!见了什么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丁点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程昊,里面燃烧着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孤注一掷的凶狠:“只要能抓住他的把柄……只要能拿捏住他!老子要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