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规则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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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冰冷,像是某种无形的屏障,将世界隔绝在外。

望峰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碎片化的痛楚中沉浮。枪声、呼喊、子弹撕裂肉体的闷响、还有徙倚那张失去血色的脸……这些画面如同坏掉的胶片,在她脑中反复闪烁。每一次试图挣脱这片混沌,后背那撕裂般的剧痛就会将她狠狠拽回深渊。

但总有一丝微弱却执着的牵引,如同系在悬崖边的绳索,阻止她彻底坠落。

那是一种温度。时而是一只紧紧握住她的手,指尖颤抖却用力;时而是落在她手背上滚烫的液体,灼烧着她冰凉的皮肤;时而是压低了声音、带着哽咽的絮语,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却像暖流一样包裹着她冰冷的意识。

“……撑下去……”

“……不准有事……”

“……我命令你……”

是徙倚。

这个名字像一道光,劈开了厚重的迷雾。望峰用尽全身的力气,对抗着沉重的眼皮和无处不在的疼痛,艰难地撬开了一丝缝隙。

模糊的光线涌入,刺得她立刻想闭上。适应了片刻,视野才逐渐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病房单调苍白的天花板。然后,她感觉到了身上连接的各种仪器管线,以及背后被严密包扎、依旧传来阵阵钝痛的伤口。

她微微转动僵硬的脖颈,视线向下。

徙倚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她穿着一件皱巴巴的、显然不是她风格的普通衬衫,头发凌乱地散在额前,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即使是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紧紧蹙着,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望峰没有打点滴的左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望峰静静地看着她,一时间忘记了呼吸,也忘记了疼痛。

她从未见过如此狼狈、如此脆弱的徙倚。那个总是光彩照人、带着狡黠笑容、仿佛能掌控一切的大小姐,此刻像一只受伤后精疲力尽的小兽,蜷缩在她床边,寻求着微不足道的依靠,却又固执地不肯松开紧握的手。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汹涌地冲垮了望峰一直以来筑起的堤坝。不是怜悯,不是职责,而是一种滚烫的、带着刺痛的保护欲和……归属感。

她为了保护这个人而受伤,几乎死去。而这个人,此刻正毫无防备地睡在她身边,用最原始的方式守着她。

值得吗?

答案清晰得让她自己都感到心惊。

她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被握住的手指。

就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却瞬间惊醒了浅眠的徙倚。

徙倚猛地抬起头,眼中还带着未散尽的恐慌和疲惫,直到她的目光对上望峰清醒的、带着一丝虚弱的眼眸。

“望峰!”她几乎是弹坐起来,声音沙哑而急切,“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疼不疼?要不要叫医生?”

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她的手依然紧紧握着望峰,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望峰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微微摇了摇头。

徙倚立刻会意,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温水,插上吸管,小心翼翼地递到望峰唇边。她的动作带着一种笨拙的温柔,与平日里那个指挥若定的大小姐判若两人。

温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望峰勉强发出一点声音,嘶哑得厉害:“……您……没事吧?”

都这种时候了,她问出的第一句话,依旧是关于她。

徙倚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她猛地别过头,用力眨了眨眼睛,把泪水逼回去,才转回来,带着一丝嗔怪:“我没事!有事的是你!你这个……你这个傻瓜!谁让你扑上来的!”她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

望峰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中那片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她沉默了一下,极其轻微地、回握了一下徙倚的手。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让徙倚的呼吸一滞。

望峰主动的回应,哪怕只是这样微弱,对她而言,却如同冰封的荒原上,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透出了春天的讯息。

“……职责所在。”望峰低声说,依旧是那四个字,但这一次,语气里却少了以往的刻板与疏离,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沉重的东西。

“去他的职责!”徙倚忍不住低吼,但看着望峰苍白的脸,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医生说你很幸运,子弹离脊柱和重要脏器都很近,但奇迹般地避开了。不过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养。”

这时,得到消息的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开始为望峰做详细的检查。徙依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退到一旁,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病床上的人。

检查确认望峰已经脱离危险,但需要住院观察至少两周,后续还有漫长的康复期。

医生护士离开后,病房里再次只剩下她们两人。

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经历了生死边缘的徘徊,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但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触碰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

“袭击者……”望峰率先打破了沉默,回归到她最熟悉的领域,这能让她感到一丝掌控感。

“三个都死了。外围抓住了两个接应的,正在审讯。”徙倚的语气冷了下来,“爸爸动用了很多关系,这次的事情不会轻易罢休。‘蝰蛇’……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望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她知道,以徙倚父亲的手段,接下来的反击将会是雷霆万钧。

“公司已经安排了新的保镖团队,负责我和医院这边的安全。”徙倚继续说道,她仔细观察着望峰的表情,“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

听到“新的保镖团队”,望峰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一种类似……失落和不适的情绪悄然划过心底。她习惯了站在徙倚身边,习惯了自己是那道屏障。如今位置被取代,即使是她自己计划的一部分,也让她感到莫名的空洞。

“我……很快就会恢复。”她低声说,像是一个承诺。

“不急。”徙倚走到床边,重新坐下,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这次,听我的。”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望峰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望峰来说是陌生而煎熬的。她习惯了行动,习惯了掌控,如今却只能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连最基本的自理都需要帮助。这对于骄傲的她来说,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但徙倚几乎寸步不离。

她推掉了所有非必要的工作和应酬,将办公室搬到了望峰的病房。她亲自监督望峰的饮食,笨拙地学习着如何帮她擦拭身体、更换衣物(在望峰强烈的、耳根通红的反对无效后),甚至在她复健疼痛难忍时,默默递上毛巾,或者干脆让她抓紧自己的手。

她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

以前是徙倚主动“调戏”,望峰被动防守。而现在,更像是徙倚在小心翼翼地、全方位地“照顾”,而望峰则在被动接受中,艰难地适应着这种过于亲密的距离。

身体的脆弱,让心理的防线也变得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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