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她为我光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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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做一棵树，”念无乐轻声说，“用陶瓷做一棵完整的树。有根，有枝干，有叶子。”

这个计划的宏大和野心让江陵惊讶。她看着念无乐，发现她眼中有一种许久未见的光芒——那是创作的激情和对未来的期待。

“你会帮我吗？”念无乐问，“有些部分可能需要两个人合作。”

江陵握住她的手：“当然。任何时候。”

接下来的日子，陶瓷树项目成了念无乐生活的重心。她画草图，计算结构强度，试验不同的粘土配方。江陵下班后常常发现餐桌上铺满了设计图纸，而念无乐沉浸其中，甚至有时忘了吃饭。

但这种专注并不总是好事。一周后，江陵深夜醒来，发现书房亮着灯。念无乐坐在工作台前，对着一堆陶土碎片，眼神空洞。

“又碎了，”她喃喃道，“第三次了。根本不可能完成。”

江陵看着满桌狼藉，明白窑烧再次失败了。大型陶瓷作品的成功率本来就不高，对念无乐这样经验不足的人来说更是挑战。

“明天再试，”江陵柔声劝道，“现在该休息了。”

“没有明天了，”念无乐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没有明天，没有未来，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在骗自己，以为能做成什么事！”

江陵心头一紧——这是念无乐病情加重时的典型思维模式。

“看着我，”她轻轻捧起念无乐的脸，“一棵树不是一天长成的。记得你告诉我的吗？河流有时湍急，有时平缓，但一直在向前。”

念无乐眼中含着泪：“但如果我就是无法向前呢？如果我一直都是这样...破碎的呢？”

江陵思考片刻，然后走到书架前，取下一个盒子。里面是念无乐这几个月来的陶艺作品——那些歪歪扭扭的杯子，有裂缝的碗，以及所有“失败”的作品。

“看，”江陵将它们一一摆出来，“这个，是你的第一个作品。这个，是你在最糟糕的那天做的。这个，是你第一次独自完成的作品。”

她指着每一个物件，记得它们背后的故事。念无乐惊讶地看着她。

“陶瓷之美的一部分就在于它的脆弱，”江陵轻声说，“金继艺术中，破碎的器物用金粉修补，不是因为隐藏裂缝，而是为了彰显它们。因为每一道裂缝都是历史的一部分，使器物更加独特珍贵。”

她拿起一个有明显裂缝的碗：“这个，是你发作后仍然坚持完成的作品。它可能不完美，但比任何完美的东西都珍贵，因为它代表了那一天你没有放弃。”

念无乐触摸着那个碗的裂缝，久久不语。

第二天，江陵提前回家，发现念无乐已经重新开始工作。她没有试图隐藏裂缝，而是用一种特殊的金色彩釉来填充烧制过程中产生的裂痕。

“你回来了正好，”念无乐说，眼神中有种新的决心，“帮我决定一下——这些裂缝应该被强调还是被修复？”

江陵看着她手中的枝干，那些金色的裂缝在深色陶土上如同闪电般美丽。

“强调它们，”江陵说，“让每一道伤痕都成为故事的一部分。”

夜幕降临时，她们已经完成了树的主干部分。那些金色的裂缝在灯光下闪烁，仿佛内部有自己的光源。

“知道吗？”念无乐轻声说，“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这些陶瓷。破碎过无数次，但每次都被重新拼凑起来。而你就是我的金粉。”

江陵握住她的手：“不，无乐。你自己才是那金粉。我只是相信你有光芒的那个人。”

窗外，暮色渐渐笼罩城市，但书房内，那棵尚未完成的树已经开始发光。江陵明白，救赎不是没有裂缝的完美，而是学会让裂缝也发出光芒。

念无乐看着自己的作品，轻声说：“我想叫它‘愈合之树’。”

“好名字，”江陵微笑道，“因为它正在生长，就像你一样。”

夜色渐深，但两人都没有睡意，继续在那棵陶瓷树上添加枝叶。每一个碎片，每一道金线，都是康复之路的一个足迹，缓慢但坚定地向前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