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昔日言，今日殓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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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警方认定为“自杀抑郁倾向”的碎片遗书，那些她最后日子里偶尔的失神和紧绷，此刻全都有了截然不同、毛骨悚然的指向。

他们杀了她。

他们伪造了现场，他们蒙蔽了所有人，他们甚至……甚至在她死后，还在亵渎她的身体！

巨大的悲恸和灭顶的愤怒瞬间攫住了我，喉咙里涌上铁锈般的腥气。我抓起那本日记，疯了一样冲出家门。

夜风像刀子刮在脸上。我必须知道！我必须亲眼看见！离索，别怕，我来了，我来了——我来带你走！我来给你报仇！

金属锹头砸在墓碑上，迸出几点火星。深夜的墓园只有呼啸的风和我粗重的喘息，泥土被一锹一锹甩到身后，汗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指甲翻裂开，渗出的血和泥混在一起，感觉不到疼，只有胸腔里快要炸开的心跳，擂鼓一样催促着我。

棺材盖露出的那一刻，浓重的防腐剂和某种无法形容的浑浊气味扑面而来。

手电的光柱颤抖着打下去——

惨白的光圈里，是一张脸。

我的脸。

穿着我常穿的那件墨绿色丝绒衬衫，静静躺在猩红的衬布里，双眼紧闭，脸色是一种僵冷的青白，嘴唇泛着紫。脖颈上，一道清晰的、深可见骨的勒痕，像一条丑陋的蜈蚣，死死缠绕着。

时间凝固了。血液瞬间冰封，又在下一秒疯狂倒灌冲回心脏，撞得我耳膜轰鸣，几乎呕吐出来。

不……不可能……

我僵硬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脖子。皮肤温热，动脉在指尖下剧烈地搏动。

那里面的是谁？

我低头，看着棺中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视线机械地向下移动，手指……那双手……

右手虎口处，那道月牙形的旧疤——小时候被玻璃划伤留下的，清晰无比。

那是我的疤。

冰冷的恐惧像无数细密的针，瞬间刺透每一寸皮肤，扎进骨髓深处。我猛地向后退去，脊背重重撞在掘出的泥堆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被掐断气般的抽气声，一个完整的音节都挤不出来。

世界在我眼前扭曲、崩塌、碎裂。

我是谁？

躺在这里的……是谁？

离索呢？！

疯了一样，我扑回墓穴边缘，手电光胡乱地在棺材里扫射，试图找到任何一点属于离索的痕迹。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穿着我的衣服、顶着我的脸、带着我的疤痕的“我”，冰冷地、确凿地躺在这里，无声地嘲笑着我的一切。

目光猛地定格在棺内一角——那本暗红色的日记，不知何时也掉了进去，就搁在“我”的尸体手边。

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颤抖着把它捡起来。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我翻开了最后一页。

之前明明是空白的纸页，此刻，正渗出新鲜的、未干的墨迹，一字一字，如同幽灵的刻印，缓缓显现——

“你以为你是谁？”

那字迹……扭曲，疯狂，却又带着一种锥心刺骨的熟悉感。

是我的字迹。

心脏骤停。

冰冷的认知像毒蛇，一口咬住了我的心脏。

背后，墓穴的阴影里，传来极轻的、鞋底碾过碎土的声音。

我甚至来不及回头。

冰冷的、带着刺鼻气味的东西猛地捂上了我的口鼻。视野瞬间模糊黑暗，最后落入耳中的，是一声极轻的、仿佛贴在我耳廓上的叹息，带着地狱深处吹来的寒意。

“……现在，你成了我。”

意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前，只有那本日记从无力松开的手中滑落，悄无声息地，覆在了棺中“我”那毫无生气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