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尘光归凡，山海为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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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拉克斯。”归终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轻轻拂去他嘴角的血迹，“为了我，值得吗？”

钟离握住她的手，感受着那虽不真实却无比熟悉的温度，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释然而满足的笑意，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

“契约已成，自当……遵守。”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激动的倾诉，只有这一句承载了数千年重量、跨越了生死界限的承诺。一切尽在不言中。

归终眼中泪光闪烁，用力回握着他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天际传来异动。一股无法形容的、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威压，如同潮水般悄然弥漫开来。云层之上，仿佛有一双漠然的眼睛，正注视着下方。

是天理的维系者！祂终究被这逆天而行的举动惊动了！

钟离和归终同时抬头，神色凝重。刚刚经历大战，他们状态极差，若天理降罚，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那股威压只是在空中盘旋片刻，似乎在仔细感知着归终的状态。良久，威压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并未降下任何惩罚，只留下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静。

“看来……”归终若有所思，“‘她’认为，我这种以智慧本源和契约之力重构的‘存在’，并未真正打破生死轮回的铁则，更像是一种……特殊的‘信息聚合体’与‘执念化身’的结合，尚在规则允许的‘模糊地带’内。或者说，‘她’在观望。”

钟离微微颔首，松了口气。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数月后，璃月港。

海灯节的气息早已散去，港城恢复了往日的繁忙与宁静。层岩巨渊的异动和归离原的惊天光柱，已逐渐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在总务司有意的引导下，慢慢淡去。

往生堂内，胡桃依旧活力四射地操持着堂内事务，只是偶尔会嘀咕几句客卿先生近来似乎越发“清闲”了，总爱独自品茗望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卜庐后院，七七在白术的精心调理下，已完全恢复，依旧每日安静地采摘药草，只是偶尔，她会停下动作，望向归离原的方向，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柔和光芒。

而此刻，在璃月港最高处，天衡山巅的望舒客栈露台，两道身影正凭栏远眺。

正是钟离与归终。

归终的身影已凝实如常人，只是细看之下，仍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尘沙光晕，昭示着她并非凡俗。她换上了一身符合当下璃月风格的素雅长裙，长发轻挽，容颜依旧，智慧的眼眸中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温和。

“真是……沧海桑田。”归终望着脚下繁华的璃月港，万千灯火如星河倒映在她眼中，语气带着无限的感慨，“当年我们立下盟约时，何曾想过，璃月能有今日之盛景。”

钟离站在她身侧，目光同样悠远：“人治的时代，自有其蓬勃生机。虽偶有波澜，但大势……是向前的。”

“是啊，”归终微微一笑，看向钟离，“你选择放手，是对的。看着他们用自己的双手缔造未来，比我们当年事事亲力亲为，更有意义。”她的目光落在港口忙碌的船只、喧闹的市集上，充满了欣慰，“这片土地，这些人们……很好。”

钟离点头，沉默片刻，问道：“你之后……有何打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归终自然察觉到了，她转过头，狡黠地眨了眨眼，如同当年那个灵动机敏的尘神：“怎么？摩拉克斯大人是怕我无处可去，赖上你了？”

钟离一怔，耳根微不可察地泛红，轻咳一声：“并非此意……”

归终噗嗤一笑，不再逗他，望向远方，语气变得悠远而坚定：“我虽归来，但终究已非昔日魔神。这具身躯，更接近于‘智慧’与‘契约’的化身，是与你、与璃月因果的凝聚。我的力量，更多在于‘理’与‘念’，而非‘力’与‘权’。”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层岩巨渊深处，那具‘遗体’已彻底消散，与我融合。若陀的封印，经此一役，也需重新加固。我打算……留在璃月，但并非以尘神之名。或许，可以像你一样，寻一个合适的身份，看看这新时代的风景，用这双眼，这颗心，去见证、去理解，或许……也能在必要时，用我的方式，默默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契约’与‘繁华’。”

她看向钟离，眼中带着询问：“你觉得呢，客卿先生？往生堂……还缺人吗？”

钟离看着她眼中熟悉的光彩，心中最后一丝担忧烟消云散，唇角勾起一抹真切的笑意，如冰雪初融：“堂主……想必会很欢迎。”

两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长，映在古老的城墙上，温暖而和谐。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往生堂书房内，钟离独自静坐。案上，那枚历经波折、五行齐聚的玉衡令静静躺着，光华内敛，却仿佛蕴含着一个小世界。心识岩核内，归终的真灵已与归来的本体完美融合，再无分别。

他拿起玉衡令，指尖拂过其上温润的纹路。这枚令牌，指引他找到了归终，助他集齐五行，最终逆转了命运。而那句“玉衡指路，方得终”的偈语，此刻也有了最终的答案——“终”，并非终点，而是归终的归来，是契约的圆满，是于凡尘中寻得的新的开始与守护。

他将玉衡令小心收起。这枚令牌，连同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将成为只属于他与归终的秘密，沉淀在漫长的岁月长河中。

推开窗，夜风拂面，带着璃月港特有的烟火气息。远处，吃虎岩的灯火依旧星星点点，云堇的戏腔隐隐传来，混合着码头工人的号子声，汇成一曲鲜活的人间乐章。

钟离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份喧闹中的宁静。神之心已失，故人已归，前路漫漫，他已不再是那个高坐云端的岩王帝君，而是这红尘俗世中，一个见证者，一个守护者，一个……普通的往生堂客卿。

然而，他的目光依旧坚定，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

凡尘烟火，山海为证。此身虽归凡，此心……依旧守护着这片他与她共同立约的土地，直至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