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归来仍是凡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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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轻飘飘地落在国家图书馆古籍修复室的窗台上。午后的阳光透过古老的窗棂,在长条工作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墨锭和淡淡樟脑丸混合的独特气味,时间在这里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
林清弦放下手中的镊子,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刚刚修补好的战国竹简上的一道裂痕。她的动作精准、稳定,没有一丝颤动。只有她自己知道,就在数小时前,这双手还能引动九天神雷,撕裂虚空,于万军丛中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
而现在,它们只能与这些脆弱的、承载着断简残篇的竹木为伍。
灵魂深处,那场席卷一切、将她的意识彻底撕碎的剧痛,似乎还未完全散去。不是梦。三千年苦修,历经无数生死劫难,终在渡那飞升天劫的最后一道混沌神雷时,功亏一篑。她以为自己会魂飞魄散,化为宇宙尘埃,却没想到,意识在无边黑暗中沉浮、重组,再睁眼时,竟回到了这个她阔别已久、熟悉又陌生的星球。
地球。公元2025年。灵气……近乎枯竭的末法时代。
更确切地说,是灵气复苏的前夜。
她的身体是二十五岁的,刚从一场重感冒中痊愈,带着凡人的虚弱和沉重感。但她的神识,那历经三千年淬炼、几乎已臻化境的渡劫期神魂,却被死死禁锢在这具脆弱的、经脉淤塞的躯壳里,十不存一。
然而,足够了。
足够她“看”到空气中那些如同沉睡尘埃般、却已开始微微震颤的稀薄灵气粒子。足够她感知到脚下这片土地深处,那沉寂了万古、正从最深沉的睡梦中发出第一声微弱嗡鸣的龙脉。也足够她……阅读面前这份刚刚送来的、据说出土时伴有异象的《山海经·残卷》。
指尖触碰到那泛黄脆弱的竹简时,一股远比器物本身更加古老、苍茫、夹杂着蛮荒气息的意念碎片,如同冰凉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涌入她的脑海。
这不是普通的古籍。其上残留的,是“真实”的痕迹。是某个失落时代投下的、扭曲而模糊的倒影。
“……不是幻境,不是心魔劫。”她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掩去眸底深处那足以焚山煮海的波澜,只剩下一片沉静如水的淡漠,“我真的回来了。在天玄大陆挣扎求存三千年,终究……回到了原点。”
也好。
那些只有漫长道途与冰冷杀戮的岁月,她早已厌倦。只是,这个世界,似乎也并不打算让她安宁。这残卷上的异样气息,空气中开始躁动的灵子,都指向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剧变将至。
修复室的日光灯忽然轻微地闪烁起来,电流发出不稳定的滋滋声。几乎是同时,林清弦放在桌面一角的私人手机,以及办公室的座机,突兀地同时响起,尖锐的铃声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她抬眼,墙上的挂钟时针,不偏不倚,指向下午三点整。
来了。
她没有先接电话,而是快步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厚重的窗帘。天空,在短短几秒钟内,从之前的湛蓝如洗,变得诡异莫名。绚烂的、如同极光般的彩色光带在苍穹之上无声舞动,云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翻滚,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紫红色。
远处街道上,传来了汽车紧急刹车的刺耳摩擦声,以及人们逐渐升高的、混杂着惊恐与茫然的喧哗。
手机屏幕上,新闻推送的弹窗一个接一个地炸开:
【突发!全球多地出现异常天象!】
【专家称或为千年一遇的超级极光现象!】
【紧急通知:请市民尽量留在室内……】
座机仍在执着地响着,仿佛催命符。
林清弦深吸一口气,转身,先接起了座机。是馆领导焦急的声音,通知全馆紧急闭馆,所有人员即刻到地下避难所集合。
她平静地应了一声,放下话筒。然后,才拿起那部知道号码的人不超过五个的私人手机。
来电显示是——“Z”。
她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急切的男声,是她的单线联络人,周明远:“清弦,你在哪里?外面情况不对劲,首长命令,立刻启动你的‘归墟’预案,最高级别!”
林清弦的目光扫过窗外那片光怪陆离的天空,以及楼下开始骚动的人群,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我知道。通知‘家里’,‘客人’已经来了。我三个小时后抵达基地,让技术组准备好最高权限的模拟沙盘和数据接口。”
她没有等对方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周明远,站在布满监控屏幕的指挥中心里,握着传来忙音的电话听筒,一时怔住。三个小时?从市区到那座深藏于山腹的基地,即使在路况最好的情况下,也需要四个半小时!更何况是现在这种全球突发危机的状态?
他下意识地想回拨,但手指停在按键上,终究没有按下去。和林清弦合作的这半年,她做出的每一个看似不可能的判断,最后都被证实是正确的。从精准预测小范围地震,到指出某处古迹下埋藏着特殊能量矿石,甚至……暗示了这场即将到来的全球性变化。这一次,他选择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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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内广播响起,催促所有人员前往地下避难所。走廊里脚步声杂乱,人声惶惶。
林清弦却没有动。
她回到工作台前,动作迅速却有条不紊地将几样重要的工具、以及那卷刚刚修复好的《山海经·残卷》收入一个特制的金属手提箱。然后,她拉开抽屉,取出一枚款式古朴、没有任何花纹的白玉指环,戴在了左手食指上。
这是她回归后,利用能找到的劣等玉石,耗费心神制作的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储物法器。空间不过一立方米,里面只放了几套换洗衣物、一些现金、以及……一叠写得密密麻麻的A4纸。
那是她过去几个月,凭借记忆写下的,关于灵气复苏各个阶段的特征、潜在风险、应对策略,以及一套完整的、从引气入体到筑基大成的修炼体系纲要——《基础道元篇》。
提着箱子,她无视了走廊里奔向避难所的人流,径直走向了通往楼顶天台的消防通道。
天台门被推开,狂风裹挟着空气中愈发活跃的灵气粒子,吹得她发丝飞扬,衣袂猎猎作响。下方的城市,混乱正在加剧,隐约能听到警笛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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