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我不是来点灯的(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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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刺破宫檐,洒在昭阳殿前的青砖上,像一层薄霜。

沈青梧立于廊下,指尖捻着一缕刚从发间落下的黑发。

那发丝乌黑如墨,可根部焦灰如焚,轻轻一碰便碎成细屑,飘散在风里。

这是第三缕了。

她没有皱眉,也没有叹息,只是将残灰收入袖中一个小瓷瓶——那里已积了两小撮灰烬,如同亡魂的骨粉。

每召一次“纸巡使”,她便失一缕长发,连带一缕阳寿。

而昨夜那一场逆魂开冥途,不止召来了万纸为巡,更惊动了阵眼深处那个早已不该存在的存在。

小鸢的脸……是纸娘撕下来的面具。

她闭了闭眼,脑海中仍是那本残册浮现隐文时的景象:“代命之核,需‘双契共鸣’——判官之庇,帝王之弃。”

字字如针,扎进她前世今生的记忆。

她曾救过小鸢。

那个寒冬夜里,她在乱葬岗捡到濒死的小宫女,用最后一口精血护住其心脉,带回义庄续了七日阳气。

那时她以为是在行善,却不知自己亲手把一颗最纯净的“被庇护者”之魂,送进了地狱祭坛的核心。

因为唯有被保护之人反遭献祭,才能点燃民怨滔天。

因为百姓信:天子脚下,连受恩者都不得善终,这江山还有公道吗?

所以纸娘选她,不是偶然。

而是算准了她的慈悲,会成为燎原之火的引信。

殿外脚步急促,影七单膝跪地,黑衣染尘,显然连夜未眠:“回禀昭仪,近十日宫中失踪八人,皆为低阶宫人,出身贫户,且生前均有代主受罚之录。”他双手呈上一本残旧册子,封面无字,边角烧焦,似是从火中抢出。

沈青梧接过,指尖抚过纸页,冰冷黏腻,像是浸过血又干涸多年。

翻开第一页,“可用”二字朱笔圈注;第二页,“待炼”勾画如钩;第三页,“已燃”之上竟浮现出淡淡灰烬般的符纹,随光线变幻,仿佛在燃烧。

她翻至中间,指尖忽然一顿。

“小鸢”。

名字下方本为空白,可就在她注视的一瞬,墨迹自行蔓延,显出一行极细的阴文:

“双契既成,灯引已通。”

她猛地合上册子,指节泛白。

这不是名录,是咒契。

每一个被标记的人,都是“代命者”——他们活着时替人承担灾厄,死后魂魄却被炼入千纸渡魂阵,化作点火的引芯。

而这阵法的目的,从来不是弑君,也不是夺权。

是毁运。

以千万替死之怨,烧尽大胤龙脉所承的天命。

殿内烛火忽明忽暗,沈青梧低声唤:“来。”

幽风卷入,殿角阴影扭曲,两名虚影缓缓凝形。

一是“断绳”,瘦小童影,手持半截断裂麻绳,绳端滴血,目光森寒如刃;二是“墨簿”,佝偻老者,背负巨册,册页厚重如山,封皮刻满蠕动的名字。

“查。”沈青梧将残册掷于地面,“所有‘可用’‘待炼’者,生前如何替死?”

墨簿跪地,翻开巨册。

刹那间,光影浮动,一幅幅画面自纸面升起——

一名六岁孩童跪在刑场,代替父亲受杖三十,棍落血飞,临终前只问:“娘,我是不是很乖?”

一位婢女蜷缩床榻,高热不退,为主小姐喝下毒药后,默默咽下她递来的汤药:“小姐清白要紧。”

还有一将披甲持枪,于雪夜代太子赴死关,战至最后一息,仍高呼:“臣,不负皇恩!”

沈青梧静静看着,脸上无悲无喜,可眼底却翻涌着近乎暴烈的冷意。

这些人,不是冤魂,是被时代碾碎的蝼蚁。

他们的死,无人记载,无人追责,甚至连哀悼都被剥夺。

而现在,他们的魂魄还要被炼成纸人,去烧别人的江山?

“若我毁阵,他们可归轮回?”她问。

墨簿摇头:“魂已炼纸,形灭神散,只剩执念残存。”

“那我就让执念,变成刀。”她冷笑,抬手划破掌心,一滴心头血坠入巨册“小”之名。

血珠滚落瞬间,整本墨册剧烈震颤!

虚空裂开,无数白影浮现——纸巡使们自冥途归来,手持断绳,眼燃青火,齐齐面向北方,仿佛感应到了祭阵核心的召唤。

沈青梧望向窗外,目光穿透重重宫墙,落在城北那片被封锁的祭场。

上元灯会已被禁足,百姓不得入内。

可数千黄纸人已列阵待燃,每一具腹中塞满浸油棉絮,眼眶以朱砂点睛,正是“吹魂开光”的最后一步。

只需子时一点星火,便可引动地下九棺,抽取地脉百年积怨,掀起一场焚尽命运的替死之劫。

她转身取斗笠与粗布衣,声音冷如霜降:

“准备流民身份,我要入祭场。”

影七迟疑:“守卫森严,且有术士布眼,若被识破……”

“我不是去点灯的。”她戴上斗笠,遮去半张面容,唇角扬起一抹近乎残酷的笑,“我是去——灭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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